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拯救（五）

    此时在庄院另一侧放火箭的骑手已经赶了过来，连同在前方一直在观战的那几个人，从背后取出长弓，搭上利箭，向张山和蔡茂他们射去。

    张山晃动手中长刀，将射向他的箭打落在地。同时，他就地一滚，已经来到蔡茂这边，帮忙蔡茂他们挡箭。但已经有一名武师被射中，惨叫倒地。

    在前面观战的那些人中，有两个骑着马站得比较靠前的少年，正是神火教神射堂的姬左侍和秉右侍。那姓秉的看着张山，说道：“老八，终于来了个比较像样的了。”

    那姓姬点点头，说道：“老九，我们和他玩玩。”

    于是两人从马上腾空跳了出来，落地后，脚一蹬地，俯身从左右向张山飞冲而来。他们利剑在前，身体在后，翻转着身子，好似两条凶猛的黑蛇，直扑向张山。

    张山见他们两个来势迅捷凶狠，不敢怠慢，他没有去迎击阻挡他们的攻击，而是就地一滚，从两人中间滚过去。但这两人在半空中，居然还能够扭转身体，手中的利剑削向张山，只听见“嘶嘶”两声，张山的左臂和右腿各被削到。

    张山躲开两人的攻击，站了起来，发现右腿的裤子被削破，而左手臂被削了一个伤口，血从衣服里渗出。

    那两人得手后，“嘿嘿”一声冷笑，又再次飞扑而来。张山向后一退，一只脚踩到地上一把刀，他马上脚一挑，把那把刀挑到手里。此时那两人已经冲到眼前，他马上双手抖动，手中双刀化为两个光团，向那两人的剑光迎击。

    在另一边，神火教的骑手已经拔出腰刀，策马向蔡茂他们冲去。蔡茂长枪一抖，击开冲在最前面那名骑手的刀，然后他马上又一挑，将那人挑落下马。另一名骑手也已经冲了过来，手中斧头向蔡茂砍过去。蔡茂往后一闪，避开对方的斧头，等那名骑手冲过去后，他马上骑上被挑落那人的大马，然后调转马头，抖动银枪，向随之冲过来的其他骑手冲过去。

    张山的光团击中了那两个少年的剑光，只听见两声“当”声大响，那两个少年分别被击飞向两边。两人各飞出一、两丈远。他们在空中翻了个跟斗，落地后横剑护剑，稳住身体。他们看向张山，内心不由暗暗吃惊，想不到这个年经轻轻、身材瘦小、其貌不扬的小子，居然能够使出如此强力而快捷的招数。

    张山击退那两人后，并没有继续攻击，他两手已经停了下来，轻松地提着长刀，刀尖向地。杜兴的“旋风刀法”的威力在于瞬间迸发出来的爆发力，而不是连续不断地攻击。他凝神提气，准备着下一回合的战斗。

    那两个少年见张山没有进一步进攻，也没有轻举妄动。他们利剑斜护身前，盯着张山，慢慢移动身体，一前一后围着他。

    蔡茂骑上马后，如鱼得水，他策马冲向前面几个神火教的骑手，手中银枪如出云飞龙，从那些骑手中间穿了过去。只见银光闪到之处，神火教的骑手不是被枪头刺中倒下马去，就是被枪杆打得头破血流落地挣扎。蔡茂这一冲锋过后，那些骑手已经全部倒在地上，几匹马惊慌失措，各自跑开散去。

    蔡茂勒住了坐骑，他调转马头，却发现刚才用斧头的骑手已经冲到刘睿那边，手中的大斧正向田隽和几个武师攻击。田隽和那些武师保护在刘睿身边，不断地躲闪或格挡那骑手的大斧。蔡茂一见，右手反握银枪，用力一甩，那银枪抖动着枪杆，像一条从树林中射出的银色的飞蛇，直射向那骑手。那骑手砍得正在兴头，突然察觉到有什么危险，他猛地一回头，却发现一条银枪已经向他飞射而来，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那银枪已经一下子刺入他的胸口，他高举斧头的手停了下来，马上斧头就掉到地上。

