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初遇
“怎么回事！” 达尔顿在第一时间就扔下了手中的酒杯，相较起大公阁下皱着眉头的态度，他更注重的反而是自己的主君的安全。安德烈·达尔顿随即向自己的侍卫递了个眼神，一行人随即开始朝向着居中的科涅莉娅靠拢，无形中带着科涅莉娅往后门的方向撤离。克尔斯特大公似乎也想到了这个警报是来自恐怖袭击的可能，他远远地朝着达尔顿点了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得，脸色惊慌地开始在场中张望着。 这个动作顿时引起了达尔顿的不安，他这下子终于一个激灵想起了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过激的反应，并非是身为武人的科涅莉娅就总是遭到叛乱分子的暗算，真正让他感觉到寒毛都炸起来的，是此刻并不在他们视线之内的尤菲米娅殿下。他立刻招手叫来了自己随身的亲信，让他立刻带着人去花园保护尤菲米娅殿下的安全。 而这个时候科涅莉娅似乎也回过神来，他看着达尔顿有条不紊地下达着各种指示，心里面却不为所动地为一件事情掏空了，她的meimei，她最为宠爱的meimei现在身边都没有人保护。作为皇室的成员来说，每年要应对可能的刺杀简直都可以说是成了他们生活的一部分，但是因为以往都是在守备森严的宫中，情况自然不言而喻。只见的科涅莉娅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死死揪住达尔顿的衣襟，命令着他立刻带人找到尤菲。 “科涅莉娅殿下，现在保护您的安全才是第一要务…………” 对于科涅莉娅关心则乱的反应，达尔顿根本不为所动，他看向了已经慢步走过来的克尔斯特大公，心中稍稍安定，脸色也随即变得强硬起来。他心里面多少有些生气，但是还算克制得了，反而是科涅莉娅看着达尔顿这样蛮横地几乎是架着她往外撤离的举动，就让她几乎像是发了疯似的拼命挣扎。她看到了自己的外公，已经60岁高龄的克尔斯特大公阁下面沉如水，尽管还克制着贵族要时刻保持优雅的教条，但是他的眼神不善，绝对足够让所有的小贵族们心惊胆寒。 啪！还不等到科涅莉娅做出任何的争辩，大公阁下已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严厉表情把她打懵了。 “科涅莉娅，不要胡闹，你想要让你们姐妹两人都陷入困境吗…………” 这话说得很刺人，不仅仅是因为指责科涅莉娅的关系，也因为这句话中暗自藏着的另一个意思。即便尤菲米娅出了事，但是，只要你还活着，那么你母亲这一脉的血缘就不会断绝，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是如果连科涅莉娅也出事了，那么双鱼宫中你们的母亲，她也同样活不下去了。达尔顿自然是听出了这话里的无情之意，看着前不久还如同一个普通的慈祥老人逗弄着尤菲米娅的大公阁下，他在感到一阵心惊rou跳之余，连忙拉着科涅莉娅撤走了。 科涅莉娅仍旧仿佛置身在梦中似得，喃喃自语的样子看得达尔顿有些不忍。而场中的其他多数贵族看到这个突然的变故自然也是没有了继续攀谈的心情，贵族惜命，这是从欧罗巴带来的千年传统。在接到警报之后，他们几乎立刻都开始下意识地朝向着大门的方向拥挤着。克尔斯特看着这群仿佛老鼠一样黑压压的人群，看着他们脸上的惶恐和幸灾乐祸，脸上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看向了依旧沉默的管家。 啪！ 又是重重的一巴掌，几乎都打得年迈的管家鼻血直流，但是那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并没有打散，就如同他眼中的沉浸并没有被这一巴掌打得粉身碎骨一样。宰相门前三品官，老管家当了克尔斯特家族几十年的管家，幼时就已经是如今克尔斯特大公的随从，他明白这一巴掌的意义，也丝毫不觉得有任何的侮辱。这是在给在场的贵族王公们做戏，克尔斯特家族待客不周，而这个责任，需要他来背。 