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朔方大战（四）

    看完乌纳塔呈上来的邀请函，王七对于四大部所说的要事产生了兴趣。再看了看约见的时间和地点，他决定和乌纳塔一起去看看。

    傍晚，太阳将落未落。此前四部联军与乞活部交战的一处破败营寨内，五大部族的族长带着些许的护卫齐聚在了此处。由于这处营寨是今日四部联军才攻破的，距离双方的大本营都不算远。而且傍晚天色虽然开始变暗，但并不影响查探四周是否有埋伏。

    王七立于乌纳塔身后，对于他们所谈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此前他便在想，纵使王庭再怎么相信四大部族，如此大战也该派个几千人以彰显其威信才对。但双方开战至今，他也没有见到王庭的队伍出来刷一刷存在感。如今听了阿斯尔的推测，他总算是想通了。原来那杨石岚早便料想到乞活部会以坚守拒敌，双方这一战必将两败俱伤。到那个时候，如何还需用这种法子彰显威信？在绝对实力面前，谁敢觉得王庭没有威信？

    “你这番推断可有依据？莫不是想借此唬住俺，让俺将那些部族还回去？”乌纳塔对着阿斯尔发问。

    阿斯尔对于乌纳塔的质疑也不恼，毕竟双方此前还在激烈的战斗。他语气平和的开口说道“你们乞活部是新晋的五大部族，自然不知道王庭平日里的作风。因为俺们这些部族的实力对于王庭的威胁颇大，平常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是俺们的请求，王庭都是会推托一番的。而此次他们却颇为爽快的答应了。虽然给出的理由还算合理，但既知你部所为是动摇俺们这些大族的统治根基，王庭如何却不派一兵一卒？初时俺们还以为是王庭对于俺们四大部族的联军覆灭你部颇有信心，觉得此事过于轻松，他们王庭不出一兵一卒在战后便可分享利益，自然乐见其成。直到在你们这里碰壁，俺们梳理了一下思绪才觉得有问题。一是俺们对于自身的实力过于自大了，二是你部的所为让我们没有退路。而杨石岚便是抓住了这两点，堂而皇之的削弱俺们的。这次俺们找你商谈，也是为了…”

    “可以了。事情我已经清楚了，咱们还是在战场相见吧！”站在乌纳塔身侧的王七突然开口打断了阿斯尔的发言。

    “一个随从竟然敢如此无礼！”阿斯尔对于王七的打断自己的话怒不可遏的同时心里又有些不安，一鞭子就甩了过来。

    原本在王七身前的乌纳塔挺身挡下这一鞭后，才转身对着四部族长说道“主人的话便是俺的话！若是识趣的话，现在投降还来得及。你们已经没有胜算啦！那杨石岚的算计也不过如此。”

    说完，也不等一时惊愕的四部族长反应过来，乌纳塔便随着王七向着乞活部的营地而去。

    四部族长对于之前的事情完全摸不着头绪。为何身为族长的乌纳塔反要称呼一位管事为主人？还有自己这边怎么就没有胜算了？俺们虽然不愿按照杨石岚的预料行动，但你乞活部如此不识好歹，当真以为我们不会拼着元气大伤打垮你乞活部么？还是说乞活部真有什么俺们不知道的手段能倾覆现在的战局？四部族长一阵思索。

    “主人…”

    “什么主人？”听到阿斯尔面色惨白的呢喃，其他三位族长自然而然的问了出来。

    “乞活部的族长乌纳塔称呼那个叫乌琪的管事主人啊！基于这一点重新思考，将你们脑海中一些既定的事实给排除掉，你们也会明白的。”阿斯尔出言解释后，眼见着三人经过自己的提示后也是面色惨白起来，他接着说道“乌纳塔会称作主人的，只有可能是当初借兵给他的人。而那个借兵的人在这里，他麾下的势力自然是已经介入了。我们以为那股汉人势力是并州王氏，但那只是我们自以为而已…”

    “快，快回去！回去指挥大军提防随时到来的突袭啊！”三位族长喊道。

    “来不及了…”阿斯尔颓丧的说道“你们没有发现我们派出去盯梢的一万骑兵至今都没有消息吗？那人来与我们见面，就是想从我们这里得知王庭的想法。他既然表露身份，自然是确定自己的计划不会再被影响到的缘故。刚才的确是我们唯一的投降机会…”

    在听到阿斯尔如此说的时候，他们也注意到了自己大营那边的异样。三人讷讷的问道“这般情况，我们该怎么办？”

    “跑吧！带着手下赶快跑！能跑多少跑多少！跑回族地，跑到王庭！”阿斯尔面色凄惨的回应。

    在阿斯尔想通这一切的时候，他便让人通知他们的六万军队撤退了。与三位族长说这些，也只是看在同病相怜的份上，让他们做个明白鬼。事情与阿斯尔想的并无多少出入。王七在决定跟着乌纳塔来与他们碰面的时候，便已经收到张德发来的战报与请求配合的文书。

    事情还得从双方宣战时说起。自那日大帐中与诸小部落分说清楚后，眼见着这些小部落也想为保住目前的生活出一份力，王七便对自己的计划做了点小修正。原本该隐藏起来，在双方激战正酣时，发动奔袭的张德一万骑兵被他化整为零分散在了这些小部落里。

    在前期小部落间的接战里，张德部都是隐忍不出的，直到四大部族的大军开始正式攻打乞活部。以此为信号，分散的张德部迅速集结，成为了小部族战场的绝对胜负手。将四大部麾下的小部族军队击溃后，张德一面让自己这边的小部族分派人手押解俘虏，一面与这些小部族剩下的两万骑兵一起往主战场赶。

    而公孙策这边自开战以来，每日里都会拉扯着盯梢自己的一万联合军骑兵向小部落的战场偏移。因为压根就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对手是乞活军而非乞活部，所以这一万骑兵也是根本没想过会被突袭的可能。而在第三日继续与公孙策纠缠的时候，他们被突然出现的三万骑兵彻底包了饺子。张德、公孙策等人深知兵贵神速的道理，在覆灭这一万骑兵后，一面派人向王七报信一面约定合击四部联军的时间。说巧不巧，公孙策他们约定的发动时间恰好也在傍晚，只不过是傍晚日尽之时。

    在阿斯尔他们与乌纳塔交谈的时候，乞活部内的乞活军步卒早已做好了出击的准备。而王七他们回转的时候，这些步卒已经开始出寨集结了。等到阿斯尔想明白一切并派人回去让大军撤离的时候，公孙策、张德各领着两万的骑兵对着防备全集中在出寨的乞活军步卒身上的六万联合军发动了突袭。

    面对突如其来的突袭和乞活军步卒的突进，刚刚接到阿斯尔报信的四部联军溃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