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无影剑
寿州,夜。 叶言之离开苏薇房间时,看到刚遇到回来的灵玉正和融晴说话。 “多谢灵玉玄卫。”融晴接过装着药粉的瓷瓶。 “还有什么事就跟我们说,城内人多眼杂你们还是少活动的好。”灵玉眼神往楼梯口瞥了一下,似乎要和叶言之说写什么。 “暂时没有其他事情了,我这就去给小姐上药。”融晴朝着两人行礼后往苏薇房间去了。 灵玉示意叶言之跟着自己下楼,此时客栈大堂内只坐着一个女子,长发及腰,白色薄唇,穿着墨绿色长衫,左手边放着一把漆黑剑鞘的长剑。叶言之攥紧手心,此人正是隐楼上三层刺客无影。 “这位夫……”小二被无影眼神吓到,“姑娘……这次本店的菜谱……您想吃些什么?” 女子并未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头,看着站在楼梯边的两人,目光落在叶言之脸上。 “师姐,外面街上忽然没人了。”护卫跑了进来打破了平静。 “言之。”灵玉知道来着不善,“守好苏小姐,这里交给我们。” “此人定也是隐楼派来的,你们小心。” 伴随着叶言之离开时的脚步声,天空中闪过一道白光,雷声轰鸣,一场大雨不期而至,十几个穿着斗笠的隐卫冲破客栈大门,掌柜和小二不知道已经躲在哪里去了。灵玉拔出佩剑与护卫一起守在楼梯边。 “杀。”无影一声令下,点在桌上的烛火被暗器打翻,黑暗中打斗声传到了楼上。 为了防止刺客破窗,一早就加固了客房的窗户,叶言之抽出鸿骨剑守在门口,忽然从暗处飞来几枚暗器,走廊的烛火也全部熄灭了,现在只有身后苏薇房间透出的烛光还亮着。 叶言之击飞了朝着自己飞来的暗器,随后楼下的打斗声停止了,异样的绿色幽光伴随着刺耳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她紧握着手里的剑。 “这玄羽卫不过如此,连三招都走不下去。”无影的脸在诡异的烛光下越发苍白,左手握着的无影剑在地板上滴着殷红的血,“就剩你一个人了,只要放下剑,我会留你全尸。” “出招吧。”叶言之抬起剑,面对隐楼上三层刺客她并没有太多把握,只要再坚持一炷香的时间太子派来接应的人就会到了。 “不自量力。”无影将灯笼挂在墙上,随后以诡异的步伐朝着叶言之袭来,两人在绿色幽光和微弱烛火光之间交手,狭窄的走廊束缚了叶言之的剑法,但无影却游刃有余,刚过十招就处于上风。 第十一剑划破了叶言之的左肩,深可见骨,疼痛穿过全身,血混着汗珠落在地上,在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忽然一道烛光从房间内照出来,随着房门打开,叶言之看清了幽光下无影的脸,但同时无影也看清了她。 “怎么是你。”无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玄羽卫,但是还没来得及说下去,楼主说的目标就出现在眼前,“看来还能赶得上宵夜。” “危险。”叶言之知道苏薇是想帮自己,但她不过是普通人怎么快的过无影剑,她拼命跳过去挡在门口,随着后背刺痛,漆黑的无影剑刺穿了右肩,右手一麻,鸿骨剑落在地上发出闷响。现在已经来不及思考了,叶言之用脚挑起剑,左手握紧反手刺了出去,电光火石之间无影往后撤了一步,拔出剑后发现自己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 “是我小看你了。”无影又投出几枚暗器。 叶言之左手勉强挡掉了一部分,一支打在右臂,一支打灭了苏薇手里的烛台。她用身体挡在苏薇面前,无影剑马上就要刺穿叶言之的心脏。 “不能退……”叶言之闭上眼,随后用左手使出落叶决,两声兵器想接之声后,周围再一次恢复了寂静。 “一切都结束了。”叶言之倒地前隐约听见一个声音。 高剑带着人赶到时已经是后半夜了,点燃大堂摆灯后发现护卫的尸体,现场相当惨烈,探了鼻息后发现灵玉重伤昏迷。他迅速到了二楼,此时苏薇的房间已经有了烛光,走廊的地上也有不少血迹,就在高剑以为太子妃已经遭遇不测时,融晴挥舞着手里的鸿骨剑闭着眼睛跑到走廊上。 “啊,你们不要过来呀。”融晴胡乱对着空气砍了几下后睁开眼。 “我们是从洛阳来的。”高剑拿出腰牌,“太子派我们来接应你们。” “小姐,我们安全了。”融晴扔下剑随后双腿瘫软坐在地上。 “将客栈内外好好检查一番。”高剑进入屋内,这里并没有打斗痕迹,苏薇坐在床边,左脚踝处绑着绷带,躺在床上的是叶言之。 “多亏叶玄卫拼死保护。”苏薇站起来时明显有些吃力,融晴上去扶了一把,“白日里扭到了脚,这几日不宜走动。” “叶言之伤势如何?”高剑正要上去查看却被融晴拦住。 “我正在替她包扎,还请高大人回避。”苏薇又重新坐下。 “待事情处理完毕,我们还需早些上路。”高剑行礼后退到屋外。 不知过了多久。 “咳咳。”叶言之惊醒做起来咳出两口鲜血。 “应该没事了。”苏薇守在床边正为她把脉,“放心吧,隐楼的人已经离开了。” “灵玉和那些护卫呢?”叶言之这才发现自己是在苏薇房间。 “灵玉现在没事了,其他人全死了。”苏薇拿起碗准备给叶言之喂药。 “这不太好吧。”叶言之刚要举起右手却是一阵剧痛。 “你右肩伤到了筋骨,不过我妙手回春,现在没事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苏薇将勺子放到她嘴巴轻轻吹了一下,随后伸过来,“快张开嘴。” 叶言之左手刚要抬起来却被苏薇按住,随后只能顺着她,张开嘴喝了下去。 还没等她多说几句,就再次踏上回洛阳的官道,这次太子方辞得皇帝方忧允许,又加派了十五个玄羽卫,其中就有宫巳与溪念。 “这次算你命好,无影剑本来是朝着苏小姐去的。”马车上溪念准备了一些柔软的靠垫。 “这算是小伤了。”叶言之面色依旧苍白,她昨夜明明已经命悬一线,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寿州城某处茶楼雅间。 顾南辕看到无影表情时,便知道昨夜又失败了。 “昨夜我已经伤了叶言之,可就在关键时候,屋内忽然出现一个神秘人,此人剑术奇绝,将我等逼退。”无影差一点就被刺瞎左眼,佩剑也被叶言之的鸿骨斩断。 “你可看清出手的那人?”顾南辕问。 “没有。”无影昨夜剑断了之后便被不知何处来的一脚踹到楼下,断剑都没来得及捡回来,“叶言之当时已经被我重伤力竭,当时屋内一定还有一个高手。” “这怎么可能?”顾南辕对这套说辞并不相信,“苏薇和她侍女不会武功,加上窗户被钉死了,难不成凭空出现一个人?” 无影正要继续说下去,忽然屏风后传来咳嗽声。 “此事到此为止吧。” 等无影离开后,顾南辕走到屏风后。 “将定金退了吧。”花固安端起茶盏品了一口,现在增援已到再出手,东宫会拿到更多证据,“将痕迹都处理干净吧。” “已经清理干净。”顾南辕已经有怀疑的人,“昨夜不会是少主一直在暗中帮她。” “不会的。”花固安起身站到外面,看着城内人群熙熙攘攘想起过去还在岭南的时候,“或许是苏哲的后手,他不比应义清好对付。” 一晃过去半月,车队再有几日就能回到洛阳了。 此时到了许州城,高剑并没有安排叶言之参与今夜的守卫,但她还是习惯性的去附近看看情况。客栈外的桃花树下,她恍惚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街上行人来来往往,跟了几步那人就杳然无踪了。 “或许是我眼花了。”叶言之顺路买了一些糕点带回去。 不远处的茶楼。 烛火映照着屏风后的白衣倩影,手边的鹤羽剑上还沾着些许花瓣。 “少主为何不与她见一面?”独孤雁坐在应萱左侧。 “随行人中有一人武功不在无影之下,若是我们贸然与她接触恐怕会被她盯上。”应萱刚刚接到密令,“就在这里与她分别吧,在长安的分楼出了点乱子,楼主让我们随行。” 同时间叶言之返回了客栈,此前高剑已经将这全部包了下来,三层楼各安排两个玄羽卫五个护卫看守。 “言之。”灵玉还有胳膊上骨折的伤没有痊愈,但现在已经能下地行走,“这次多亏了你,只怪我平时学艺不精,日后定要与你们多多切磋。” “其实……”叶言之正要解释当时情况。 “若不是叶玄卫,我和融晴早就遭了那人毒手。”苏薇正从楼梯走下来,晚膳后想在客栈后面花园散步,“言之,你可否陪我走一走。” “好。”叶言之跟着苏薇去了后院。 雨后空气不再浑浊,苏薇的裙角沾上了些许花瓣和雨水,但她似乎并不在意。 “那夜的事情,她并不想被其他人知道。”苏薇抬头看着眼神里带着疑惑的叶言之说,“是你的师姐,常萱。”
