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番外【算】
既然连太医都可以买通,更无须说区区· 不过这些事已经轮不到他管了,“是否微臣替娘娘办完这件事后,娘娘便放过微臣?” 慕容仙盯了他许久方启唇道:“办完此事后,你辞去太医之职,远离京城,我可以放你一条活路。” 放弃太医之职?这就意味着他要重新回到给三教九流看病的日子了,只是他有的选择吗?只能苦笑着谢恩。 说了这么许久,慕容仙也有些累了,又怕吵到熟睡的福沛,命小厮添禄带陈一泽去耳房候着,至于福沛,陈一泽依照慕容仙的话留下了昔年曾经在灵汐身上用过的药,一旦有人来看,就立刻给他服下,这药能让人体温升高,不过只要及时服用退烧药的话,对身体并不会有什么伤害。 慕容仙也是备着万一,不到万不得已,是绝不会给福沛吃的,俗话说是药三分毒,没有一种药是真正无害的,能不吃还是尽量不吃的好。 待陈一泽退下后,迎春扶了慕容仙在椅坐下,然后轻轻替她揉着有些僵硬的肩膀,“主子,您当真要放过陈太医吗?” “放过他?”慕容仙嗤笑,旋即眉眼间浮上人的狠意,“他害了我的孩子,我恨不能食他rou喝他血,怎可能放过他!” “那主子您还……”迎春不解。 慕容仙看了一眼发黯的烛光,示意迎春拿过小银剪子,随着锋利的剪子合拢,一截乌黑蜷曲的烛心带着残余的烛火落在滴有蜡油的烛台上。 在重新慢慢亮起的烛光,慕容仙打开桌上的暗格,从拿出一本泛黄的医书来,翻开,恰好是绘写紫心草的那一页,幽幽道:“我们始终是没有证据,只凭这样一页纸,一张嘴,根本做不了证。” 是的,她从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一切皆是唬陈一泽的,想让他自己承认谋害皇嗣的罪还有亲口供出幕后主使者,可惜……他竟咬死了不肯承认。 紫心草……慕容仙手指徐徐抚过绘有紫心草图案的书卷,泪蓦然落下,化成纸上一点晕染。 就是这个草害死了她的孩子,若她能早一点发现,福宜就不会死,如今也该有两岁多了,福宜,她的儿…… 看到慕容仙这样,迎春心知她必是又想起了福宜,福宜死的那段日子,整个朝云阁都沉浸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主子更是每日以泪洗面,沉浸在悲伤之。 迎春忍着鼻尖的酸涩安慰道:“主子,一切都过去了,您现在不是还有沛皇子在身边吗?” “我知道,只是每每想起可怜的福宜,心里都难受得紧。若我以前能多看看医书,我注意一些的话,福宜就不会死,而且还是活活饿死!”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想到福宜临死前的惨样,她整颗心都揪成了一团,痛不欲生。 在她怀着福沛的时候,一直想弄清楚福宜得的到底是什么怪病,是以翻阅了所有雍后宫收藏的医书,除此之外,还让父亲与哥哥在外面广搜医书,统统运送到后宫之。· 正如她之前对陈摞起来比她人还要高。却始终都没有发现像福宜一样的怪病,婴儿因为幽门狭窄吐奶是常有的事,但绝不至于吐的活活饿死;直到有记载紫心草的功效与福宜有太多相似之处,唯一不能解释的就是福宜这样一个小婴儿是绝对不可能吃乳汁以外的东西,除非有人将紫心草混在奶娘吃的东西里,再借由乳汁进到福宜体内。 这个疑惑从奶娘处得到了解答,她说有一回因腹生饥去厨房寻点心吃时,曾在厨房一处角落里瞧见过这种草,应是不小心拉下的,当时她还顺嘴问了一句这是什么,不过没人知道,只当是普通野草。 为了证实紫心草的功效,她特意寻来一个正在喂奶的奶娘,在她的饮食加入紫心草,由轻渐重,在加到约摸半株时,她喂哺的孩子开始出现吐奶症状,到后面但凡吃进去的奶水皆吐了出来,症状与福宜一模一样;至此她可以确信,福宜根本没有得病,而是被人下药蓄意害死! 