但是他清楚，大公阁下非是必要是不会这么做的。果然，管家沉静的眼中霎时间又闪过一丝精芒，克尔斯特大公俯身附耳轻说道。 “给每个来宾送些礼物，给我查清楚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姑息。” 管家默默无闻地低下头，弯腰行了一礼，就此退进了黑暗里。礼物的事情好说，作为布里塔尼亚首屈一指的大家族，在一场盛大的晚宴过后赠送来宾礼品都是早已经准备好的，不需要他过多地去关心。更何况，今天本来是帝国第三皇女尤菲米娅殿下的生日，光是收到的各家族的讨好的礼物都已经让管家看得麻木。他快步穿过了人群涌动的舞厅，随手朝着几个面对着低声咒骂的贵族而显得有些惶惶不安地侍卫摆了摆手指，他们顿时如蒙大赦一般离开了门厅，他们一走，这群早就被挤得难受的贵族顿时也松了一口气，微微平复了一下有些不雅的神情，开始有条不紊地往外离去。 老管家微微点了点头，随即又对着另一边作为门口的适应生低声吩咐了几句，早已经有人在门客点亮了停车坪的灯光，所有的贵族走过那条吊兰装饰的走廊时，都受到了来自大公阁下的赠品，像是一块一块地臭抹布一般，顿时堵住了他们脸上做作的怒容。老管家站在官邸的高处，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由得微微恼怒，送出去的东西事小，但是克尔斯特家族却遭到了羞辱，这是绝对无法容忍的。 他转过身去，正打算带人去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在警报拉响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有侍卫赶了过去，但是他们这些在大厅中的人都不能动，因为贵族的身份，他们要时刻保持优雅，就连疾步在大厅中走动，都被看做是无力而粗鲁的，老管家尽可能地拉大了自己的步子，回过头看着已经变得稀疏的人潮，目光顿时被墙角一处打开的门扉吸引了目光，他带上几个侍卫走了过去，猛然推开了大门，却不想顿时把靠在门后的人给重重顶飞了出去。 老管家定睛一看，差点从他那干净的下巴里都生生扯出一把胡须下来。被顶飞的是几个衣着光鲜的小孩子，老管家仔细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但是因为今晚宴会的规模，一些小贵族的孩子他可没有那个记性能够分得清楚，不过，看着他们身上还算得体的礼服，管家自然不会做其他想法，只当这是一群在官邸里探险的小孩子。他立马走上前去给了那侍卫一巴掌，就如同克尔斯特大公所做的那样，看着这帮小贵族的眼中露出或是惶恐，或是疑惑的目光，老管家微微松了口气，看起来不是那么难对付。 他轻轻走上前去，将那个被顶飞的孩子轻轻扶将起来，那是一个连老管家看了都忍不住想要赞美其美貌的小淑女，老管家带着无比诚挚的语气向其道歉，一边领着他们往外厅走去，一面也在吩咐着几个小侍从为这几位尊贵的小客人挑几件精美的礼品。 凯瑟琳感觉到自己的小心肝都要伴随着那惊人的频率跳出自己的咽喉了，她小心地提着自己的晚礼服礼裙，任由着那名风度翩翩的老管家牵着自己的手一路平静地走出大门。事实上，不止是凯瑟琳，跟在她身后的马库斯等人都感觉到自己这回真是胆大包天，原本乘坐酒桶顺利返回的计划因为警报器的突然作响，而不得不作废。 好在临行之前，朱利叶斯已经安排了另外的计划B，放置在那个多余的第7空桶之内的，事实上是朱利叶斯他们实先从帝国大剧院中顺手摸来的戏服，虽然从风格上有些偏接近于上世纪的古典风格，但是对于向来保持着传统的贵族而言，这样的服饰并不算是多么罕见。凯瑟琳和马库斯等人将已经偷到手的东西一股脑儿地塞进了酒桶之内就连忙带着衣服一路小跑到了大厅门外，就是为了等待一个被人发现的机会。营造出一群探险受惊的小孩子的第一印象，然后利用此刻的sao乱，送他们出去。