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范萧宁
与此同时。 市西，碧鲟酒楼。 “森哥”两个迎面而来的小弟弓腰道。 叶启森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便直直地继续朝前走了，两个小弟看着他的背影直起身，互相翻了个白眼： “拽什么拽” 走廊非常宽敞，踩着地上铺着的印花地毯，叶启森一路来到了包间前头。 朝里看去，十几个服务员正忙里忙外地置办物件，虽然大多是把东西往外搬——今晚的集会是大正事，无用的等身花瓶和麻将桌什么的自然需要搬出去。 所有年轻的管事里，叶启森无疑是和张旭东走得最近的，眼下张旭东尚还在养伤，马休寸步不离，这些准备工作自然便交给他来办。 叶启森插兜看了一会，随后将抽出来，将面前的空气往自己的鼻子扇了扇，想了想，抬招来一个人道：“香味太浓了，打开窗子散散味，再弄点柠檬味的喷雾来” “知道了，叶先生”女侍者点点头，转身办事去了。 叶启森耸了一下鼻子，走到走廊的窗边，将面前这一扇半开的窗户推到最大，还没点上一根烟，身后便传来一个带着戏谑的男低音： “没想到叶总还有当全职管家的潜力啊” 叶启森回头看去，原来是梁雄，今天穿了件黑衬衫，灰色的西装外套被拎在上，正倚在楼梯口笑眯着眼看着他。 此人是庞庄的二把，庞庄死后，他便顶替上了位。没什么背景没什么特别，摊上老大死了这种事，不知该说是走运还是倒霉。 不过总比花豹好——东西、人，被林老鬼拆的拆，丢的丢，结果林老鬼半道翻了车，现在剩下的那些人连个编制都没有，只好全盘打散填充到其他人那里了。 叶启森面无表情，转头点上了烟。 梁雄看他不理人，也不自讨没趣：“得，咱这年轻一辈都没话说，我还是去找那些老家伙聊天儿吧~哎…” 叶启森将胳膊靠在窗棱上，一只解开上身西服的扣子，看着他的背影道：“晚上才开会，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梁雄回头看他，皱皱眉，但语气仍有笑意：“你能不能别老用这种审问的口气跟我说话？” “我没那意思”叶启森吐出一口烟：“现在也该叫你一声梁总了，大家都是同僚，我哪儿敢审问你？” 梁雄听出了他话里的挖苦，终于收起了笑容，道：“…庞老大是死了，但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我话说在这里，青龙堂这杯羹，庞老大会分，我也会分，不仅会分，我还会分更多” 叶启森勾起嘴角望着他，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不成熟的小男孩：“那祝你成功呗，梁总？” 梁雄远远地瞪了他一眼，转身愤愤而去。 “嘁”叶启森转头望向窗外，笑容里满是不屑。 叶启森是那种很难高看别人的人，他自己知道这一点，也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毕竟一个小小的十帮里孬种就那么多——就连佛挡*的大坐馆陈龙，如今都肯低头下跪好让张十砍自己的脑袋，他还能看得起谁？ 张旭东吗？别搞笑了，被一个女人划一刀就敢躺一个多月不出门的人，要不是因为他是张十的侄子，谁会多看他一眼。 又抽了两口，他熄了烟，下了楼梯往大堂的洗间走去。 谁知刚走到门口，一个窈窕的背影便映入眼帘，镜子里的面部被发丝遮住看不完全，但通过脚上那双红色高跟鞋，不难辨认出它主人的身份。 叶启森饶有兴致地倚在了门口，也不说话，就这么看了起来。 黑色的礼服性感而不失端庄，配合着后背部的两条竖线镂空蕾丝设计，勾勒出一个女人姣好的身材曲线，礼服的黑和皮肤的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样的女人放在哪里都是会让男人多看两眼的。 女人补完了妆，刚把东西放进边的鸵鸟皮包里，转头却差点撞进面前这个男人的胸膛。 范萧宁勾着嘴角，眨了一下眼，抬起头看向他。 叶启森低着头迫近，直把她逼得靠在了洗台上，距离接近到可以闻见她脖颈的香水味： “你的高跟鞋，又换新款式了” 范萧宁笑了笑，抬起似要帮叶启森整理衣领，却在靠近时推了一把，叶启森没有防备，被推得后退了半步。 望着眼前错愕的男人，范萧宁红唇轻笑，可声音里却不失严肃：“我今天来，是为了拳场的事” “你不应该来这里”叶启森又走上前，这次没有刚刚那么近，也不似刚刚那么轻挑了：“他们今天可没空讨论这事儿” 洗间的光线从白瓷的墙面反射过来，映得人明晃晃的，女人的脸好似也更加美艳了。 听得他的话，女人没什么表情，只是向门外看了看，然后对他勾了勾。 