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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监丞命苦

    第327章监丞命苦

    三之后。

    唐同人满面堆笑地进入京苑总监公房:“总监好手段!泾水一侧,酂国公的碾硙已经拆除,另觅地段安置。”

    就知道是这样。

    碾硙对各家来,几乎是一劳永逸的财路,且几乎不费人力,只靠水力驱动,循环往复,全拆是不可能的,换个不堵到水渠入口的地方,谁也不能多嘴。

    把碾硙砸成碎石的酷烈手段,实则是一种资源浪费。

    碾硙应用得好,可以节省无数人力、畜力,诸多麦子进去,一次脱壳,两次成粉,能成规模应用,也能为大唐省很多事。

    “无非是待人以诚罢了。”范铮轻笑。

    涉及窦奉节稳私之事,不能往外泄露半点风声,否则是给自己招对头。

    窦奉节这个官二代,还是能交的。

    如果上推到西魏,窦奉节是官五代。

    如果按汉人避难入胡地的法,他家还能倒推至东汉开国云台二十八将窦融身上。

    “北入鲜卑”这一法,一直都是有争议的。

    范铮个人认为,纥豆陵氏与东汉窦氏,攀附的可能性更大。

    监丞汤仪典快忙疯了,七月的气,日头下皮肤似火烧,他也带着一群蕃户,驱着牛、拉着曲辕犁来回松土。

    也不是无用功,至少虫卵什么的被翻出来,能让鸟雀饱餐一顿,土壤也能敲得更碎,免得板结在一块。

    并不是古代土地就不会板结了,没有过量使用化肥的土地,也会板结,不过是程度的轻重而已。

    不管是秸秆的桩子也好、野草的根也罢,都露在炽热的空气里,水分迅速流失,继而成为枯草。

    自有蕃户持耙子之类的工具,慢慢将枯草聚拢,晒到焦干之后,再付之一炬,高温导致的氤氲扭曲视线,灰烬让人掩鼻。

    或许有人,哎呀,为什么不粉碎了还田,烧起来这灰烬满飞的。

    何不食rou糜。

    粉碎的秸秆、野草,要多长时间才能被土地消化,其间会不会产生霉菌,生命力旺盛的野草会不会重生?

    最重要的是,因此产生了损失,谁负责?

    拍脑门定主意,拍胸膛保证没事,收拾不了残局拍屁股走人么?

    焚烧,是最有效率转化为肥料的方式,沿用了几千年,是个别脑壳进水的官吏能阻止的么?

    范铮负手,在灰蒙蒙的树荫下,看着汤仪典卖力地吆喝着,渐渐熟悉了农事,心头松了下来。

    不懂不要紧,认真学就是了。

    不需要汤仪典学得如凤矗一般精深,至少能应付日常耕作吧。

    在后世,各行业细分的时代,或许不容易做到,在知识划分比较粗疏的大唐并不是太难。

    看汤仪典那样子,要不是身板单薄了,恨不得把牛踹一边,自己拉着曲辕犁开垦。

    范铮掩口,干咳了两声,汤仪典立刻一路跑过来,以袖拭汗:“上官辛苦。”

    范铮本能地接口:“监丞命苦。”

    两人相视一笑。

    这种逗闷子的话,汤仪典当主簿时也常听,习惯了。

    “大热的,你顶着骄阳出来劳作,且得保重身体,当心痧气。”

    痧分热痧、冷痧、绞肠痧,这个时节一般的是热痧,也就是中暑。

    汤仪典咧嘴:“来也怪,往年这个时节,下官多少会中一次痧,偏偏今年顺畅得很。”

    也可能是因为往年缺乏锻炼?

    范铮摇头:“不可大意。郭景,采买斗笠发放,以菘蓝煮水,任蕃户饮用解暑。正午日头炽烈之时,安排所有人休息一个时辰。”

    菘蓝,也就是药用的板蓝根。

    为什么不板蓝根?

    因为板蓝根这个名称,同时是几个物种的别名,容易搞混淆了,要把染色与炼油的当药物,乐子就大咯。

    山豆根也有这功效,问题这名称首见于宋朝医书《开宝重定本草》,简称《开宝本草》,显然不合时宜。

    “顺便联系一下太医署,让他们安排一名医正,巡视京苑总监地界,指点避暑、解暑,最好是总监、四面监各留一名医学生备用,额外给靡费。”

    范铮安排道。

    娘哩,今年的气真个热得出奇,七月了尚且不见凉风,脚下隔着麻履都觉得发烫。

    乌皮履是穿不住的,即便是麻履,上太极殿时依旧是豆豉味四逸。

    “上官,秋后可能有点麻烦,龙首东渠的水位都降了一半,灌溉不易啊!”

    汤仪典嘟囔着。

    倒是郭景失笑一声,却很快掩口。

    范铮微哂:“有话就,本官又没拦着你。”

    要是跟凤矗学那藏着掖着的臭毛病,你的前途也就那样了。

    郭景收敛了笑容,斟酌着开口:“下官就一眼眼浅见,大旱之后有大涝,大涝之后有大旱,阴阳之道,互为补之。”

    这年轻人竟然还时不时抛出道家的理念,有意思,这底蕴强过范铮数倍。

    汤仪典听懂了郭景的意思:“所以,主簿以为,京苑总监的土地,要做的不是防旱,而是防涝?”

    听上去有些难以置信啊!

    范铮沉吟了许久:“按郭景的建言去做,总监的地淹了,唯伱是问!”

    郭景的话,当然不可能是百分之百的真理,但可能性高达七成。

    范铮听取郭景的话,乾纲独断,也是要冒风险的。

    郭景心头一暖,一种类似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油然而生。

    上官不因自己年轻、资历浅而忽略,依旧重视自己的意见,甚至愿意承担因此产生的责任!

    被重视的感觉,对于初入仕途的年轻人来,甚至比升官发财更能提气。

    期期艾艾地,郭景声提醒:“上官,这只是我的浅见,不一定准确。”

    范铮摆手:“没事。不在你,采纳与否在我,上官若连这点胸襟都没有,不如回家奶娃儿。”

    旁边的女录事通菲烟掩口而笑。

    通这个姓氏,源流众多,通菲烟的先祖据是汉初彻侯,指爵为姓,到汉武帝时避讳改成了通。

    京苑总监的职司里,录事只是流外官,不是入品职官。

    听到范铮这话,原本稍为犹豫的汤仪典立刻表态:“下官立刻抽调人手,全面防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