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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万骡奴

    月色朗朗,微风徐徐。

    “看来爷今晚还真是喝多了啊。”

    意识到刚才那不明声响大概率是自己吓自己的马三爷,摇晃着自己细脖子上的醉乎乎的大脑袋自个呵呵直乐,脑中还在怀念着今夜那勾栏娘们的sao气劲。

    清明的双眸重归朦胧,马三爷继续摇晃着肥硕的身子穿梭在一众骡奴之中,向着卧房跌跌撞撞的走去。

    “那黄脸婆此时总该是睡下了吧。”

    马三爷想起自家那五大三粗,从小习武,并且已达锻体二境的泼娘们就感觉有些肝颤。虽说只是区区武者锻体二境,在修行者中算不得什么厉害角色。

    但马三爷自家人知自家事,自己都多少年看不着鞋面了。

    “不行,若是跟那泼娘们动起手来爷怕是走不过三招,得好好捋捋今夜之事。”

    念头至此,马三爷止住迈向卧房的脚步,快速的摇了摇自己那硕大的脑袋,大大的打了几个震天响的酒嗝后,做贼心虚似的缩了缩脑袋再次摇晃着身子退回到院中一众骡奴身旁。

    只见马三爷走到一个有些发懵的骡奴身旁,肥硕的身躯倚靠在这骡奴身上休息,还不等这骡奴表现出自己的受宠若惊,便被马三爷一记响亮的耳光抽打在脸上,同时耳边响起了马三爷的低声喝骂。

    “少废话,安静听爷说话就行。”

    随即不顾那被他一巴掌抽打的满脸幸福的骡奴,也不顾院中几十个眼巴巴望着被主人抽了一记耳光的幸运儿,潦草脸上写满了赤裸裸羡慕的骡奴们的反应自顾自的开始思索起来。

    “有了。”

    片刻思索之后,马三爷只觉灵光一闪,一股热流直通天际,聪明的智商在母老虎的逼命威胁之下重新占领了高地。

    随即马三爷被肥rou挤的鼓囊囊的油腻肥脸上变脸般快速的堆满了谄媚的笑,接着神态有些扭捏的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对着身旁傻乎乎的骡奴笑道。

    “哎呀,夫人你是不知道啊,那开绸缎店的老张今日刚纳了一房小妾,非得拉着为夫喝啊。”

    说到此处,马三爷满脸写满了嫌恶,仿佛对他口中逼他喝酒之人深恶痛绝,接着马三爷伸手扯过身旁满脸写满懵逼的骡奴手臂开始撒娇似的摇晃起来,同时口中又讨好似的继续道。

    “但为夫好歹也是个生意人,这逢场作戏的场面实在是免不了,所以不免是多喝了几杯,所以……嘿嘿嘿!”

    说罢,马三爷那满脸堆rou的通红的肥脸之上再次展露出极为无辜阳光的笑脸,热乎乎的好似一泡刚从暗道中呱呱坠地的牛屎。

    “嘶,不行。”

    好似忽然被惊醒一般,马三爷冷嘶一声,脑门瞬间冒出一层白毛冷汗,就连身上的醉意都散去了几分。

    “那泼娘们最是听不得小妾二字,只怕到时下手更不留情,哎呀,三爷我可真是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啊。”

    马三爷抬起衣袖,好似劫后余生般的抹去脑门上的冷汗,庆幸于自己的幡然醒悟,即使醒转。

    “……主人。”

    啪。

    又是一声脆响再次响彻整个院子,在几十号草稿脸满脸羡慕嫉妒的目光以及被施暴者那幸福中夹杂着疑惑的神情中,马三爷缩了缩脖子紧张的向着里屋偷眼望去,生怕下一秒就会有某只狂暴野兽从门内冲出将他大卸八块一般。

    “主人今夜为何频繁宠幸我?”