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般大胆的做法，如果没有经常去剧院偷看那些舞台剧的表演，有关于如何行礼，如何说话的方式，那是凯瑟琳绝对学不来的，踩着怎么也不合脚的高跟鞋一路被牵着来到了门厅之外，这个时候忽然从侧面的暗室里面走出来了几个侍卫，几乎是径直地朝着她冲过来，吓得凯瑟琳两腿一软，几乎就要瘫倒在地上。 “什么事…………” 老管家轻轻放开了小淑女的手，低声询问着。这个人正是在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的侍卫，见到在场的贵族几乎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这才低声在管家的耳边嘀咕了几句。凯瑟琳大着胆子还想要听几句，却不防瞄见了另一侧，又走来了一位身穿着不同寻常服饰的高大男子。凯瑟琳忍不住瞳孔一缩，就要叫出声来。 尽管经历了时代变迁，军队的服饰已经一改再改，但是布里塔尼亚的军服总是带着一股nongnong的历史遗风。这一点，对于爱好看舞台剧的凯瑟琳来说，要认出来并不困难，她甚至能够看出这个人的军衔。 她连忙对着身后的马库斯和亚伦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地点了点头，挣脱了一边侍卫牵着的手，快步地朝向着大门处的方向跑着，一边跑，经过管家身旁的时候还在叫喊着父亲、母亲，和寻常被吓坏的小孩子的表现没什么两样，没有什么人回去怀疑一群十来岁的小孩子的表现的。 凯瑟琳看着管家并没有阻拦，她也立刻有样学样地对着皱眉沉思的管家行了一礼，老管家微微一愣，连忙还礼，一边还在说着抱歉的话。凯瑟琳恭维了克尔斯特家族几句，得到了管家一个充满了好感的眼神让她感觉到后脊背都要湿透了，生怕他再多问些什么露出马脚，连忙提着裙角走开了。 站在她身后的高大军官这时候才来到了管家的身旁，他看了一眼那小女孩儿走路的动作，感觉到有些熟悉。不过看了那小女孩儿的穿着，也不过跟老管家一样把她当成了是走散的贵族千金，并没有多想。他来这里是为了询问尤菲米娅殿下的事情。 “这一点请您放心，尤菲米娅殿下在事发之时正在花园中散步，我们已经派出了人手暗中保护。现在应该是正在与大公阁下的宠物嬉戏，而且，据我们推测，那伙小贼应该不会…………” 老管家似乎是对于那侍卫说得太多有些不满，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克尔斯特的就家事，达尔顿虽然是科涅莉娅的心腹却是外臣，老管家可不想让自己的家丑外扬。不过达尔顿自己也是聪明人，他从这只言片语中顿时抓住了很多重要的东西。比如，造成今晚这场sao动的，居然只是一伙入室行窃的盗贼。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太荒唐了，这里可不是什么寻常人家，而是帝国八大贵族之一的克尔斯特大公的府邸。进入到这里偷窃，除非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要不然，就是………… 他看向了依旧保持着沉默的老管家，达尔顿心里一顿，顿时明白这事情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可是还等不及他多问，老管家已经转身离去，达尔顿被两名脸色强硬的侍卫所阻挡，他知道那伙窃贼所偷的东西一定非同寻常，以至于他这样的亲信都不能透露，他根本没有办法再多打听一些东西，无奈之下，只好向着花园走去，顺道看望一下尤菲米娅殿下。 事实上，安德烈所想也仅仅只是猜到了一半，真正被偷窃的东西，大多都是一些作为收藏品的艺术品和珠宝，有几件甚至还是过去贵族阶级从不列颠岛撤离的时候，从大英博物馆中带到新大陆的绝品。但是，对于如今已经位极人臣的大公来说，那不过是死物，真正让大公阁下如今青筋暴冒的东西，却是眼前这个被打开的保险柜，他看着里面仍旧完好如初的东西，眼中充斥着一片森冷的杀意。 他盯着同样额头冷汗直流的管家，莫名的沉默像是架在脖颈上的刀锋，让人喘不过气来。 “不久前我已经得到了消息，斯图亚特家的专属特快遭遇了劫持，不出意外的话，属于斯图亚特家保存的碎片已经落入了他们手中，现在他们已经将目标定在了我们手上，那么还剩下一家…………” “布莱斯高家经历了‘血之纹章’之后已经荡然无存，我听说好像还剩下了最后一个成员逃到了欧洲，就是不清楚，钥匙是否还在他们手中。” 克尔斯特大公走上前去又重新将保险柜锁好，那巨大的保险箱经过了一层又一层的枷锁之后，又被复杂的设计送到了这间房屋的地底下，他想不明白这样严密的设计为什么会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就被彻底攻破。他将视线转向了自己最信任的亲信，后者似乎明白了什么，摇了摇头。 “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老爷和少爷，还有老奴。” 这话中多少有些异样的感觉，大公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储藏室。 “他们已经打开了保险箱，但是却没有拿走碎片，到底是在谋划什么呢？难不成是想要敲山震虎，等我们碰头？” “可是布莱斯高…………” 老管家还没有说完，克尔斯特大公已经挥手打断了他。 “这间储藏室已经不安全了，我们必须要换个地方把‘碎片’藏起来。至少，如果布莱斯高的碎片已经落入皇帝之手的话，我们必须要保证那约定不会被人知晓。在出现合适的继承人之前，选王之剑的碎片，绝对不能重现人间…………” “可是路易大公已经…………” “你别忘了，茵格英的尸首并没有被找到…………” 克尔斯特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老管家脸色顿时一变，他的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了一张布满了沧桑感的人脸，留着长长的胡须，像是从神话中走出来的智者一般，仿佛耳边都在叩响着他极具有诱惑力的声线，让他感觉到后脊背阵阵发凉。 “梅林不会让她就这么死的，这么多年以来都是如此，亚瑟王的血裔，是拔出选王之剑的关键，你以为梅林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吗？” “您不是说，梅林很危险吗…………” 克尔斯特大公沉默了片刻，他转而看向了另一边的花园，看着那些仿佛火把一样摇曳的烛光，声音显得无比地悠远。 “克尔斯特家族已经为了这个秘密付出了多少代人的心血，你以为我们为一个已经死去的王的忠诚能够有几斤几两呢，让人臣服于三角契约下的，是力量，还有恐惧…………” 老管家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主人没有直说的用意是不他希望他了解太多的东西，这中间甚至牵扯到了太多的秘密，仔细想想的话，能够被隐藏下来这么漫长的时光，其中的利害关系早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转过身去看着身后几乎空空如也的收藏室，顿时间又有些心痛起来。克尔斯特大公看到他这副模样，反而心里偷乐起来。对于他来说，那些东西不过是老一辈的人留下来的遗物，他本人倒并不怎么在意，不过，撇开了被知晓秘密的阴霾，他反而有些好奇这伙盗贼，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了。 老管家长长舒了口气，微微低头行礼退了出去，他看着昏暗的光线底下，显得苍老无比的大公，忽然心中多出了一丝同情。所有的人都只看到了作为布里塔尼亚帝国八大贵族的荣耀，可是，谁又能够明白，这么漫长的时光里，克尔斯特家族一直在等待的东西呢。他想起了今天晚上的时候在舞会大厅上所看到的一切，心念微微一转，朝着酒窖走了过去。 而此时此刻，除开已经混在人群中溜走的凯瑟琳、马库斯、亚伦等人，还有两个主谋依旧还在这间偌大的庭院里面摇摇晃晃。这两个人自然就是朱利叶斯和杰内西斯，小孩子能够拿得东西有限，朱利叶斯在事前就拟定了详细的偷盗目标，感谢那个走私犯为朱利叶斯提供的精准情报，他们几乎是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防盗设施拿到了所有想要的一切。 