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背后的人
第二天早上,萌萌喊云裳起床。 “姑姑,姑姑!快起来,我们一起去京城。” “什么?我没说去京城啊。”云裳昨晚没睡好,早上脑袋昏昏沉沉的,就想多眯一会儿,听到萌萌这么说,一定是梁佳彦又跟阿娘撒了什么谎!她噌一下跳起来,稍微收拾一下就出来了。 看到金笔书生在往门口的马车上搬东西,她张口就喊:“梁佳彦!” 金笔书生被这一声吼得耳朵都炸了,还是不发脾气,深吸一口气,笑着转过身:“陆姑娘。早。” “你要带萌萌去京城?” “昨天,不是说好了吗?” 云裳走近了马车,不想引人注意,才压低声音质问道:“谁跟你昨天说好了?” 金笔书生看了看药庐:“跟陆大夫啊!她同意把你嫁给我啊。” “你!卑鄙!”云裳急的跳脚。“如果你再敢在我阿娘面前乱说话,我就告诉寒川哥哥。” 金笔书生连连点头:“哦。威胁我啊。”然后继续搬东西,一看就知道都是陆紫烟托给寒川,洛河带的。 云裳气的,指着他的鼻子要骂人。一个人的脸皮得多厚,才能做到这么无动于衷啊!之前的儒雅形象,都是假装出来的,这个,才是他的真面孔吧!真是虚伪,虚伪之极! 金笔书生趁着她走近,笑着跟她小声说道:“今日不是学生,也会是别人。换做别人,你还能这么自在的骂人,而不被斥责吗?云裳郡主。” 云裳的脸煞白,他早就认出自己了,他一直都在做戏罢了!云裳的身后一阵发凉,这才是真正的威胁。他一路跟着自己,到底要干嘛? “你到底是谁?” “金笔书生梁佳彦,恭请郡主入京。”金笔书生还是那般客气的微笑。 云裳恨得牙痒痒,再恨,又能把他怎么样呢? 陆紫烟看着他们一会儿吼叫,一会儿小声说话,当是恋人之间的闹脾气,就没怎么在意。 街坊过来抓药,看见云裳,有点面熟,只当是京城来的亲戚:“陆大夫,你亲戚的马车好漂亮。” “还好,还好。省的走路嘛!” “那是。”街坊盯着马看,跟一般马车的马不大一样,“不过,养马不便宜吧?那马看着黑的发亮,都没什么杂毛,估计很贵。” “哎呀!我跟你一样,也没养过,不知道啊。不过,从京城过来,一天就跑到了呢。” “哎哟!那可真是宝马啊!”街坊羡慕不已。 陆紫烟嘴上说不知道,脸上却笑开了花。一匹马一年怎么也得花几十两白银,要住专门的马厩,还真不是一般小百姓养得起的。不过,对于有名的画家来说,这点开支算什么呢。 清早药庐是最忙的时候,陆紫烟只抽了个空,把萌萌抱上车。 “路上小心啊。佳彦,照顾好丫头。”陆紫烟看梁佳彦的眼神,比看亲儿子还亲。 “陆大夫,请放心。”梁佳彦笑着道别,“那我们走了。” 云裳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还能说什么,说什么也改变不了被捉回去的现实。天知道,等在前面的是什么。告诉了阿娘,只会叫她跟着瞎担心。 为什么会遇见金笔书生? 为什么不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躲起来,偏偏要住京城? 也许一开始,就错了。 云裳想着想着,就觉得好对不起寒川。如果这个金笔书生是二叔的人,那么不管自己的下场是什么,都会连累到紫烟药庐。 萌萌还在朝奶奶挥手,直到看不见了,才坐回车里。他见云裳不高兴,就乖乖地坐在她身边陪着她,一句话也不说。 云裳看萌萌这么乖,把他抱在腿上。她还没有给萌萌找到家人,还不知道萌萌姓什么。 一路上,云裳没有跟梁佳彦说一句话。她不知道他以洛河好友的身份,在阿娘那里探知了多少消息,也不知道他背后到底是谁。 如果真是二叔的话,按照二叔以前的风格,一定是先杀了再说。带回京城,难道说,是要先在陛下面前确认一下,她是真的郡主,然后再除掉,永绝后患吗? 除了二叔,她想不起来还有谁,这么在乎她的存在。 梁佳彦并没有带云裳从原来的路线回京城,而是去了城西,抄近路,赶在天黑之前进城。