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项链重现
鸣柯没有想到必兰乌宁竟然答应了李暮的请求,让她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答应?违背了自己的意愿,不答应?救命之恩,何以为报? 还有那对她恨之入骨的张月蔻,随时都有可能取她性命,正在她左右之难之时,无意间撇见月蔻项上的水玉项琏,最下面那如铜钱般大小的缀子分明刻着“月满清透,凤无珠光”,这不就娘的项链吗?听娘说,这条项链是多年前一位非常有名的琢玉师傅打造的,怎么会戴在月蔻的颈上?鸣柯偷眼观看,绝不会错。这是绝无仅有的项琏,世上不会再有第二条,在完颜亮下令诛杀全家的前一天,娘收拾东西时,被meimei看见说喜欢,吵着讨要,娘便借给meimei戴,还一再嘱咐此项链与其它的项琏非同一般,千万不可弄丢。今日居然在这里再次见到了它,即是娘的遗物,当然不可错失。 李暮见鸣柯呆呆的怔在那里,以为她为此事害羞,垂首关切地望着鸣柯道:“鸣柯,我不会让你为难,如果你还需考虑,我自会等你。” 鸣柯这才似梦初觉,连忙应道:“鸣柯听从老夫人的安排。”此话一出,李暮不觉喜上眉梢,对必兰乌宁千恩万谢:“多谢娘亲成全。”可鸣柯心里却谋划着下一步的计划,如果想弄清楚这条水玉项琏的秘密,那么,也只有来到月蔻的身边挺而走险了,只是李暮该怎么办?该如何面对他对自己的一片痴情? “娘,你怎么可以把朝庭钦犯带回家呢?请娘三思啊,如果让皇上知道了,这可是要杀头的。”站在一旁的月蔻已是气得脸色惨白。 必兰乌宁正色道:“就算你现在禀告皇上,之前的事就会败露,以皇上的性格,你认为他会放过我们吗?说出去只会招来杀身之祸,只要大家不说,无人会知道她是完颜鸣柯,你和暮儿已经成亲五年有余,一直无子嗣,希望你能深明大义,明白做娘的苦心,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娘答应你,无论将来你有无子女,谁也无法动摇你正妻的地位,从今日起,希望你能把鸣柯姑娘当做仆散家的一员对待,娘也就安心了。” 月蔻虽怒目而视着鸣柯,却没有再说什么。 世事无常,每到人生转角处都会遇到无法预知的事情,让人猝不及防,而最无奈的办法也只有顺其自然了。 为了项链,鸣柯随李暮一同来了仆散府,当她踏进这座深宅大院时,就有一种莫明的压抑气氛,似乎夹杂在阴冷的寒气之中,这里每个家丁侍女都小心谨慎,犹如芒刺在背一般,难道仆散将军的军规都用在了家法当中不成?她没有见到这位传说中英明神武的仆散忠义,或许他不在府中。 李暮径直带着鸣柯来到了他的住处“暮雨阁”,李暮难抑兴奋之情,一踏入房门,便将她横抱起来,鸣柯用力挣脱,他却越拥越紧,他把脸贴在她的脸上,很轻柔,双目放射出迷离的光彩,他似乎要将她揉碎在他那深幽的眼睛里,她却在那清澄的柔光中不知所措,李暮在她耳畔喃喃道:“鸣柯,你终于答应嫁给我了。”鸣柯蓦然惊醒,她怎么可以忘记来此地的目的?鸣柯用力摆脱掉李暮道:“谁说我答应嫁给你了。”李暮忙放下鸣柯,见鸣柯面露不悦之色,相信她没有开玩笑,兴奋之情瞬间化为乌有。 “鸣柯,你在说什么?”由于鸣柯刚刚用力过猛,忽感腹部伤口一痛,不由自主地弯下腰来,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李暮紧张地把她扶到床上躺下,抓住她的手急切问道:“你怎么样,我去请大夫。”见他神情焦急,双眉紧蹙,鸣柯忙道:“不用了,我没什么大事,休息一段时间就会好的。”说着抽出被李暮紧握的双手,尴尬地扭过身去,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她始终都在想方设法回绝李暮的深情,但是每次都不知该如何开口,李暮三翻五次舍命相救,她却要伤他的心。 李暮星眸流动:“其实,明天我就要离开京都。” “明天?”鸣柯有些意外。 “皇上欲迁都汴京,现已派岳父张浩营建汴京宫室,岳父已向皇上推荐我一同前往,明日就要启程,我唯独放心不下你身上的伤,答应我,好好保重自己,等我回来。我们就成亲好吗?” 成亲?鸣柯此时的心中只有那条项链,怎会答应成亲?她着实无法回答,只得沉默不语。 李暮见鸣柯不言语,飞扬的神情渐渐暗淡下来,倏的站起身子。 “我从你的眼神中知道,其实你并不想嫁给我,那么你为什么要答应我?只因我救过你?你心存感激?你要报恩?”他的声音微微颤抖。 鸣柯挣扎着起身语无伦次道:“我,我,其实,其实……” “不必说了,”李暮面色颓然,挥了挥手道:“等你养好伤你离开这里吧,留住你的人,留不住你的心有何用?在我走之前我会嘱咐母亲好好照顾你。”李暮转身拂袖而去,鸣柯心中一痛,扪心自问,为了项链自己真的要去玩弄他的感情吗?对于他,是否从来没有丝毫的动心?他对西雅的残忍,那一夜的不敬,毁灭了心中那一丝的柔情。 第二天一早,李暮骑在那匹高头大马之上,向送行的必兰乌宁、月蔻辞行,在寒风中李暮衣袂飘飘,潇洒飘逸,对着在场人的微笑,他始终没有再看她一眼,在那转首的一瞬,眼中掠过一抹淡淡的忧伤,李暮,就是这般永远不希望别人洞悉他的内心,这是二十几年来的隐秘身份,练就的一种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