    张山依然站着不动，双手放松，双刀下垂，只用食指、无名指和小指三个指头夹着刀把。他似乎在看着前方地面，但双眼无神，好像魂游体外。

    其实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那两个对手身上。

    他们的一举一动，他都能感觉得到。

    他们气息的变化，他都能感受得到。

    萨孤铎掠着小月已经远走，他需要速战速决。

    但他也知道欲速则不达，对手也不是普通的武林高手，其速度和力量并非平常。

    他在等一个机会。他知道对方年轻气盛、心高气傲，不会跟他一样有耐心。

    果然，当那两人转到他前面和后方时，他前面的姬老八身子一动，手中利剑化为一道寒光，向张山猛冲过来。

    张山右手一抓，紧握着刀把，跨步向前，手中长刀泛起一团白光，迎向那个姬老八。

    就在两人即将短兵相接之时，姬老八突然硬生生地停了下来，身子很后撤去。

    张山感到背后一股凌厉的杀气已到。

    原来姬老八的攻击是佯攻，真正的攻击来自身后。

    他们看张山年纪轻轻，想必江湖阅历不深，耍个花招就能将他制服。

    但他们不知道，对这一变化张山已经有所准备，姬老八进攻而来的时候，他已经知道对方只用不到一半的气力，这一招是虚招。

    他的迎击自然也是虚招。就在他第三个跨步跨出去时，他的身体并没有前移，而是突然转身，左手的长刀也卷起一团白光，连同右手的刀光，一起冲出他背后袭击而来的秉老九。

    那秉老九是倾尽全力飞身冲来，那手中的利剑如同毒蛇吐出的信子，直取张山的后背。但当他的剑来到张山面前时，马上陷入张山手中两团白光的包围之中。只听见“当”的一声，他的剑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击中，向天空飞去。他握剑的双手一阵剧痛，虎口居然被撕裂。而他自己则被这股力量带着，整个人在空中向后仰去。与此同时，那两团白光已经来到他的胸前，只见红色的鲜血和黑色的衣服碎片从他胸口溅飞出来，他感到无数条无比锋利的刀刃从身上削过，无比疼痛。他不由大叫一声，向后重重地倒在了地上。痛楚中他低头一看，自己上身一片血污，内外三层的衣服早已不见，只留一些布片被鲜血沾湿还贴在身上。他想坐起身来，但刚刚一动，胸口那几十条血痕便传来剧痛，让他根本动不了。他只好把头放下，想要说什么，但却说不出话。很快，他眼前一黑，便气绝身亡了。

    此时张山手中的两把长刀向秉老九的身后飞去，然后分别掉落地上。

    原来张山这一招的攻击，双刀居然是脱手飞击。

    “老九！”姬老八大喊一声，眼睁睁地看着躲在地上的秉老九，但不敢向前迈出一步。

    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快了，仿佛就是在一眨眼之间发生的。虽然他知道张山的速度不慢，但他相信就算张山能够察觉背后的攻击，按他们的计算，以秉老九的速度，一定可以在张山躲闪或格挡之前击中张山。

    在跟苍暝老人学习的期间，他们也了解了“旋风刀法”。

    他们知道这“旋风刀法”的各个招式，当然最主要是它的快。

    但这脱手攻击这一招，“旋风刀法”上面并没有，他们想像不到，所以没有计算进来。

    这让张山的攻击快上加快。

    秉老九死得一点也不冤。

    姬老八见秉老九已死，双眼不由看向张山。

    此时张山手中已经没有武器，这就像一只猛兽没有爪子和牙齿。

    但他内心已经对眼前这个人产生了畏惧，所以此时不知道是应该趁机进行攻击，还是赶快逃跑。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张山突然向斜上方伸出手。他吓了一跳，不由往后缩了一下身子。

    但张山并没有向他攻击，只见秉老九的那把利剑从天上掉了下来，被他伸出的手稳稳接住。

    姬老八感觉不妙，他想马上转身逃跑。

    但张山右脚一蹬地，身体已经猛冲过来。

    萨孤铎抓着小月已经越走越远，他没有时间再等了。

    只见他身影闪到，手中的利剑如流星划出光芒，又一化二、二化四，如同流星雨一般，直射向姬老八。

    姬老八马上转身就要逃跑，但他觉得自己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根本迈不动。

    他还没有迈开一步，就感到一股寒气从胸口传来，他低头一看，不由脸色大变。

    秉老九的那把利剑，已经有一半从他胸口穿出。

    那剑来得那么快，上面居然没有沾上半点血迹。

    寒气就是从身体内的剑刃上传出来。

    他的脸上充满恐惧和不甘心。

    他害怕死亡，但死亡已经向他走来。他还这么年轻，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但突然就结束了，他不甘心。

    但一切不容他多想，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他整个人带着剑，倒了下去。

    他张大着嘴巴，一双眼睛翻成死鱼眼一般。

    张山看他倒在地上死了，便转过身，向蔡茂那边走去。

    此时蔡茂已经骑马来到神火教那个骑手旁边，一把抓住银枪，用力一甩，将那人甩了出去。然后他银枪插到地上，骑马奔向张山，到了张山这边，他马上翻身下马，向着张山单腿下跪，抱拳说道：“张大侠相助之恩，蔡某无以为报，请受老夫一拜！”

    张山马上跨步向前，将他扶起来，说：“蔡英雄不必如此！刘公他们还在后厅里，不知生死。”

    “我这就去救刘公！”蔡茂说。说完，他叫其他人留下照看刘睿，自己带着两个武师匆匆往庄院里面去了。

    此时田隽也走了过来，向张山道谢。张山便问田隽：“田兄，可曾见着秦老叔的外孙女？”

    “回张兄，小岚和几个仆人躲到果林里去了，这些恶贼没有去那边，应该没有事。”田隽说。

    张山点了点头，又说：“还有一事要烦劳田兄。”

    “张兄有什么吩咐尽管说。”田隽说道。

    张山指着后山远远的一处山头，说：“请田兄带一两个人到那山头的悬崖下，将钟二侠救下山来。”

    田隽望向那个山头，说：“这钟耿不是神火教的人么……”

    “他是好人，请田兄速去救他。”

    “好！”田隽点点头，“张兄放心，我这就去救他。”

    张山听了，点了点头，他马上走到离他最近一的匹马，翻身上马，然后向田隽抱手行礼，说：“那就有劳田兄，我还要去救小月，这就告辞，我们后会有期。”说完，他一甩马鞭，向着萨孤铎离开的方向追去。

    田隽看着他一骑绝尘远远而去，眼睛里满是敬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