可是，偏偏就在最后一件东西入手之后，天知道朱利叶斯到底触碰了什么机关，警报器突然大作，吓得朱利叶斯打翻了好几个摆在一边的，据说是中华联邦百余年前的名瓷。连带着就听到一阵来自地底下的巨大声响，两个人当机立断就放弃了一窥究竟的想法，顺着房屋的屋顶就往外跑。看到一个一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冲了进来，朱利叶斯和杰内西斯叼着浑身数之不尽的“财富”就悬在屋顶的外侧，像是倒吊的蝙蝠一般，一直到了后半夜，巡视的侍卫都感觉到了犯困，他们两个才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寻找着出去的办法。 “都怪你，你乱拿什么啊！” 杰内西斯低声埋怨着，朱利叶斯顿时没好气地还了一个白眼给他。心说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乱拿了，那东西摆明了藏得很隐秘，老子都不知道好不好。看着杰内西斯仍旧一副不相信的表情，他也懒得解释了。看了看还算隐蔽的一处墙角，他拉着杰内西斯连忙窜了过去，墙不算很高，两个人搭个人梯的话勉强能够上去。对于这帮常年混迹贫民窟的孩子来说，翻墙入院儿这种事情早已经成了本能，几乎朱利叶斯往下一站，杰内西斯就一个冲刺踏着他的肩膀翻了上去。 “把绳子扔下来…………” 朱利叶斯低声说道，杰内西斯点了点头，把早就准备好的一捆绳索扔了下去，朱利叶斯把身上的东西都捆在了上面，杰内西斯稍稍一拉，就把东西都拉了上去，然后套在自己的身上，这样子就朱利叶斯就直接借着杰内西斯的身重往上跑要轻松许多。杰内西斯朝着朱利叶斯比了一个OK的手势，把绳索往下一扔，整个人就朝着外院倒去，朱利叶斯抓住了绳索正在上升，突然传来一声破空的声响。 啪！ 被发现了，朱利叶斯的心中顿时一慌，整个人都在墙面上站不住脚，原地打着转。杰内西斯也听见了那一声的枪响，他整个人都顺势踩在了墙壁上往下走。想要利用一点摩擦力带动着朱利叶斯快点上去，可惜，他们今晚几乎算到了所有的情况，却独独没有预料到会出现警报器的意外。朱利叶斯脚底踩不住墙面上的落脚点，绳子托着他们两人的体重不断旋转，在墙顶的棱面上来回切割着，眼看着后面的侍卫再一次端起了步枪，朱利叶斯猛然向上一拉，距离着墙头仅仅只有10厘米，却只听得一声噼啪的脆响，他整个人都如同坠落的木偶一般，在地上摔得头破血流。 听着耳边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朱利叶斯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势，重重地吹了一口口哨，顿时身形一缩，就消失在了夜晚的花园里。而此刻同样摔得不轻的杰内西斯则是满脸的愕然和悔恨。他听懂了朱利叶斯那一声口哨的含义，相识多年的两人，早就有一套常用的出去坑人的暗语交流方式，他是在告诉杰内西斯让他带着东西先走。 但是杰内西斯同样也听出来了，那一声“走”里面的决绝和壮烈，他想到了来这里之前所说的同生共死，一时之间觉得吊在自己身上这些东西是那样的可恨。转眼之间，一阵更加密集地脚步声穿了过来，无可奈何，杰内西斯强忍着眼中的泪水，一下子缩进路旁的下水道管道里，飞快地逃离了。 朱利叶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他感觉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擦拭着他脸上的血迹，像是一个遥远的梦境，他看到了神明派出了天使来迎接他。他轻轻张开了双手，感觉不到浑身的重量，他就那样靠在一处树荫底下，只剩下了眼皮还在打着鼓。 他被晨曦的鸟叫蝉鸣所惊醒，一阵诡异的怪味顿时传入到他的鼻腔里。他意识到昨晚那并非全是梦境，为他轻轻擦拭血迹的，并非是天使，而是一条血统纯正的威尔斯柯基犬，朱利叶斯知道它是因为它几乎是布里塔尼亚皇室御用的宠物犬种。