    马三爷面前的骡奴木着一张洋溢着幸福的低帧脸,一颗小小的榆木脑袋充满了大大的疑惑。

    但心思简单且世界观异于人类的他自然也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来那老娘们今夜睡的有些死啊。”

    而此时马三爷经过一小段时间的焦心等待后,原本预期中的怒吼或是飞行道具都并未出现在自己的大脑袋瓜上,也是在内心之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爷说了,给爷闭上你的臭嘴。”

    马三爷发现原本可能出现的血腥场面并未发生后,马三爷雄风再起,对着不听自己命令的骡奴厉声低吼道。

    紧接着就是一连串连绵不绝的市井脏话疯狂从马三爷那肥嘟嘟的鲜红嘴唇中喷出。

    一顿满含醉意发泄式的输出后,马三爷看着眼前骡奴那潦草发面容之上幸福感已然快要溢出来,而四周的骡奴对于他也是越发的羡慕的模样顿感索然无味。

    “爷算是拿你们这些玩意没辙了。”

    抿了抿肥厚的嘴唇,马三爷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毕竟对于这些骡奴而言,大部分让人类感到痛苦屈辱的事,只要是他们心中至高无上的主人所要求,他们全部都甘之如饴,视为最最幸福的事。

    “顽石翁天柱大人万年。”

    想到骡奴这种古怪却又已然是如今这世界无法或缺,让整个玄元天人类的生活品质提高至古时人类完全无法想象地步古怪且伟大的生物,便是如马三爷这样商场老油条混不吝也是不由自主的在心中对骡奴这种生物的创造者发出自内心的尊重。

    若是这个世界没有骡奴这种几乎完全接管了人类所有体力劳动的生物存在,马三爷几乎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是多么令人绝望。

    “我甚至可能要花钱雇人给爷耕田。”

    马三爷一想到若是没有了骡奴的存在,自己得花钱雇佣一大批人给自己打理田地,自己不仅得要付薪水,还得管着他们吃喝住宿,想到自己要大把大把的往外使钱,马三爷的心便不免的打了个颤。

    “这骡奴还真是好啊。”

    想到衣食住行皆十分省钱并且对主人言听计从的骡奴,马三爷望着眼前这个刚被自己打骂发xiele一顿后却依旧满脸幸福傻笑的蠢货,顿感无比满意,肥脸上堆满了笑意,伸手拍了拍身前这个站的笔直的骡奴笑着说道。

    “变脸比翻书还快。”

    不远处望着自己这具身躯的主人抽筋似变脸风格,秦霄自顾自的装作木头人但心里不免吐槽道。

    不去理睬那哼着小曲,摇晃着肥硕的身躯如同一个滚动的大缸一般滚入房中的马三爷,秦霄开始自顾自的仔细回想着自己之前是如何进入那诡异的异象。

    “我记得在进入那异象之前,我是如同普通骡奴一般吸取天地灵气补充生命核心能量的。”

    好似突然打通关窍一般,秦霄瞬间感觉自己心跳开始加速,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没错了,一定是这样。”

    既然想到了关窍,秦霄便也不在继续拖延,说干就干。

    随即秦霄开始本能般的吸取天地灵气,体内那颗似实似虚的生命核心也开始运转起来,丝丝缕缕的天地灵气缓缓渗入躯体滋润这颗即将枯萎凋零的生命核心。

    随着这虽微薄却也源源不绝的天地灵气的滋润,秦霄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原本有些僵硬陈旧的躯体变得轻盈了几分。

    但却也依旧无法阻止这具身躯不可逆转的衰败。

    半晌过后,秦霄缓缓睁开微微闭阖的双眼,感受着躯体传来舒适轻松,双眉却好似拧着了一个绳结般久久无法解开。

    “不对劲,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又或者是我的想法原本就是错的。”

    一时间思绪万千的秦霄不由自主的开始托腮踱步起来,这是秦霄陷入思考时的习惯姿态。

    年幼时的小秦霄最是爱看电视,每每他喜欢的电视剧开播,即便是要冒着挨揍的风险也要端着饭碗蹲在电视机前。

    而那时很多电视剧中的男主角在陷入思考时,也是托着腮面色凝重的踱步而行,而这种自然而然且丝毫不做作的装13方也是深的他心,在往后的岁月中也是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犹记得年幼时的他手中紧紧捏着父母给自己打酱油的钱,在小卖店门口面色凝重的托着腮缓缓踱步思考着怎么才能既完成爸妈交代的任务同时能够从中捞一笔小小的好处,那严肃的笑脸及其的忧国忧民,慈悲为怀。

    这也照成了小秦霄每次打酱油的时间都奇长无比,但爸妈对于秦霄为何打酱油需要这么长的时间却从来不过问,并且总是在秦霄提溜着酱油回来后笑眯眯的夸他懂事,并且还能收到个五毛一块的小奖励。

