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奇遇
…… …… “就差一点！” 叶轻左手狠狠抓住身前的藤蔓，另一只手向着身旁的赤果抓去。他汗流浃背，左手手心已经溢出了鲜血，此时右手离赤果只剩下一指距离，叶轻一咬牙将踩在石头缝里的右脚伸出，踩在旁边的岩石上，确定岩石并未松动后，才松开左脚，伸出手去。 “拿到了！”叶轻脸上满是激动，脚底下却是一滑，加上左手因为流血太多导致藤蔓变得湿滑，整个人猛的向后陷落。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叶轻在这一瞬间感受到了死亡的危机，然而种种无力感涌上心头，他心中五味杂陈，想起了诸多往事。 他轰然下坠，好在脚下的树木高大，枝叶十分茂盛，几经阻隔，最终摔落在一条小山涧上。 过了半晌，叶轻才从疼痛中醒来，四肢麻痹不能动弹，他连忙控制住自己的呼吸，运用呼吸法使自身的血气平稳下来。又过来半晌，他才全身刺痛的从地上爬起，身上多了数道让人心惊rou跳的血痕，好在此时血已经止住。他用山涧中的水冲洗身上的伤口，痛的他龇牙咧嘴，又连忙从身后的竹筐中取出准备好的草药，用树叶和藤蔓绑在伤口上。 捡起地上的赤果，好生用树叶包裹着放入竹篓，叶轻这才松了一口气。 “叶轻啊，叶轻，差点就去见阎王爷咯。”叶轻心底唏嘘，瘸着腿走了起来，他从未来过此地，也不清楚自己在山中的什么位置，然而这处树林不算太大，可以看出是在一个山谷之中，四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岩壁，无法攀爬。在周围转了一圈无果，他只好顺着溪水一路向下，希望能找到出路。 然而只走了片刻，他便看到溪水的尽头有着一个漆黑的山洞，洞内吹出阵阵凉风，带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叶轻从地上捡起一根粗大的木棍，手却使不上劲。 “这里该不会有什么野兽吧。” 走近山洞时，却发现山洞的周围荆棘丛生，在荆棘中数十株赤果生长在此！ “这么多？”叶轻心底狂喜，有了此地的赤果，只要他找到合适的路，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用四处寻找赤果了。 因为赤果只生长在条件苛刻的地域，一般只有在各种悬崖以及山间缝隙中方可找到，当初他废了很大的功夫才找到了第一株赤果，现在仍然记忆深刻。 然而荆棘过于坚韧，如今又使不上劲，他只好暂时放弃采集赤果的打算。在左右找寻了一番，确定这里没有别的出路，透过头顶的树叶缝隙，不难看出太阳已然西斜，显然天快要黑了。 “听人说，有风便有出口，看来只能从这个山洞里走了，该不会有熊吧。”叶轻心中忐忑，来到村子已有三月，他从未在山中见过猛兽，最多也只是幼小的山猪以及野兔罢了，且这些动物极其灵敏，在山林中如龙入海，加上没有工具，根本抓不住。 他在附近采集了一些枯叶，从竹筐中取出一块松油以及火石，用手里那根木棍做成了火把，这才握着火把向洞内缓慢前行，且他尽量控制脚步，呼吸亦十分平稳，没有发出太多声响。 从洞口往里望去，洞内漆黑一片，除了耳边呜呜的风声，听不见其他的声响。接连走了数十步，他才隐隐约约看见山洞深处有两个暗红色的光点在不断闪烁。 “莫非是某种虫子？”叶轻身心紧绷着，弓着腰继续向前，随时做好逃跑的准备。 山洞并非七弯八拐，而是直直的一条路，看上去更像是人为挖掘而成。随着他逐渐深入洞xue，洞内的地面也变得越发干燥，靠着火把的光亮，可以看到地面上有一条看上去已经干涸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血迹，一路从这里拖到了洞xue深处，而地上满是各种不同的野兽脚印，大小各异，分不清种类。 血迹和脚印让叶轻更加谨慎，随着他逐步走到深处，那两个闪烁的暗红色光点也越来越近，叶轻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但直到火把的光照到光点来源时才发现，原来是发出光芒的是一具野兽的尸体，两颗眼睛闪烁着奇异的红芒。 叶轻站在远处反复观察，直到自己确定这就是一具尸体时，他才放心上前。 此兽全身覆盖着乌黑的鳞片，死时不知为何张大着口，四只爪子看上去十分锋利，爪子与牙齿上还残留着斑驳的血迹，它的头颅似狼似虎，身上如铠甲般的鳞片大多碎裂，全身伤痕累累，像是跟别的野兽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斗，奇怪的是，不知为何这具尸体仍未腐烂，身上并未发出臭味。 