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重逢已是物是人非
和刚刚经历了一场前世今生的梦境的鲁鲁修一样，杰内西斯靠着水池边上凸起的岩石，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他微微睁开了眼睛，里面充斥着一种仿佛怀念般的目光，让人觉得看起来没有了杀手的冷酷，反而多了几分温情。是的，他刚刚也睡着了，经历了一场和鲁鲁修一样的梦境。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现在像是一滴滴的墨迹，落在他眼前的这一潭池水里，地下水刺骨的低温让他从里面走了出来，呼吸都有些哆嗦。 苏利亚比他更早一步醒了过来，不过看到自己被反绑着就知道无济于事，她的身上的衣物都因为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的水汽给打湿了，湿哒哒地黏在身上，露出她傲人的魔鬼身材来。如果撇开了此刻她作为人质的身份，那些湿透的衣服里，忸怩显露出朦朦胧胧的诱惑，几乎让每一个看了的男人把持不住。但是杰内西斯似乎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绳子的绑法都显得极为粗暴，苏利亚尝试挣脱了几下，这个动静终于惹来了杰内西斯的注意，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让她感觉到有种莫名的危险，让她下意识地想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杰内西斯轻轻几步走到了苏利亚的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那一身暗红色的衣装还在往下渗着水珠，一滴一滴地落在苏利亚湿透的长袜上，像是鲜血滴答在她的腿上，她抬起头来试图从他的目光中确信什么，脸上都带着怒容。可是杰内西斯脸上什么也没有，那张带着雕塑一样的尖锐线条的脸廓根本看不出任何的表情，甚至连苏利亚想象中的，那种yin邪的目光都瞧不见，他目光里带着一丝兴奋，却是属于猎人，一个憎恨武装起来的猎人。 “那小子艳福倒是不浅啊，一个尤菲米娅之外，还搭上你这么个小美人儿…………” 这次苏利亚确信自己看清了这个人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酸酸的味道，中间还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如果撇开了此刻的情况，苏利亚甚至都会以为这是个爱嫉妒的小男孩儿，见不得自己的朋友比自己混得好。但是，苏利亚也看清了他接下来的动作，那对冷漠中带着一丝残忍的眼珠在她湿透的身躯上来回转动着，让原本心里一松的苏利亚顿时又紧张起来。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魅力如何，在帝都每一次的晚宴上，她的出现总会惹来各种各样的“绅士”的搭讪和献殷勤，只是碍于她公爵meimei的身份，倒是不用担心被人用强，几乎就连苏利亚自己都已经习以为常。可是此刻沦落到完全无法动弹的地步的时候，她才猛然惊觉起自己作为女性的身份，杰内西斯那双淡蓝色的眸子，不知何时细细地打量起她来，在她身上各个完美的部位品味着，他不说话，光从他的目光里也看不出他有什么意图，但那目光中却带着yin靡的味道，仿佛蛇爬上身体一般，使人感到屈辱和害怕。 苏利亚肩膀微微抖动了一下，因为杰内西斯忽然伸出手去掐住她的光洁小巧的下巴，这个动作尽显出这男人的流氓味道，苏利亚几乎下意识地就想要扭开脸去，却被他死死地摁住，这下子苏利亚终于清醒地认识到自己作为女人的可怜之处，她终于忍不住在心里悲戚起来，闭上眼睛，强忍着流出眼泪的冲动，耳边的声音仿佛都成了杰内西斯那得意的肆虐笑声。