    这也进一步加强了秦霄遇事先托腮后琢磨的习惯。

    而此时,一众骡奴皆是满脸疑惑的望着在院中满脸凝重托腮踱步而行的秦霄,在他们那低智能的小脑瓜能想到的也只有自己这个生命核心即将枯竭的同胞,陷入了某种他们不懂也不想懂的错误思维逻辑之中。

    而对于秦霄这个小小插曲他们也无暇理会,皆是自顾自的继续开始吸取天地灵气。

    “对了,是情绪,一定是情绪的变化。”

    忽然间,秦霄止住步子眼神中带着思索,口中喃喃自语道。

    他还记得在进入那个诡异世界前,由于想到身处另一个世界的父母而激荡不已,随即便在一连串诡异笑声中见到了那泽天蔽日的好似一连串粗线条画就的绯红色门扉。

    “呵呵,还真是残酷啊,一定要勾动我拼命压抑着的情感吗。”

    秦霄并非一个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人,所以在短暂的思索基本确定此事不会对自己造成更大的伤害之后便开始了接下来的行动。

    “哼,还有什么比这对此时的我伤害更大呢。”

    冷声过后,秦霄缓缓闭上双眼,激荡的思绪将他的记忆带回到另一个时空之中,那个他在熟悉却也永远对他隔着一层看不透面纱的世界。

    “小霄,爸妈不需要你以后飞黄腾达,只要你过得平平安安就好了。”

    秦霄想起了在踏上前往大城市前,自己虽不算年迈却也逐见老态的父母一边帮自己收拾着行李,一边温声细语嘱咐着。

    而自己那平日里便沉默安静的父亲则一如往昔的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帮自己收拾着衣服,偶尔想要插嘴说些什么,却也只是搓着手不知该如何表达。

    而当时不知天高地厚,没有经受过社会毒打的自己,满心只想着前往大城市打下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对于眼前父母的谆谆教诲视而不见,甚至感觉到厌烦。

    “知道了,知道了,快把包给我,都快赶不上车了。”

    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接过mama递过来的背包,急急忙忙的走出房门,好似没有丝毫留恋般的离开了这个他这一生最温暖的港湾。

    “对啊,在没其他的了,除了父母之外再也没有值得我去感伤的了。”

    沉入自身意识之中的寻找内心激荡的秦霄,原本以为记忆中会出现那曾经折磨的他欲仙欲死却又让他无法忘怀的女人,但直到现在真正面对自己的内心后才发现,父母是自己唯一真正的牵挂与悔恨。

    无法赡养父母的愧疚,没有回应父母关怀的悔恨,秦霄只觉得浑身上下好似亟待爆发的火山一般,体内积蓄了成千上万年的能量好似随时会从身体内部爆裂而出。

    “啊啊啊啊。”

    痛苦的记忆所以引发的rou体极度的痛楚转而让秦霄的意识逐渐变得混乱不堪,喜怒哀乐,十清八苦,喜怒哀乐众生悲苦化作一股庞大的意识洪流瞬间涌入秦霄的大脑,而秦霄自身的意识却好似滔天巨浪中的一叶扁舟般摇摇欲坠。

    “哼哼哼哼哈哈哈!”

    秦霄已然模糊的最后一丝意识好似听到了一连串似嘲讽似悲鸣的冷笑之声,这笑声好似夹杂着极其强大的力量一般,让秦霄原本便快要完全消失的意识再次模糊了几分,不消片刻便要化作这众生意识中的一缕涓涓细流,再不复存在。

    但不知为何,秦霄这最后一缕意识却好似不灭的烛火般始终在这众生意志中生生不息的燃烧着,而且有愈燃愈烈的趋势。

    “我一定要回家,爸妈等我,小霄一定会回家的。”

    轰!

    一声好似九霄雷霆轰然炸裂的巨响在秦霄那坚韧不屈的意识中骤然生出,霎时间,秦霄那模糊混乱的意识瞬间变的无比清醒,而不等秦霄重新体味自身意识,一股无比庞大的信息化作漫天耀眼的星辰铺陈在秦霄的视野之中。

    意识中,无数骡奴日常生活的画面,劳作的画面,以及一些骡奴眼中主人的隐秘都铺成在秦霄眼前,而这股庞大无比的信息是秦霄这具身躯的小小大脑所无法承载的。

    只一瞬间,这股信息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原本无比痛苦的秦霄此时依然面色淡然的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那占据整片天地的绯红色门扉淡淡的说道。

    “原来如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