第六十章 来客
若颜在房中准备着什么东西,看样子,应都是些贵重礼物。 刘淖路过,本已走过去,却不由好奇折回。 “你在干什么呢?” 耳畔冷不丁响起一番不冷不热熟悉声音。若颜惊得抬眼,见是刘淖,笑着上前,答道:“侯爷,昨日七弟成亲,你未曾前去,所以妾身……”她说到这便后悔了,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刘淖本就不怠见刘堰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估计他这下又要与自己负气了。 “他成亲我为什么要去?!”果不其然…… 若颜神情徒然尴尬,亦兼几分委屈,低声道:“妾身想着,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的。” “哼。”刘淖轻哼着打断她的话,可就在他扬袖转身离去之际却又回头,昂着下巴言道:“罢了,府上也不在乎那么些东西给他,你自己送去罢。” “是。”看着他离去,若颜摇了摇头,她真不明白她这个夫君脑子里整天装着的是什么。 “过几日你便同我去曲梁送这些东西。”若颜侧身交待身旁的侍女。 “是,夫人。” 伴随着新婚的气息,平干王府的向阳花都开得特别绚烂。春日细雨越过枝桠,横斜在空气之中。 刘堰与胧兮夫妻二人倚在窗前看着屋外芭蕉绿得生脆,叶面时不时滑过一颗颗水珠,又偶尔有燕子于雨中穿行而过,钻入檐下衔泥筑巢。 “王爷,夫人,有客待见。”心兰见房门敞开着,观望一番,便进屋禀报。她潜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深怕惊扰到屋内之人。 刘堰与胧兮转身对视一眼,谁呢? “谁呢?”刘堰问道。 “是……是若颜夫人。”心兰回话之中多少携点小心翼翼,毕竟…… 只见刘堰眉心荡起了不平的痕迹,却又迅速隐去。 “知道了,你下去吧。本王与夫人立即就来。”他平静地牵了胧兮的手。“走,胧兮。六嫂来了,我们去见见。” 胧兮未曾发现刘堰方才的细微变化,只知又有亲戚来访,脸红过一阵,便随他去了。 二人移步前厅,只见前厅端坐着一女子,那女子身着淡雅的浅绿色曲裾,相貌算不上极美,却是满脸温和。她身侧的香茗滴水未动,一旁的木案上摆着各种包装隆重的礼盒。 “六嫂。”刘堰依旧是恭谦一笑,虽心里总有郁结,但毕竟若颜…… 见这对新人过来,若颜忙起身笑着道贺:“恭喜七弟,恭喜七弟妹!”又将胧兮仔细一番打量 不禁暗自赞叹。 “哟,七弟,真没想到这七弟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标致。”若颜永远是这般温柔和善,即便她是刘淖的妻子,也令刘堰讨厌不起来。对她,他甚至有几分惋惜与不值。 “多谢六嫂夸奖。”刘堰一笑。 “六嫂过奖了。”胧兮上前微曲了身子,她深知自己不可立而不语。 若颜回了礼,接过随行侍女递来的一个锦盒,打开,递与胧兮瞧。 “七弟妹,这对玉镯是上乘和田玉所致,配七弟妹这样的美人甚是合适。另外,我还准备了其它的一些首饰和其它的一些贺礼。还请七弟七弟妹笑纳。” “多谢六嫂,其实六嫂真的不必如此客气。” “既如此。七弟七弟妹新婚燕尔,若颜不便打扰,就此告辞。”若颜说完示意身旁的侍女,起步。 “嗯,六嫂慢走。”刘堰站于原地道别。 看着若颜离去,刘堰的表情渐变,胧兮在斜眸的瞬间发现那异常,不禁一怔,这股不对经,是怎么了? “王爷……”胧兮轻轻触碰他。 “嗯,胧兮?” “怎么了?” 刘堰骤然舒颜,牵住胧兮的手:“没事没事。”又作势看看屋外,“天放晴了,走,我们去花园里逛逛。”胧兮未曾多虑,便跟着他去了。 二人漫步于院中,雨后的向阳花一簇一簇,粉嫩的,沾带雨露,煞是动人。一只蓝青蝶驾着叶间的一束光雾,若隐若现地遁去。 浅浅的阳光落在胧兮的秀颜上,落在她浅粉色的绣裙上,她秀眸微抬,玉手不经意间轻轻托起,似欲接住那一缕缕携着芳香的梦。 花香袭人。 “看你像是很喜欢向阳花,府前府后到处都有栽植。”阳光透过胧兮的翘睫,使她眼底的微醺之意美得更加朦胧。“不过,真的很美。”胧兮偏首嫣然,宛若含苞待放。 向阳花?!若颜,刘淖,向阳花……刘堰再次晃神。 “是很美。” 胧兮再度发现那细微的异常,再度一怔,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刘堰这才晃过神:“怎么了,无缘无故的。”刘堰溺爱地一刮胧兮的俏鼻尖,故作轻松。 明明是你不对劲,胧兮愣愣。 “对了。” “嗯?” 胧兮侧身瞧了瞧几步开外的长廊转角,上次她就是在这里替脉红出的头。 “一直忘了问你,那件事情你是如何收尾的?” 刘堰唇角不自然地一翕动,他知道胧兮所指之事,可芸嫣之死的真相是否真的应当告诉她? “脉红,她嫁给中天了,是本王保的媒。”刘堰只回答了问题之一。 胧兮讶然,问:“嫁给秦大人?!”刘堰点头,笑着解释:“中天跟着本王已多年,这都二十好几了还未成家,倒是他们两个有这个缘分,便亲自保了这个媒。成全他们的好事。” 这样的结局确实出人意料,胧兮叹息:“脉红倒是可怜,秦大人是个好人,但愿他们今后能和和美美,安度流年。” “那芸嫣和霞漪呢?是押回长安了嘛?” “她们畏罪自杀了。”刘堰淡淡地回答,可这却不是真相。 胧兮愕然,惊于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怎么会?!” “天造孽,犹可恕,自造孽,不可活。”刘堰转身,双手轻握胧兮的香肩,“新婚之日,不要再提这些事情了。不,往后都不许再提了。我保证,这一切都不会再发生了,嗯?” “嗯。”胧兮颔首认可,不想再多说什么,她深知往后的一切要与他一同面对。 天,发蓝的底色,一只春燕划过,裁出一道焕发的生机。
夜晚,月满花香。 新房屏风后,胧兮正沐浴在花瓣中,片片香瓣褪至酥胸处,香肩裸露,水露轻沾。呼吸间,凝脂微伏,道不尽的香艳。 房内的侍女进进出出,可这一会怎么突然没了动静?胧兮偏头张望,但身下的水温太舒适,又一阵慵懒,便阖眸不管了。 当房里再次响起门开门关的声音,胧兮已经见怪不怪,只顾着闭眼享受当下,直至身后的脚步声传来,一双大手连花瓣带水,齐覆在胧兮的香肩上。 胧兮猛地睁目,转头。见是一副戏谑之意的刘堰,顿时感到又好气又好笑。身子不由往浴水中浸下一截,浴桶内随即走过一层香浪。 “王爷,你怎么进来了?” 刘堰支手托腮倚在浴桶边沿,反问道:“这是我的房间,如何进不得?” 胧兮两颊发红,“你先出去吧,我马上就好了,这就让心兰进来替我更衣。” 刘堰直起身子,绕到浴桶另一侧,弯身抵住胧兮,轻声道:“本王已经吩咐了她们,让她们不用再进来了。” 胧兮红着脸愕然:“为何不让她们再进来?” “你说呢?”刘堰抵得胧兮更加紧迫,玉唇凑至她唇畔,一句反问,不尽暧昧。 这番调笑令胧兮浑身一紧,她有些不知所措。 “若你要更衣,不是还有我嘛。”说着,刘堰伸手就要拉胧兮起来,胧兮拼命要抽回手,浴桶里溅起一小拨清亮的水花,她真是哭笑不得。 “别,没正紧,你先出去,我马上就好。” 刘堰抬过一手,指腹从胧兮颊上慢慢滑至颈处,目光循着她的鼻尖一直向下,调笑道:“洞房的时候也不曾见你赶我,不就更个衣嘛,有什么不好意思?” 胧兮急了,伸手狠狠推了刘堰一把,这次水花携着花瓣起溅得更加肆意,两人身上,发上,皆惹上些花瓣。 刘堰摊了摊手,故作无奈地离去,胧兮看着他离开,直到他消失在屏风后,才起身着衣。 屏风上映着一抹柔美的身影,长项,香肩,柳腰,还有……未见其之容,亦可晓其之美。胧兮刚在亵衣外披上那件薄如蝉翼的轻纱,熟料身后突然有个人将她横抱而起。 丝质的轻纱顺着纤足滑落,一部分褶在刘堰怀里,唯有透明的边角自然垂荡。 “你……”未等胧兮说什么,就被刘堰抱回床榻,一个翻身,他熟练地拢下帷帐,揽胧兮于身侧,神情暧昧:“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孩子?” 胧兮翻身背朝他,脸微红,道:“这又不是,我说了算。” 刘堰将她扳过,倏然压住她的双臂,坏笑道:“那你的意思,是我说了算是吗?” 只见桌上的烛光微荡之后,帐内的两个身影隐隐颤动后便交织在了一起……夜未央,深空中星星点点,细细听去,房内响着一双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