“是师……师姐救了我们?”叶言之当时右肩被无影剑贯穿,随机剑抽出的时候又借力转了一下,剧烈的疼痛感让她晕了过去,但最后听见的那人声音到有几分像是师父。 “真羡慕你可以和她一起游历中原山川。”苏薇抬起手想要抓住随风吹来的花瓣,却只见那粉色擦过指尖缓缓落在地上。 叶言之看了看自己右肩,只是无奈的笑了笑,过去在隐楼那么多年生死数次,这样的人生有什么值得羡慕的,随后说:“活着便是最好的事情。” “如果我们再早些认识就好了。” 一阵风吹过,将花瓣吹起,隔着花瓣雨,苏薇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随后继续往前走。后来她想起过去,如果当年在集市是自己带叶言之回去,会不会一切就可以改变。 洛阳,宰相府。 应义清等了两个月消息,却只见楚黙拿着隐楼退的定金。 “一群废物。”应义清有些恼火,若不是当年花漫天留了一手,提前将隐楼的楼主印交给了那个花家养子,若是这股江湖势力控制在自己手中,他十年前就能达成所愿,也不会像如今这般盼着方忧早点驾崩。 “探子来报,花固安离开寿州后现在已经和小姐一同抵达了长安。”楚黙随即将这个消息说了出来。 “给他递个消息,约个时间在舞花楼见。”应义清如今不能再等了,方辞如今展现出来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曾经被废弃的皇子,一旦等他羽翼丰满,再想谋取那万人之上的位置就更难了。 天权殿。 此时太子太傅苏哲与宁王方梧,正候在大殿外。数月前,方梧和应呈联手击退数万敌军一战成名,这让皇帝方忧想起先宁王在世时光景,便下旨让方梧回到洛阳长住。 “宁王,这边请。”总管常厉打开门出来。 近几日方忧夜夜噩梦缠身,总是梦到没有头的九王找他复仇,醒来后脸色十分难看,只好隔着屏风召见宁王。 “宁王回洛阳吃住是否习惯?”方忧扶着龙椅坐起身。 “多谢皇上赏赐宅邸,臣一切都习惯。”方梧回答。 “凉州一战,宁王功不可没。”方忧让常厉拿出一柄镶着和田玉的宝剑,“这是你父王曾经用过的佩剑,朕当年冠礼时他赠与朕的。” “多谢皇上赏赐。”方梧跪下接过宝剑。 方梧离开后,苏哲被召进大殿,此时屏风已经撤去,看见皇帝面色如此沧桑,他已经猜到了几分,此时大殿内只有苏哲与方忧两人。 “当年杀九王的可是十五弟,如今他夜夜烦扰朕,果然十分可恨。”方忧咬牙切齿地摔碎了茶盏,这几年九王世子还活着的消息让他有些精神崩溃,身体每况愈下。 “九王死于自己私心,并非任何人的过错。”苏哲跪在地上,“皇上保重龙体要紧。” “你先起来。”方忧听到这句话头疼好了许多,“杜沣说只要太子娶妻,宫内办喜事也可去晦气。” “前日玄羽卫已经抵达许州,不日就可抵达洛阳。”苏哲起身理了理衣服站好。 “那边好。”方忧起身走下台阶,靠近苏哲小声说,“你觉得宁王此人如何?” “宁王比起先宁王看着单薄了些,但心性是一样的。”苏哲低下头回答。 “像方怵吗?”方忧狐疑地看着苏哲,“朕只信你们三人,可却给了朕三个不同的回答,叶维说方梧怯懦无能,杜沣则说方梧是将相命格,若是得用便可造福万民,而你却说他像方怵,难不成他日后也会弑兄?” “臣失言了。”苏哲正要跪下却被方忧扶起来。 “朕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方忧大笑几声,“太傅说话做事还是和十几年前一样太认真了。” “关乎于社稷之事,臣必对皇上据实相告。”苏哲从袖中取出一个木匣子,“关于方梧在属地的事情,臣已经命舒老调查清楚。” “此事办得不错。”方忧打开匣子取出册子仔细看了看,“看来这方梧并没有和九王余孽有勾结。” “三年前九王藏宝一事后,九王余孽便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些人突然出现又消失的如此之快,定是有其他身份,臣刚回来几月,还需要时间找线索。”苏哲料到九王世子会抹去踪迹,“还请皇上放心,赤羽卫与臣定会护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