厨房人多而嘴杂,根本无从查起,所以她将目光转到了当时为福宜看病的陈太医身上。当年福宜生病,她原是想请邓太医来看的,无奈邓太医有事出宫回乡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正当她没有头绪的时候,柳莺莺向她举荐了陈太医,当时也并未多想,便让陈太医替福宜治病,直至福宜咽下最后一口气。 事后回想,她很怀疑,身为太医怎会诊不出残留在福宜体内的药性,而是执意认定他得了怪病,也怪自己当时不够仔细,竟没想到让其他太医来瞧瞧。 之后邓太医回来,她曾让邓太医去诊断过那名喂食了紫心草的婴儿,邓太医虽然不识紫心草这种极冷僻的草药,但明显感觉到婴儿有所不对,疑心会否是所吃的奶水有问题。 同为太医,医术当不至于相差太远,所以从这一刻起,她开始疑心陈一泽是有心隐瞒福宜的情况。命人暗调查之后,发现陈一泽新置办了一处大宅子,还纳了数房妻妾,那些女子穿金戴银,奴仆成群,生活富庶,而这一切单凭陈一泽身为太医的俸禄是绝对供养不起的。 再追查下去,竟然发现陈一泽的背后隐隐约约出现柳莺莺的身影,在此之前她一直认为柳莺莺胆小懦弱,全无主见,不过是运气好让她收养了一子一女,从未将柳莺莺放在眼,如今看来她似乎忽略了什么。 这一次,趁着安云桥生产,她故意借口福沛发烧,命迎春同去请陈王二位太医,她知道柳莺莺就在兰馨馆,绝不会让迎春顺当地请了二位太医过来,果然只有陈一泽一人跟来。 而这恰恰就是她要的,至于王太医,早与那个稳婆一样为她所用,安云桥的孩子休想生下来。 陈一泽来后,她先以紫心草破其心防,之后又处处以言语试探,甚至骗其手握有他谋害福宜的证据。虽然从陈一泽的表情来看,她的猜测十有**为真,却无法套出更多来。 “陈一泽尽管只是个七品太医,但终归是食朝廷俸禄的,纵然我父兄位高权重,要明着对付他,到底也有所不便。但是如果他不是太医了呢?”阴冷可怖的笑意自唇边蔓延,从头到尾,她都没打算放过陈一泽;之前那番话不过是为了哄陈一泽自己辞去太医之位罢了,杀一个普通大夫自然比杀一个太医要简单的多。 迎春恍然,微笑着欠下身,“主子英明。” “他离开京城之日就是丧命之时,我的孩子绝不能白白枉死!”陈一泽在她眼早已是一个死人,可笑此刻身在耳房的陈一泽还天真地以为可以保住一条性命,安享余生。 “可惜这一次不能揪出幕后主使者。”慕容仙不无可惜地道,陈一泽不过是一只小虾米,真正的大鱼依然高坐其位。 “奴婢相信血债终将血偿,不过是让她多活几日罢了。”迎春安慰着她。 此时,原本在熟睡的福沛突然将粉嫩的小胳膊伸到了外面,嘴里小声哼叽着,慕容仙忙过来轻拍着他,待他重新安睡后方才收回手,悠悠地叹了口气道:“这次利用了福沛,我这个做额娘的实在心难安啊!” “主子也是迫不得已,沛皇子就算将来知道了也不会体谅主子的。安云桥膝下无子都已经一步步做到了嫔位之位,若她再生下一儿半女,必然会威胁到主子的地位。” 说到安云桥,慕容仙银牙紧咬,那个官女子出身的卑贱女子何德何能可以居嫔之位?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如今便已宠信至此,将来再生下孩子,岂不是要骑到头上来,她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都怪奴婢,若是当日在花苑就除了安云桥与她腹的孩子,就没有如今这许多麻烦。”迎春一脸懊恼。 “这事也怪不得你,谁能想到会突然蹦出一个李卫来。” 慕容仙自得知安云桥怀孕的消息后便一直视其为眼钉,不止想要除掉她腹那块rou,更想连她一块儿除掉,而这单靠下药之类的把戏是没用的,因为一来安云桥当时怀孕已经逾四月,胎像稳固;二来不论麝香还是红花仅能除掉孩子,对大人来说调养一阵便可恢复了。但如果腹部突然遭到重击,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孩子固然保不住,大人也岌岌可危。