确定暂时安全后，叶轻继续向前走去，而且越是往前走，出现的尸体就越多，这些野兽长得千奇百怪，鸟首蛇身的异兽，长着四根翅膀的怪马等等，它们的身上都有着令人触目惊心的伤口，甚至撕裂开的血rou上露出的骨头都能看见一道道极深的划痕。 叶轻心底越发疑惑，他咬着牙继续前行，却很快走到了山洞的后半段，从这里往前，脚下的尸体化作了森森白骨，堆积的遍地都是，脚踩在上面，不断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直走到洞xue的尽头时，洞xue变得豁然开朗，这里白骨累累，地上的碎骨仿佛铺成了一张纯白的地毯，有些骨头不知在此地存放了多少年，只是轻轻触碰，便立即化作齑粉。一眼望去，洞xue的深处仅有一面孤零零的石碑，以及这遍地的白骨，哪有什么出口。 叶轻靠近石碑，发现碑上刻着一个奇怪的野兽图案，此兽长相奇异，只要叶轻的目光离开石碑，便怎么也记不清它的模样了。 就在叶轻盯着石碑上的图观察时，身前的石碑竟突然开始发亮，碑面上的图案紫色的微光勾勒出来，叶轻的脑海里骤时传来了一个诡异且沙哑的声音，像是一位的年迈长者。 “来了……唔？怎么又是个人族……不管你是怎么进来的，也罢，来了，就看看适不适合……” 叶轻闻言身体一震，只觉得这个声音诡异无比，四处张望，却找不到说话之人，他看着眼前的石碑连忙开口：“大妖前辈，小子只是迷路了，不想要什么传承！” 他吓的浑身发抖，一时间竟然忍住了身上的疼痛拔起腿来飞快的往外跑，这时脑海中传来了一阵诡异的笑声，似在嘲笑。叶轻脑海浮现出富贵曾与他说过的关于妖怪的故事，故事里的妖兽个个都是吃人不眨眼的妖魔鬼怪，会把人骗到山上生吞活烹，最后只剩下一副白骨而已。 让他没想到的是，身后的石碑上，那缕紫色微光竟然脱离了石碑，汇聚成一只紫色的手掌，朝着他的方向一把抓来，只消片刻便掐住了叶轻脖子，像抓小鸡一样提了起来，不到一息时间，微光就蔓延的他的全身，使他整个身体都被光芒笼罩在内。 尽管叶轻拼命挣扎，但也很快就失去了意识。昏迷中的叶轻梦到了自己，他变成了一只四脚着地的生物，生活在一片紫色的荒芜之地，此地荒凉，看不见一丝生机，天上一片混沌，暗无天日，地上白骨累累，不见活物。叶轻漫无目的在地上奔跑着，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他看到了一片绿洲。 绿洲如同仙境，与外界的荒芜格格不入，绿洲之中鸟语花香，各种植物散发着阵阵清香，叶轻如同着了魔，见到什么东西都要咬上一口，慢慢的他的牙齿变得锋利无比，最终将绿洲吞食殆尽。 但这对他来说似乎还远远不够，他继续在大地上奔跑着，路过一个个绿洲时他都会将其吞食殆尽。直至他看见了一座直指云霄的山峰，他咬碎坚硬的岩石，咀嚼奇异的矿石，这使他的牙齿变得可以吞金食玉，而他的食欲更是无边无际，即便是山峰也无法填饱他的胃口。 渐渐，他的身体发生了各种变化，体型也变得越来越大。原本光滑的皮肤长出了层层坚硬的鳞片，一双翅膀从身后伸展而出，轻轻一挥便可卷起一阵狂风，嘴里的獠牙愈发锋利，头上也长出了尖锐的骨角。 叶轻的食量无边无际，一片又一片绿洲被他吞噬，座座山峰被他连根拔起，他的欲望无穷，他的理性彻底消散，他无所不吞，变得愈发贪婪，最后竟然直接站起，想要抓向挂在空中的那颗巨大火球。 这时，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听起来像是远在千里，而下一秒又出现在自己的脑中，他的声音似乎有了一丝惊讶。 “耐心可佳，欲望无穷！” 长者化作的紫色虚影悬浮在空中，静静望着叶轻化作的巨兽。 叶轻对此置若罔闻，他嘴里咀嚼着山峰的碎片，看见虚影后伸出手便要向他抓去，老者却没有生气，反倒哈哈大笑起来。 “我问你，你为何吞噬？只为了欲望吗？” 巨兽闻言蓦然一顿，长者的话语如一道惊雷震慑心扉，他的心神瞬间回归，仿佛又变回了叶轻自己。 叶轻躺在一片黑暗之中，双眸紧闭，他用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却始终不能。 不知过去了多久，渐渐的，身体上的感官开始恢复，变得清晰，他觉得很冷，耳边还传来了滴滴答答的声音，应是四周下起了小雨。 