叶启森随着她的视线朝身后看了看，没有人，便转过头笑着凑上前，也不老实地想要往女人的腰上放： “怎么，终于想我了？…”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响在了叶启森的左脸上。 范萧宁挑着眉看着他，脸上自然已经没了刚才作假的笑容，看样子似乎很期待看见叶启森的后续反应。 叶启森竟也不恼，舌头在嘴巴里顶了顶脸上被打的地方，只是似笑非笑的偏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几秒钟才道： “我知道你很生气，因为我没帮到你什么，但我不是个食言的人…” “恩”范萧宁拨了一下额前的头发，抱起胸看着他。 “帮里现在事情很多”说着叶启森瞄了她一眼，脸上已然起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给拳场造成的损失，十帮一定会出，但现在真的很多事情，顾不上你那边” 范萧宁的眼神微抬：“钱自然重要…但你也别装傻了——那些枪和榴弹是怎么回事？恩？不是说，只是一些“日常用品”么？” 说到“日常用品”四个字的时候她加重了语气，讽刺意味更甚。 叶启森惊异之余只觉无言以对，或者说，他还从没想过如果这个女人问起一些问题他该怎么回答。 “我警告你们，十帮的”范萧宁说着，话音变得更加冰冷：“拳场的地是我的，股也有我一半，东兴会的人已经找上我了，我就直说了吧——如果他们终于失去耐心决定对我采取段，我不知道我能撑多久” “那个我也不知道！”提到东兴会，叶启森好像一下就炸毛了，伸出食指一下一下地点着范萧宁，声音也因而一顿一顿：“你，给我听好了，十帮跟你合作，是看得起你，这些年你从十帮里捞的油水还不够多吗？如果你敢跟东兴会那边露什么口风，就连我也保不了你！” “是，说得好像什么时候我指望过你保护似的”范萧宁笑笑，揪起眉毛问道：“说到这个——你觉得你们的毒资很好洗白吗？你们什么时候才能用脑子好好想一想，一间办公面积才十多平的公司，雇员就两个，一个季度的收益却可以上百万？幸亏这是北河，没警察来查，但是万一有天东兴会他们掌握了你们贩毒的证据，你觉得他们会作何反应？” 叶启森暴怒地吼了一声，一步上前掐住了范萧宁的脖子，差点将她整个人都提起来，却因为外面好似突然有人走过又很快将她放了下去。 叶启森后退一步，掐着腰喘了几口粗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转头看向靠墙捂着脖子咳嗽的范萧宁：“对不起” 范萧宁顺了气，拎包便走。 叶启森想拉住她，却不小心将她肩膀的衣服拉了下去，露出一截白皙的香肩，以及上面梅花纹身的一角。 范萧宁转头看他，却见他的注意力仍被自己的肩膀吸引——不知是该好笑还是该无奈地勾了勾嘴角，提上肩膀的衣服，踏着高跟鞋离开了。 叶启森站在原地，面色涨红，姿态早已无往常的潇洒可言，看了一圈貌似无从发泄，最后只得狠狠擂了一下身旁的瓷砖墙壁，臭着脸进去撒尿了。 … “啊，对了，还有这个卡片” 冰淇淋摊的胖老板脱下一次性套，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卡片，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个小印戳，“叭”地在卡片上戳了个印，然后将卡片递了过来： “集十次可以换一个冰淇淋噢，两位小帅哥” 陈龙右插兜，伸出左接过了卡，上面的五根指都还健在。 嘻嘻哈哈地声音从身后响起，儿童乐园里人声鼎沸，人群摩肩接踵，陈龙感觉自己被撞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来是个一家口，小孩举着彩色棉花糖吃了一脸粘粘糊糊，就是他不小心撞了陈龙一下，人实在太多了。 右边才五六年级样子的男孩举着冰淇淋，眼睛里满是兴奋，却有些腼腆——但更像是因为不常在一起，所以才有些放不开。 陈龙见他想看，便将卡片递给他。 男孩这次则选择性的无视了他袖口露出来的刀疤，将卡片接过去看了又看，似乎能马上看出来一个冰淇淋似的。 陈龙拧了一下嘴角，做出一个笑容，将卡片拿了过来：“你又没零花钱，卡我给你收着，回头再来” 男孩的头点得像小鸡啄米，尔后终于露出一个属于他这个年龄的笑容：“谢谢哥哥，我一定好好学习” “学习有个屁用”陈龙大一揽，满不在乎地带着他离开了摊位：“要学就学人家做生意，那才能赚大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