是以,她便想出一计来,买通轩辕通灵的奶娘,以雪球引诱轩辕通灵,让他每日下课后都在花苑与猫儿玩耍一阵,五岁大的孩子看到这种小猫小狗必然喜欢,尤其是一直被柳莺莺紧紧管束,压抑了童真天性的轩辕通灵。 实际上,她暗命迎春训练雪球,让它可以听得懂指令。如此一直等到安云桥八个月的时候,知道安云桥每日都会去花苑散步,所以迎春那一日刻意让雪球从安云桥身边窜了过去,引得轩辕通灵急追,轩辕通灵只是一个小孩,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脚步,又离得那样近,极容易撞上安云桥。 想想一个已经怀到八个月的女子突然正面受到勐烈的冲击会怎样,落胎?早产?亦或者……一尸两命。 除此之外,还可以将此事嫁祸于柳莺莺,至少也可以问一个管教不严之罪,毕竟轩辕通灵名义上可是她的儿子。 原本一切都按着她的计划在发展,偏生在紧要关头突然冒出一个李卫,生生护住了安云桥这个贱人,令她化险为夷,安然无恙,实在可恨至极。 错失了这样绝好的机会,她只能选择暂时隐忍,一直到今天有万全的准备才再次动手。 烛光昏黄,将她漆黑的影子投在墙上,不曾张牙舞爪,却有令人心惊的狰狞,恍若正从地狱爬出来! 再说兰馨馆那边,陈一泽离去后没多久,安云桥的阵痛就开始加剧,而且频率也加密,是要生产的前兆,稳婆不敢待慢,命人紧赶着将烧开的水端来,又拿烛火烧了银剪子,随时准备接生;王太医则等在帐外,一旦出现问题立刻便可进去,不过是进去救人还是杀人就不得而知了。 安云桥痛得浑身冒冷汗,不住问稳婆有没有见到孩子的头,在似乎没有休止的痉挛痛意,开始不由自主的向下用力。 稳婆让她放松一些,说等宫口开得能容下一手时再用力,否则只是平白浪费力气,柳儿和画眉紧张地站在一旁,画眉手更拿着从百年老参上切下来的参片,以备不时之需。 柳莺莺一直坐在外面等消息,这大半夜的未阖眼,纵然一直有在喝提神的茶依然困极,正想闭目养一养神,听得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抬眼望去,却是轩辕晔到了,在他后面还跟着芮盈。 轩辕晔阻止柳莺莺行礼,急切地问道:“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动静,不过稳婆和太医都候着呢,不会有事的。”目光不着痕迹地漫过芮盈,关切地道:“这深更半夜的,meimei不休息怎么也过来了?” 芮盈行一行礼,微笑道:“皇上刚到妾身那边就听说安嫔要生了,紧赶着过来,妾身想想无事,便陪着皇上一道过来了。” 尽管不是第一个孩子,但听着里头凄惨的叫声,轩辕晔还是颇为忧心,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儿忍不住又问道:“为何这么许久还不见生下来?” “皇上宽心,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meimei又是头一胎,难免慢些。”柳莺莺轻声安慰着,接过下人奉来的茶亲手递予轩辕晔道:“这事急不来,王爷辛劳了一日,还是先坐下歇歇喝口茶吧。” 轩辕晔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逐欠身在椅坐下,见芮盈还在原地站着,拍一拍左边的椅子道:“你也累了,一道坐吧。” 柳莺莺脸颊一搐,她此刻就坐在轩辕晔右侧,左右之素来以左为尊,眼下轩辕晔让芮盈坐在他左侧,岂不是比她还要尊贵三分?这对于她这位皇后来说,无异于当众扇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