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解毒
“王爷，属下不能丢下你，绝对不能！”中天搀起刘堰就走，胧兮紧随一旁。 “胧兮姑娘别怕，我们会有办法脱身的。”他对胧兮说着，随即大吼一声：“保护王爷！” 此刻，竟有几名山贼放下烟雾弹。顿时，白雾四起，双方敌我不分。 “王爷，快走，我们断后！”那名给王虎报信的山贼离刘堰最近，他对中天道：“大人，你先保护王爷离开，我们断后！” 中天叮嘱：“你们切勿恋战，差不多了就撤，牺牲在山贼手中可是不值。” “属下明白！” 又响起一阵脚踩落叶的沙沙声，同时惊得不少鸟雀啾啾飞起，使局面更加混乱。 “他娘的！居然出现细作。”王虎气得直跺脚。 事态紧迫，他们三人离去。 夕阳西下，山间的光线也逐渐昏暗。 三人跑着跑着，刘堰感到体力不支，胧兮忙扶住他：“王爷！”看着他额头渗出的冷汗，她又用衣袂帮他拭去。 “胧兮姑娘，看来要找个地方让王爷休息一下，然后处理下伤口。”中天对胧兮说。 胧兮点头。两人四顾后，发现一个被藤蔓掩盖的洞口，甚是隐蔽，不容易被发现。 扶着刘堰进洞，好在山洞还算宽敞干净，胧兮拿了些干草铺好，让刘堰躺下，中天负责掩盖洞口。 胧兮来到刘堰身边，动动他说：“王爷，醒醒。” 刘堰却毫无反应，一阵心悸。现在，最重要的是将毒箭拔出来。胧兮将中天喊来：“秦大人，你可懂得如何拔箭？” 中天道：“让属下来吧，习武之人受伤是常有的，好歹也懂些这个。” 点了刘堰几处xue道，紧咬嘴唇，将那支箭拔了出来。黑血飞溅而出，刘堰闷哼一声，但却未曾苏醒。 “伤口不深，但箭上有毒。”中天看了看箭头。 侧眸间，他惊然：“胧兮姑娘，你也受伤了！” 胧兮这才感觉到手臂上的刺痛，仔细一看。雪白的手臂上竟有一条长长的划痕，鲜血正沿着指尖不断地落。 “秦大人，我这是皮外伤，没什么要紧的。想是方才不留心，被荆棘划破了。” “皮外伤也不能疏忽，还是包扎一下吧。” 胧兮点点头。 中天见刘堰嘴唇枯燥，便起身：“刚才我在这洞里隐约听见有流水的声音，我去给你们找点水来。” 刘堰昏迷未醒，但额上却不断冒出冷汗。胧兮一次次地将其擦去，淌滴的血不经意间混在了他的伤口。 恍惚中，刘堰竟感到浑身暖意，他动了动。 胧兮看见他动了，忙俯下身：“王爷，王爷！”斜眸看看他的伤口，有些吃惊，虽然，伤口还淌着黑血，但颜色却已经浅了许多。而浮肿的地方，也已开始消肿。 中天回来了，手里托着一片很大的叶子，叶中间兜着泉水。 “这洞中的泉水还算清澈。胧兮姑娘，我们先喂王爷喝一点吧。” 喂水的时候，中天一直查看着刘堰的伤口，他忽然表示很诧异。 “伤口似乎复原了不少，毒性也减轻了。” “这是怎么回事，胧兮姑娘。”他望定胧兮。 转念间，胧兮似想到了什么，但她装作不知所以然的样子摇摇头。 片刻后，她道：“秦大人，眼下王爷受伤。我们三人又被困山中，好在阳茸芝已采摘成功，胧兮想请你先行下山去，等有了解药，带了人手，再来救援胧兮和王爷。” 中天一开始不同意，可回头一想，胧兮的提议，却十分在理。 看看刘堰的脸色，虽是苍白但也接近常人，说明毒性并无很快蔓延。他对胧兮说：“那胧兮姑娘，你与王爷再熬一熬。很快，我们就会来救你们了。” “秦大人下山之时切记谨慎，也切记来这个山洞的路。” 中天用力地点了点头：“姑娘放心，属下认路还算擅长，亦会沿途用石子做记号。” 中天离开了一会，竟折回来了。 胧兮有些讶然。 中天怀里捧着几个野果。 “胧兮姑娘，属下采了几个野果，你与王爷待会先凑合着果下腹。” 