身上的体温渐渐变冷，她也心如死灰。 “来，告诉我，你究竟看上了那小子哪一点呢？英俊的容貌？献媚女人的谎言？还是说，皇族的身份地位？” 他这么说着，眼里仿佛有一团火要喷出来。苏利亚听到他这话的时候，终于眼里多了一丝清明。他想起了眼前这个人之所能够这么顺利地混入比赛，究其原因就是因为自己的哥哥下得特许令，而现在这个男子嘴里虽说的那个人，苏利亚浑身打了一个激灵，她知道了眼前这个人的目的了，不管是他还是自己的哥哥，他们的目标都是………… “你的目标是鲁鲁修！？” 苏利亚顿时惊叫起来，奈何手脚都被麻绳捆着，她根本站不起身，心里一急，整个人都摔在了地上，湿漉漉的稀泥溅了她一身，却因为她此刻脸上的屈辱和愤怒而显得有些狰狞起来。杰内西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脸上不带一丝掩饰的愤怒，忽然轻轻笑了，仿佛看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情一样。 “哼哼哼，真是讽刺啊，你放弃了抵抗自己受到侵犯，现在却还有心思去担忧他的安危吗？看来他真的是一个厉害的骗子啊，把你，把你们都骗得团团转。这就是……爱吗？” 杰内西斯似乎话里有话，但是盛怒之中的苏利亚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字。那张天仙一般让人着魔的容颜上，书写着看不见的怒火，杰内西斯看着她，仿佛看见了一头护犊的母狮子。她就那么目光如炬地盯着他，杰内西斯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撕成碎片。 “你永远也不会懂的…………” 苏利亚冷冷地刺道，杰内西斯认同地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他看向了这个黑暗的甬道的尽头，脸上带着一丝追忆的神情。 “我们贫民窟出来的人，都被剥夺了爱，这里面，也包括了……你们所谓的鲁鲁修………” 这句话说得清楚无比，但是却听得苏利亚一头雾水。出身贫民窟？鲁鲁修？他刚想要开口说话，却见着杰内西斯已经一脸兴奋地看向了洞口的方向，漆黑的洞xue里，只剩下了那一汪汪的水潭里面，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的冷光，照的杰内西斯那张冷峻的侧脸，显得有些妖艳。 “你就好好看着吧，看清楚，这个从贫民窟中走出的市井之徒，是如何摇身一变，成了一手遮天的骑士王…………” 杰内西斯幽幽地说着，已经从苏利亚的身边站起了身来，他拿起了身旁的暗红色的长剑，站在苏利亚的跟前，细细打量着，像是屠夫在思索着要从哪里下刀似得。然后他抽苏利亚的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来，堵住了她的嘴。 “现在，叫吧，就像待宰的羔羊…………” 他缓缓拔出剑来，苏利亚瞪大了眼睛，口里呜呜根本发不出一丝像样的声音，她心想着最终还是免不了这样的下场吗？好不甘心就这样死去，连最后，都没能再多看你一眼………… 她忍不住把头转过去，这个时候她也听见了，那来自暗道深处的，和这里的流水完全不同的声响，是一阵急促的脚步，苏利亚一下子就听出来了来的人是谁。是你，你终于还是来救我了。你果然还是在乎我的，我………… 她都忍不住喜极而泣起来，看得已经举起利剑的杰内西斯满脸的不快。他回过头去看了看，然后对着已经一脸无憾表情的苏利亚露出了一个戏谑的表情。他轻轻伸出剑去，挑开了苏利亚上身的衣襟，锋利的宝剑只是刹那间的功夫就把苏利亚身上蓝白色的骑士学院制服撕成了碎片，苏利亚脸上死而无憾的神情顿时凝固了，她呆呆地看着已经衣不蔽体的上半身，破碎的衣料下面，露出的是纯白色蕾丝花边内衣，还有她洁白如雪的肌肤。 