但雨水逐渐变大，不断的拍打在他的脸上，冷的牙齿开始打颤，他想要去躲雨，但身体却动弹不得，他用尽全力想要坐起身来，却像被囚禁在原地。他无助的躺在冰冷的地面，四肢都被冻得僵硬，他回忆起一条熟悉的街道，街上人来人往，却没有一人看过他一眼，耳边传来话语声，马蹄声，以及车轴滚动的声音，但他还是只能蜷缩在地上，紧闭着双眼，等待死亡的降临，最终他慢慢张开了口。 “我只是想活下去。” 叶轻的声音传遍四周，他重新化身成庞大的巨兽，巨大的爪子牢牢抓住了头上的虚影，向着嘴里塞去。在虚影被吞下前，沙哑且苍老的声音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大善。” …… 叶轻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在梦中醒来后，他的伤已经好了大半，就连伤口也已经结痂开始脱落。醒来的自己正趴在山洞中间那具全身覆盖鳞片的野兽身上，嘴里还含着它的血rou。 他打心底觉得恶心，顿时呕吐不止，却没能吐出什么东西，可这具尸体已经没了大部分，只剩下七零八落，零零碎碎的骨头和鳞片。他想起了之前那个苍老的声音所说的传承，却怎么也想不起那个遥远漫长的梦了。 “这是过去多久了？”不知怎么的，山洞似乎比以前明亮了些，看着不远处的阳光，他心中有些慌乱，脚边的火把早已变得冰冷，竹筐里存放的赤果也枯萎了，他呆呆的望着山洞四周，洞xue最深处似乎出现了一个缺口，透着点点白光。 走到山洞尽头，石碑上的图案已消失不见，在原本石碑的背后出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缺口，叶轻轻轻一碰，缺口上的岩石便碎裂开来，成了一个半人高的裂缝。 叶轻穿过裂缝，很快就离开了洞xue，洞外长满了各种杂草，足有半人高，若不仔细寻找，根本发现不了。 此时朝阳初升，天边刚升起一抹光白光，他用树叶和石块将缺口遮掩住，又在附近留下了一些标记。在找寻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了自己熟悉的路径。 让叶轻惊讶的是，如今的他似乎可以看到更远的地方了，只是凝神一望，就能远远看见村内那一排排的木屋。整个村子呈十字型，分为四个区域，最中间的位置有一个小院，一棵红色的古木生长在内，他想要看清小院里的景象，却像是被什么阻挡住了目光。 叶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的身体内多了些东西，让他有些不自在，遍观全身却没发现什么异常，反倒是原本瘦弱的体格变得精壮了些。 “不管怎么说，如今总算是出来了。”他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心中忐忑，于是他向着山下飞奔，却又惊讶的发现自己的速度好像也比平时快上不少，跳起来的高度更是比平时高了一倍有余。 “这…这不对吧。”叶轻无法理解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只花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回到了山下的溪流旁，一眼就能看到正好有不少人正从村里出来，准备上山。 他本想跳进溪水中洗干净身上沾染的血迹，但转念一想又径直走向了村子，正好碰上刚刚出门的富贵。 “富贵！”叶轻低声喊道，向着不远处瘦的跟猴似的少年招手。 而富贵看见叶轻后却把口张得老大，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叶轻，道：“叶兄，你怎么回来了？” “我为何不能回来，只是在山中迷路，花了一天时间才找到路。”叶轻挠了挠后脑勺说道，脑后的头发被血液沾黏在一块，已经有些发硬了。 富贵眼睛咕噜一转，用手轻抚着光滑的下巴，摆出一副做作的表情说道：“可你已经三天没回来了。” “三天？”叶轻差点叫出声来，他觉得不可置信，实在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洞里睡了三天之久。 周围的少年们听见了这边的动静齐刷刷的看向叶轻，看见他一身的血迹后，都有些惊讶，尤其是其中有一个小胖子，在看见叶轻后直接尖叫了起来，举起胖手指着叶轻高声道：“是叶轻！是叶轻这个叛徒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