胧兮笑道：“多谢秦大人，大人赶紧下山吧，定要注意安全。” 洞外，斜阳的余辉掉落洞里，没有浮云蔽日，黄昏终将来临。 “原来这是真的。”胧兮看着那点余辉。淡淡地，轻轻地说。 伤口血未凝结，胧兮将鲜血滴进刘堰嘴里，一阵阵疼痛从手臂处传来，胧兮忍着，默默祈祷他能快些复原。 刘堰的面色渐渐正常，虽然伤口还在淌血，但颜色已不再发黑。胧兮解开他的衣服，又撕下自己的裙裢，伤口包扎完毕，重新为他着衣，事后方处理起自己的伤口。 胧兮一直伴在他身侧，双手环膝，又想到他为自己挡箭的一幕，心痛不已。 洞外，虽缭绕秋之肃杀之气，但还是有生物不懈悄悄生长。 睡意如细水般涓涓袭来，胧兮枕着膝盖，迷糊了过去。 月光，穿过干草的缝隙偷溜进来，点点银光，和着洞内安静压抑的氛围，惨白一片。 疼痛过后，身体袭来不断的舒适，刘堰嘴里含糊地叫着：“胧兮，胧兮……” 胧兮猛地睁眼，她兴奋地握住刘堰的手：“我在这……”激动的水雾浮上美眸。 刘堰缓缓睁开眼，看见的，是安然无恙的胧兮，眼角弯起笑意，太好了。 脸颊倏然间伸上一只温暖的大手，轻轻地贴着，指尖轻抚过胧兮的眉梢，同时为指腹拭去眼角的泪水。 “你，哭了？”刘堰语气里携满温柔。 迎上他温柔的目光，胧兮亦是将手贴上他那只伸上来大手，手背的温度贴着手心的温度。 洞里倾泻进来的惨白月光，似乎也被这番温度所感染，是风拂过吧，银光浮动起来，温柔似水。 一阵悸动，自己却未曾发现，只知心里泛起异样。胧兮噙着泪说：“你没事就好了。” “为什么刚才不跟中天走？刘堰问她，眼中似有期许。 为何不先问问现在的处境，而急于知晓这无关紧要的答案？胧兮道：“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你怎么能这么傻，若你有危险，那我就真的束手无策了。” “是你这么傻，你不该为我挡箭。” …… 刘堰不再说什么，温柔的目光满满的皆是笑意。 夜深了，胧兮看着刘堰入睡，自己却一直未敢阖眸。一想起失传了几百年的蛊毒再度现世，不由后脊生寒。除此之外，她心里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想着想着，不料却被一个声音打断：“胧兮，你睡着了么？” 微怔，原来刘堰还没睡着。胧兮轻轻回应他说：“嗯，没有。” “我就知道你还没睡。” “为什么？”胧兮问。 语气里携着打趣，刘堰嘴里冒出两个字：“感觉。” 看来是没事了，居然心思开玩笑，胧兮笑笑说：“你还是睡吧，身上还有伤呢。” 收起打趣的语气，携着歉然：“胧兮，对不起，又让你身处险境了。” 他说这句话，那自己岂不是无地自容了？胧兮轻轻摇首：“千万别这么说。” 胧兮接着又道：“王爷，你放心，既然我们已经采下了阳茸芝，我们只要躲在这里不出事，定能获救。” 刘堰摸上自己的右肩，发现伤口被处理过了，心下一阵暖意：“你帮我处理的伤口？”说着又支起身子，胧兮忙扶住他，劝道：“王爷，你还是睡吧。” 胧兮看着刘堰，映着月光，他眼眸里的温润依稀可见。在冷夜之中，如暖风拂过。 “睡不着了，你呢？” 暗淡的光线使刘堰看不清胧兮此时的情绪。胧兮也说：“睡不着了。”说着她别过头，将目光定格在几步开外的那一小片飘渺的月光之上。 顺着胧兮的目光看去，刘堰的目光亦是定格在那片皎洁之上，余光无意间瞥见被裱在干草缝中的一颗细星。几乎忘记现在的险境，倒还是有几分怡然的感觉，刘堰提议：“我们一起等天明吧。” 胧兮侧头，嘴角上扬。从而联想到从前在凝泉山的若干个夜晚。