可是这折磨还没有结束，他用伸出了那猩红色的长剑，在苏利亚的两腿之间来回悬着，像是随时要落下来似得。划拉了那么几下，就把她身下的衣裙都扯了开，露出跟文胸同意款式的底裤，苏利亚终于从有些发懵的害怕中清醒过来，她猛地缩进了双腿，仿佛在坚守着最终的阵地似得，脸上梨花带雨的表情让杰内西斯露出暴虐的快感。 他又向前走了一步，苏利亚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就往后猛缩，双腿都直哆嗦，腿上的丝袜都被地上的石头扯得破烂不堪，但是她还在往后蹭着，多远都无法满足心里的恐惧。她心里怕极了，这一刻只想着心里最崇敬的那个英雄能够赶过来救她。她似乎终于意识到一件事情，在比武场上遵循着规章制度的比试，真正放到彼此都漠视着规则与法制的生死斗争中，她这样完全没见过血的小女孩儿，是多么的羸弱………… 杰内西斯终于停了下来，不过不是放弃了继续折磨她，而是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苏利亚停下了害怕地发抖的呜咽声，她也注意到了，那脚步声变得越来越急，是……是被她的害怕的声音所引来的。杰内西斯对她丝毫不感兴趣，留着她，只是为了要让鲁鲁修被愤怒和急躁折磨地失去判断能力。他轻轻地笑着，像是jian计得逞的恶魔，又重新隐藏到了那黑暗之中。 她大声地喊着，要鲁鲁修不要上当受骗，可是落到嘴里，发出的全是吱吱呜呜的响声，回荡在这片寂静漆黑的地底下，反而更像是了不堪凌辱的少女所发出的绝望的哭嚎。听着那脚步越来越急，越来越近，苏利亚着急地都快要哭出声来，可是她知道这哭声只会更加剧鲁鲁修的焦虑，只是死死地忍耐着，可是一想到是自己被利用惹得麻烦，她就忍不住自责地抽泣起来。 终于，当那一双沾满了泥泞的双脚出现在她的视野中的时候，她终于禁不住这份压力想要从地上挣扎起来告诉鲁鲁修危险，可是她忘记了自己还被捆在地上，她刚刚想要站起来就被脚底下还拴在一起的绳索一绊，整个人都禁不住向前倒去。 身上的衣物早已经变成了纸糊一样的碎片，只是挂在她的身上，这一下子一动作，直接就整片整片地掉落下来，鲁鲁修脚下一动就将她的身躯揽入怀里，感受着湿淋淋的躯体在他胸口颤栗着，她的细长的睫毛像是挂着成百上千颗的碎钻，滴答滴答地指责着他的姗姗来迟，她摇着头，呼吸都变成了颤抖，身无寸缕的凄凉仿佛在告诉着鲁鲁修一切都已经晚了，鲁鲁修斜下眼去，看着那副维纳斯般的绝美胴体，心中升不起半点旖旎的心思，只有羞愧难当的自责，还有滔天的怒火………… “杰内西斯！” 他发狂一般怒吼着，像是配合着他的悲恸一般，黑暗中探出了一把闪烁着寒芒的刀锋，笔直地朝向着苏利亚刺去，鲁鲁修错开身躯死死地护着她，任凭那把利剑轻易地就贯穿了他的肩膀，鲜血顺着鲁鲁修的手臂低落到苏利亚的脸上，她呜呜地发出声音，充满了自责和决绝。 “放下我吧…………” 她那对哭得红肿的眼眸里这样吐露着，鲁鲁修却倔强地摇着头，不放，我死都不会放手的。他抱着苏利亚，一手死死地搂着她的腰肢，一手不顾那锋利的剑刃死死地抓住不肯松手，杰内西斯从暗影中冲出来的劲头极大，鲁鲁修根本止不住脚下的势头，被他一路推行撞在墙上，感觉到仿佛自己整块肩胛骨都要被他生生切下来一般。不由发出一声轻微的哼声，但是却把苏利亚搂得更紧了，他一手倒握着突出头的剑身，一面猛踏墙壁竟是借着那反作用力生生跳了出去。杰内西斯双手吃着剑柄，意图直接将他整个胳膊都斩下来，可是鲁鲁修却更为灵活地一个后挺直接背靠着撞了上去，哪怕拼着伤口被撕开，也不管不顾，完全是玩命一般的打法，杰内西斯措不及防，被鲁鲁修连带着刺穿他肩膀的长剑都滚了出去。 他艰难地从肩膀上把那暗红色的长剑——绯红女皇抽出来，割开了苏利亚手脚上的绳索，杰内西斯就那样看着他的动作，也不进攻，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等待着，一场更为惨烈地厮杀。 “对不起，对不起，我…………” 一剑割开了苏利亚身上的绳索，鲁鲁修就听得这个一向坚强的女孩儿止不住泪如雨下，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她作为比武大赛冠军的矜持和骄傲，在鲁鲁修的面前，她也只是个受了伤，需要人来安慰和保护的女孩儿。 “没事了，没事了……”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那一阵凉飕飕的感觉顿时穿过这个洞xue的内室，吹得苏利亚顿时又感觉到一阵瑟瑟的凉意，忽然之间感觉到一阵温热的东西流到自己的胸口上，异样的感觉让苏利亚脸色微红，可是在看清了那是什么东西之后，就如同鲁鲁修一样，根本没有那个暧昧的心思。 那是来自鲁鲁修肩胛骨上斗大的血窟窿，那柄暗红色的宝剑，锋利程度远远超出普通人的想象。简直就不似冷兵器应有的属性，苏利亚伸出手去试图按住还在不停流着鲜血的伤口，鲁鲁修不由得轻哼了一声，吓得苏利亚两手一缩，局促的样子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摆。 “闲话都说完了吗？我们之间是不是也还有很多话要说呢？朱利叶斯…………” 又是这个名字，苏利亚在试图逃跑期间已经不下一次听到了这个杰内西斯一直念叨的名字了。但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这个名字是在称呼谁。她转头看向了身旁的鲁鲁修，他微微低下了头，对那个陌生的称呼表现的实在太过于平静，如同默认了一般的样子，让苏利亚隐隐有些不安。 “小的时候，我的记忆总是充满了零零散散的碎片，除了在阿什福德家修养的几个月以外，我的记忆里总是还缺少更多的一些东西。现在，我终于明白了那些缺少的东西是什么，那是10岁以前的记忆，几乎都被抹掉了不是吗？可是，如果说尤菲米娅和朱利叶斯的相识是在8岁，那么那中间的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鲁鲁修轻轻走近另一边的水潭处，那上面依旧保留着上一次来到此处所看见的那些名字，那些人的样貌都如同电影胶片一样出现在鲁鲁修的梦境里，他心里面原本相信的某些东西已经产生了动摇，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果不其然，那些淡蓝色的泉水又像上次那样像是有意识地卷上他的身体，酥麻的感觉自肩膀贯穿了整个身体，那些流淌而出的鲜血，像是发生了时光倒流一般开始流回到他的身体里。 鲁鲁修心里哀叹了一声果然如此，他心里并不清楚到底为什么会这个样子，但是有个声音就是在不停地催促着他，他知道这个泉水能够治愈他的伤势，就是知道………… “那两年发生了什么，我以为你应该是比我们之中任何人都要清楚的啊。” 杰内西斯走到了一旁的石棺下面，从里面抽出了一柄异种模样的长剑，鲁鲁修觉得有些眼熟，想了好一阵才反应过来，那是之前在湖底的时候见到的那些制式长剑，杰内西斯手中的这一把明显有着很大的不同，在这片冷光之下，潋滟着冰冷的色泽，鲁鲁修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长剑，果然，光靠用说的，是无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的。 “那一天被尤菲米娅所救的你，在克尔斯特大公府邸修养了好几天之后离开了。而在那一天之后，贫民窟，也多了一个外来的朋友…………” 杰内西斯说罢挥剑扑了上来，电光火石之间，鲁鲁修看清了他眼中的东西，那种仿佛亡命之徒在人生终点前的一丝疯狂，一丝眷念，一丝……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