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归尘-葬生
旧元历1317年8月20日4：12：36：89’07” 耶律林奇无序矿区西北部矿崖悬箱地 下坠，像是深渊，无穷无尽冰冷刺骨的深海，离海岸愈发遥远，深入黑暗。 漆黑的海洋里没有太阳，坠落之后只剩下残日的余烬，散发着像是完全不存在的光芒。 失去了一切般的怅惘感萦绕在索伊尔的神海，他在遗忘，连现在仅有的存在也在遗忘。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这样沉没，向深海的更深处，被蚕食，被吞噬，成为新的养料消散在这片黑色的海洋。 寂静，无声。 他仿佛认定了现实，缓缓阖上双眼，付自沉落。 提示：以下语言记录原文为古靈族語，已自动转换为观测者语言 “太阳不会熄灭，洒下希望，装进行囊中，是蒲公英；天空高悬光芒，那是希尔特薇，洒下七色虹；走上虹桥，越过高山和巨轮，带着云朵，踏上人间界。” 深海的声音，顺着无尽的海洋灌入耳鼻。 “风不曾停下过脚步，还有这无尽世界正在等待。” 光，视野中泛生出点点淡金色的辉光，像是从天空洒下。 很柔和，很温暖。 “醒醒，醒一醒，小歌，你还不能就此停下。”温柔的轻声回荡在脑海中，既陌生，又是那么熟悉 那是一抹赤红色的亮光，转瞬即逝。 “你还不能睡过去，小歌，你答应过我，要找到我。我一直都在，等着你。” 索伊尔突醒，在虚无的黑暗中挣扎着，想要抓住那缕漂荡而去的红色，同时眼中可见的光明愈发闪亮，如同浅海之中的光斑鱼群在顺着潮汐迁徙一般，组成了一条闪亮的光带。 艾茜（Izen）留给自己的只有她的名字。 索伊尔从昏迷中缓缓清醒过来，视野逐渐清晰。 “扫描，已确认目标体灵体态稳定，结束负载机能维持。” 年幼的女声，但是冰冷的语调。 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温度的散失，让索伊尔再次目眩，过上好一阵子才让他缓神过来。 感觉整副身体和散架了一般，属于是手脚都几乎感受不到的那种滋味。 “我...怎么了...我的身体...” “回答，目标体灵壳于46元时37分前遭受判定等级为重伤Ⅶ级的冲击以及多处粉碎性创击，现已由本机体木空临时修复完毕，恢复其83.86114%原机能，目前足以实行短距离移动......” “你，等等，我记得，这里...46元时...两天前...‘奇索拉（きそら）’？”索伊尔在意识刚刚苏醒时就开始整理信息。 “收到，请对本机体木空下达指令。” 索伊尔在废件中坐起身来，视线范围内已经足够清晰了。 这里被一层淡金色的光芒所笼罩，却不能给人带来温暖的感觉。 身旁是一名跪坐着的少女，目测约莫十二岁左右，它有着一头瑰紫色绚丽的长发，一双苍白色的眼眸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精致五官上不带有一丝色彩，铺饰着一种不属于人类感的冰冷，似乎只是一台等待发号施令的构造体。 “重复，请对本机体木空下达指令。” “指令...等等，你...”索伊尔一惊。 奇索拉一丝不挂的跪坐在索伊尔面前。 一恍惚之后索伊尔发现奇索拉仅仅是具有人类躯体的构造，并没有可视的生殖器官，索伊尔伸手上去轻轻地掐了两下肚子，发现手感出奇的柔滑，再加上丝丝的机体温度使得感觉起来没有冰冷的机器人的印象。 “认知，木空无法理解目标体该行为指令，请再次下达指令。”奇索拉看着索伊尔的手，眼中像是在波动着微微的闪光，似乎是在进行信息的处理。 “指令...不对，我这里是...矿崖...我记得最后我是掉下来了...这层光壁...”索伊尔看着这层将两者笼罩起来的光球壁障，准备伸手指去触碰。 “警告，对目标体发出警告，请不要触碰由木空加持的高能隔离护罩。”奇索拉立即伸出左手抓住他的手腕。 “我想起来了，”索伊尔一顿，“现在是二十日，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了...指令...” 索伊尔同奇索拉对视，看着它眼中泛动着的光芒。 “我...现在算是...木空的主人吗...？” “回答，木空已由处理器判定目标体为首席指挥官，请对本机体木空下达指令。” “指挥官？我...指令...包括什么？” “回答，包括目标指示，行为定义，对提问进行已知回答，称号昵称更改。请对本机体木空下达指令。” “我死了吗？我在哪里？你是谁？你想做什么？”索尔快速地表达出目前最不明白的几件事，看奇索拉能提供出什么样的回答，来确定现在可能的现状。 “回答，目标体存活，状态兴奋，检测结果表示目标体神经冲动水平过高;回答，目标体身处...错误...修正中...已对当前区域地图加载完毕...现处于耶律林奇无序矿区西北部矿崖底部；回答，本机体木空为始天翼战争型改造生命，单机体序列为ABtd76z0842，军队编号为...驳回...无法修正...无法提供当前信息...回答，木空隶属目标体旗下编制，听从目标体一切指令并实施行动，以及，我...错误...”奇索拉的眼睛里闪烁着别样的神彩，像是出现了一定程度的混乱而使得行为动作不听使唤而直接无力的瘫倒在地，“修正中...对已出现非指令思想错误抹除...不要...错误...修正中...修正完毕。” 奇索拉再次坐直，神情依旧冰冷，仍然在等待索伊尔的命令。 “......听从...命令，吗。” 索伊尔并不打算去了解眼前的少女，虽然它的来源以及目的都不清楚，更何况他还有自己要做的事，但眼下只有这么一个可以运用的资源，只能尝试问题了。 “带我去找一个东西，奇索拉，能先把这个光罩撤掉吗？” “回答，界外灵秽浓度过高，已超过目标体目前可承受浓度3657%，不建议撤销抵御手段。”奇索拉仍然抓着他的手腕。 “灵秽？难道是帕斯尔吗？”索伊尔想了想，“带着光罩移动呢，可以吗？或者为我提供一个可以携带的过滤物？” “认知，指令了解。” 奇索拉的眼睛里闪烁着淡淡的金光，同时向索伊尔抬起右手，可以看见张开的小手掌心中闪烁着同质的光芒，随即是整个光罩的变化，逐渐波动态地缩合，而且愈发变淡，直至透过了奇索拉将自己整个人近乎贴合着的包裹住，到最后几乎是同空气无异。 索伊尔这时候推测出这种光罩应该是和可以隔绝帕斯尔类似的负离子涂层，只要不越过它就很难受到帕斯尔的影响。 漆黑的世界，或者说是充斥着黑暗的世界。 压抑，深沉，混乱。 整个谷底充斥着由帕斯尔废弃物构成的淤积，别说有没有光了，连移动都是个问题。几乎成为淤泥般的黑雾充斥在此处，连呼吸都渐渐变得不畅，声音的传播距离都受到了很严重的影响。 淡淡的光芒在眼角处闪烁，随即变得炽热，如同直视正午高阳般刺眼，让索伊尔下意识的用手遮挡。 澄净的苍蓝光辉闪耀在这处谷地，一众黑雾触及随之湮灭，化作紫檀色的细小烟尘飘落。 “认知，未配备大型净化元器，无法施行完全净化。”奇索拉的头发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整体都渐变成亮着光的淡金色长发，“检测，环境灵秽浓度过高，对生体识别功能产生障碍。询问，是否进行地点临时转移？” 整个世界只剩下发着光的奇索拉，还有无尽的黑雾正在填补着奇索拉所净化出来的空间，漫延的黑雾搅动着这片空间，可当它们触及奇美拉的瞬间都会化作紫檀色的尘烟。 “转移？是先离开这里吗？”身下多是废体残械，连落脚点都不好找，索伊尔看向靠崖壁的那侧，发现近底的通地梯已经顺带着一些集装箱整个的废在边上，“这，能怎么上去...” 帕斯尔构体将再次填满这片空间。 “提示，请目标体用双臂携紧我，木空将带目标体施行跳跃行为。” 奇索拉已经起身走到了索伊尔的面前，向他张开双手，示意他抱紧自己。 “抱？...这...”看着仅仅身高平自己腰的奇索拉他只好蹲下轻轻地搂住它娇小的身体，“这样吗？跳跃行为，是指跳上去吗？” 奇索拉从他胸前抽出脑袋，紧紧地抱住索伊尔，同时看准头顶。 苍白色的咽眼瞳里闪烁着淡蓝色的微光，奇索拉的口型动了动，随即自它的身躯上再次闪烁起澄净的苍蓝色光辉，指向性地聚散向头顶的空间，似乎是用来驱散帕斯尔提供可视空间。 索伊尔感受得到，这股光芒的分量。 毫不刺眼，带着一丝难以觉味的温暖。 奇索拉发力，单腿弹跳起步，一下跃起十数米高，索伊尔只感受到了一阵头晕与恶心，奇索拉经过短暂的滞空后像是踏着空气再次发力弹跳，又是一蹦十数米，使得索伊尔的头脑再次缺血而头晕。 看起来像是它踩踏着流星，一步一步登上天空。 当索伊尔脚底再次传来触感的时候已经过去好几分钟了。 “报告，已达到耶律林奇无序矿区西北部矿崖边缘高地，当前指令已完成，请再次下达指令。” 奇索拉放下头晕目眩的索伊尔，开始观察附近的环境。 满目苍夷的大地上不少地方都铺盖了一层闪亮的银白色粉尘，随处可见实体的巨大帕斯尔聚体在不断游荡。看向天空，那像是撕裂开几道口子，黑色的切割印痕几乎覆盖了半个天空，世界像是被尘土的颜色所渲染，可见的光影都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纱，让整个世界呈现着一种病态的焦黄色。 “检测，......暂无发现可视范围内任何灵体反应。已判定为天灾级Ⅺ事件。”奇索拉对可视范围实行扫描过后可见的微微一颤，“请目标体对本机体木空下达指令。” “呃，好晕...现在是在...唔...矿崖上面？”索伊尔尝试着站起来，渐渐看清了整个世界，“这是...发生什么了......” 死态的天空在剥落，焦黑的块状物像是滑落般的坠下，本无生气的大地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的生气。在昏黄皱缩的远天中亘立着一具顶天的漆黑人型巨像，张开的六只黑色巨翼铺盖着天空与大地，六只手臂交错在胸口，每只手上都拿着一种说不上名字的短柄器物，祂低垂着头颅，那头顶的硕大黑白光圈在交错着浮现，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祂，头戴着黑白的轮回之冕...撕裂着天空与...大海...阿连由基创世过后...最后亦最初的魔神...克腾诺兹，”苍老的声音自身后响起，当索伊尔回首望去的时候却发现整个世界都受到了停滞般，“深渊...已经苏醒了...先皇的预言果然没有错...孩子...我已经找到你了。” 索伊尔的脑海中在沸腾着一股火焰。 “承载希望的时之线，老朽终于在这混沌的世界找到你了。” ※※※※※※※※※※※※※※ 以上记录已完成观测 记录已修复 谨以此 铭记每段不该为之遗忘的历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