最后到了紫烟药庐的时候,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 洛河正在看病,排队的病人站了一屋子。紫烟药庐,算是这条街唯一不打烊的铺子了。 初阳跟沐雪一个在抓药,一个在收钱。两孩子一看就是还没吃饭,饿的软绵绵的样子一点都藏不住。 “呀!这是谁回来了?”洛河看着蒙着纱巾的云裳,还有可爱的萌萌,最后才看到金笔书生拎着很多盒子走了出来。 云裳在人前,一直蒙着纱巾,来药庐看病的,都早已习惯。 “二伯好!”萌萌站在门口就大声地喊洛河。 “哎!”洛河也扯着嗓子答应。 这一大一小,吼的一屋子病人都乐了。 云裳一言不发的领着萌萌进屋就去找寒川了,反倒是金笔书生客气的跟洛河打了个招呼。 寒川门前的樱花落了一地,不过三日时光,景色悄然变幻。 一掌孤灯,一卷古册,寒川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云裳想起小时候一起玩耍,总是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喊个不停。要不是自己没用,不会害的他受那么重的伤,要不是自己没用,不会被梁佳彦牵着鼻子走。 一想到这些,云裳的眼泪就大滴大滴的落地。 “姑姑,不哭。”萌萌把手帕递给她。 云裳蹲了下来,接过萌萌的小手帕,擦了擦眼睛。“没事。我没事。” 寒川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了,他在等,等云裳主动敲门。她跟萌萌一起回来,必定是去了青州母亲那里。哭?被谁欺负了?寒川一开门,看见金笔书生也来了。 “梁先生,来后院是有什么事情吗?”寒川递给萌萌一个眼神,萌萌乖乖地牵着云裳进屋子。 云裳心知,事已至此,不管自己做什么,身份都藏不住了。 梁佳彦见状,不觉又是一笑。“陆大夫能把一个三岁的孩童,教养的如此听话,也真是难得。” 陆寒川沉下一口气:“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陆飞卿在前面看病,要等他一起喝酒,可以去前面。” “前面一屋子伤患,饭都吃不上嘴,约他喝酒,怕是不能了。真不知道,他那么爱干净的人,怎么就做了又脏又累的大夫。”梁佳彦看寒川要走,“学生这次来,是有事,特意请教陆大夫。” 说是请教,却并无半分客气。 寒川敏锐,自然也不敢“怠慢”了。他立在树下,恰好是背对着屋子,还没来得及过问云裳为什么站在门口哭的那么伤心。 “萌萌,把门窗关好。陪姑姑在屋子里,等我。” “知道了,大伯。”萌萌爬上凳子,关上窗户。 如果说,萌萌最喜欢的人,肯定是云裳,他知道没有姑姑,他早就在娘亲肚子里闷死了,在荒郊野外喂了狼。但是最信服的人,绝对是陆寒川,没有之一。 云裳知道,寒川只有在对人不客气的时候,才不想让自己看见。她很识趣的不去听,不去看,抱着萌萌,心不在焉地盯着灯火发呆。 等寒川开门进来的时候,梁佳彦已经走了。 “他就这么走了?”云裳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嗯。”寒川张开双臂,萌萌就从云裳怀里溜出来,扑到他怀里。他单手抱着他,似乎毫不费力。 “他身后的人,是二叔吗?”云裳急切地问。 寒川摇头。 云裳松了口气,这才站起来。只要不是二叔,就好。 “裳儿,明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寒川抱着萌萌,打开窗户。 云裳奇怪,寒川一直都是要求她不要出门的。平常,就是去前门都是要纱巾遮面,现在又是二叔父子在京城的危险时期,难道…… “是梁佳彦背后的人?”她小声问道。 寒川放萌萌下地:“该来的,总会来的。明日,我会陪你一起。” 云裳点点头。明天,不管遇见的是谁,都要保护陆家,保护寒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