朱利叶斯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其实是一处搭在花园中的小狗窝。他昨天一整夜几乎都在跟那班侍卫们周旋，直到最后都累得精疲力尽地睡着了。 小狗似乎丝毫没有怕生的念头，两只充满了好奇心的眼睛就盯紧了朱利叶斯脸上的愕然，他生怕这条小狗会突然大叫起来因为卫兵，那意味着他的人生从此就走到了尽头。为此他已经偷偷从自己的衣兜里摸出了一把小刀，刀柄上甚至都已经沾上了锈迹，藏在朱利叶斯的衣袖里，没有人能够发现得了。 那条小狗却突然扑了过来，朱利叶斯眼中凶光一闪就要结果它的性命，却不料那只小狗竟然径直站在他起伏的胸口上，吐出舌头舔食着他脸上的血迹。这个举动让他朱利叶斯愣了愣，随即想到了昨晚的梦境，他顿时脸色一黑，感觉到胃里面一阵酸水在翻涌。也提不起心思去做其他事情了，只想要赶快洗一把脸。可是忽然他就又听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走在草坪上，像是一阵扑朔的风声，吹得朱利叶斯心中胆战心惊。 他缩进了狗窝的深处，把那条小狗死死地抱在怀里，他相信，如果这条狗敢出一点声音，他就要毫不犹豫地掐死它。但是情况似乎有些出乎意料，朱利叶斯被那好听的声音给吸引住了，像是有蝴蝶在他的眼皮底下飞舞似得，看得他都忘记了怀中轻轻挣扎的小狗。 “苏珊，那个人醒过来了吗？” 那个甜甜的声音轻轻问道，让朱利叶斯感觉到有些好笑，难道她指望这条小狗能够说出人话来？但是朱利叶斯确信了，这是个女孩儿，而且早就知道了他在这里。他心里微微一沉，挟持小女孩儿虽然非他所愿，但是，他知道，现在从这里走出去，将是一大批的卫兵将他碎尸万段。他伸出了手，弄疼了那条小狗，他发出一阵凄凉的哀嚎，那个声音果然顿时慌乱了起来，朱利叶斯几乎可以想象她爬进来的样子，那意味着朱利叶斯又多了一个可以劫持的人质………… 他低下头去，视线和那只小狗无辜的眼神对撞了一下，让他顿时有些羞愧地别过头去，手中微微一松，那小狗就挣脱了他的手跑了出去，朱利叶斯暗叫不妙，那个影子就站在狗屋的小门前面，朱利叶斯感觉到心脏都被提到了嗓子眼儿里，双目都布满了血丝，像是即将要崩溃的意识。 可是，那女孩儿却轻轻地蹲下身子来，朱利叶斯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玻璃杯，里面是一杯清水。那自然不是给人喝的器皿，而是…………给他………… 朱利叶斯满脸愕然地抬起头来，那一头甜甜的粉色头发，仿佛让这个狗屋顿时都充斥着迷人的芳香。长长的睫毛在晨光中轻颤着，如同蝶翅般动人。粉嫩的小脸上，还遗留着稚嫩的表情。像是玻璃打造的洋娃娃一样，让人忍不住上前想要捧在手心里，仿佛一用力就会碰碎一样。 “请问，你是谁？” 这声音像春雨洒落草地，不带着一丝愤怒和傲慢的，又像清风吹过森林，裹狭着阳光的暖意，它将仿佛还置身在睡梦中的朱利叶斯轻轻托起，载着他飞翔，仿佛看到天使在他身前轻轻扇着翅膀。 “我叫朱利叶斯…………” 朱利叶斯？不，鲁鲁修？不，从这个漫长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他手指触碰着脚下泥泞的沙土，知晓了自己又被扔到这个地底下，他的心里充斥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悲痛。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通向那个写满了记忆中名字的地方。杰内西斯正在那里等他，脚下都踩着泥浆馅了进去，他的脑海里还在回想着仿佛走马灯一般匆匆而过的那些年，他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带着一丝咖啡的味道，又是香浓，又是苦涩。 因为发现了自己追逐那么久的回忆，竟是如此充满了戏剧性，原来那个记忆中的名字，就是这样在那一天，与尤菲米娅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