低头玩弄着腰带，点点头：“嗯，这个提议好。” 周围压抑的气氛似在这一瞬间被彻底驱逐，偌大的山洞里，唯独能听清的只有彼此平仄无伏的呼吸声。看不见整轮月月，看不见满天星。只能透过缝隙，想象着白昼在这深邃的黑夜中浮现。 人生短短数十载，但只要锁定某个瞬间，永恒便有处可觅。胧兮支手撑起下颔，静静地看着。 一声鸡鸣，破晓了。山边那丝鱼肚白迫不及待地洇开来。 胧兮一直盯着干草的缝隙，希望看到救援。侧头，淡淡言道：“王爷，天亮了。” “嗯，是啊。”刘堰回答。 视线渐明，胧兮瞧见刘堰的起色好了大半，终于如释重负。 刘堰突然发现胧兮手臂上一道赫然的伤口，心疼地说：“胧兮，你受伤了，快给我看看。” 未待胧兮同意，就焦急地将手伸过去。 胧兮下意识地将手揣在怀里，摇首说：“不要看，一点小伤而已。” “怎么弄伤的？” “不小心划伤的。” 为何觉得她如此平淡的语气里携着隐瞒，是自己多虑了？为何看着那道伤口，心抽痛的那么厉害？ “真的？”一句反问，让胧兮一愣，值得深究么？还是，他发现了…… 刘堰抬眸对着洞顶，叹口气说：“也不知道中天什么时候过来。” 侧眸看看他，就在这一瞬间，胧兮震惊了。猛然间锁定了那瞬，想到刘淖，原来那天在刘淖身上看到的影子不是别人正是刘堰，同一个角度，同一个动作，像极了。 不过也难怪，他们本来就是两兄弟嘛。 刘堰别过头看着胧兮愕然的神色，问：“怎么了？” “没什么。”转头垂眸，盯着自己的伤口。 洞外，风呼呼地吹过。隐约间响起一阵刀枪拼搏之声，两个人顿时屏住了呼吸，竖起耳朵留意着洞外的一举一动。 直到刀枪拼搏之声越来越响，刘堰向洞外张望，兴奋地言道：“胧兮，太好了，他们来了，我们有救了！” 胧兮点点头：“是啊，我好像还听见秦大人的声音了。” 厮杀声，一改紫山往日的平静，纵然紫山地势险要，王虎一干人等逞凶横行，蛊毒失效，又怎会是中天他们的对手？于是中天率领着曲梁官兵，势如破竹。 多行不义必自毙。 中天杀倒一个山贼，对旁边的几个手下说：“你们几个，去那个洞里接王爷和胧兮姑娘出来。” 刘堰确定是中天，兴奋地站了起来：“太好了！是中天。”说着又自然而然地握住了胧兮的手。“胧兮，我们快出去吧。” 拨开洞口的干草，朝不远处的中天呼唤：“中天，我们在这！” 中天看见了他们，面露喜色，恨不得飞到他们跟前。他激动地睁大眼睛：“王爷，太好了，你们没事吧！” 刘堰笑着拍拍中天的肩膀：“本王没事。” “王爷，别说那么多了，快离开这里吧，贼窝已经被属下端得差不多了！” 王虎一干人等被擒，但惟独没有找到那个炼蛊的手下，中天把整个山洞翻了个底朝天，依旧没有任何发现。 平干王府，刘堰房间里婢女小厮进进出出。太医令收起药箱，把手浸在脸盆里洗去血污，说：“王爷身体并无大碍，方才老夫已经帮王爷处理了伤口，王爷只需好好调理即可。” 中天上前一步：“王爷没中毒？” 那大夫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中天：“回大人，王爷身体并无中毒迹象啊。” “这……” 刘堰也觉得奇怪，明明中了毒，一夜之后，怎么就好了。难道是胧兮，如果是胧兮，那她又是用了什么办法，又为何不如实回答？ 算了，既是好了，深究什么。于是他说：“中天，本王没事，你就别担心了。“ 那个大夫走后，刘堰抚摸着肩上的重伤，问心兰：“胧兮姑娘安顿好了么？” 心兰盈盈身子：“王爷，胧兮姑娘已经沐浴休息了。” “好，那你下去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