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经过一番抢救，何小双输着液睡着了。何双双和苏达绿两个人爱怜地凝视着熟睡的何小双。 苏达绿拉何双双出来，坐在外面的休息椅上。苏达绿突然板起脸，寒声道：“双双，我要和你绝交！” “为什么？你得给我个理由！”何双双吓了一跳，急得脸都红了。 “作为闺密，你肯定对我没有说实话！说吧，小麻烦到底是什么病？一定不是你说得那么简单，是不是？！” 面对苏达绿的咄咄逼人，何双双沉默了。她眼睛望着空中，好久，才沉重地叹了口气：“好吧，都告诉你吧。小麻烦的病确实不是那么简单，她得的是急性淋巴细胞障碍性贫血，我是她的……她的jiejie，本来我以为可以用我的骨髓给她配型，可是她的血型是AB型RH阴性血，比较特别，这样一是增加了配型难度，二是手术过程中如果需要输血也很难……如果我合适就好了，可惜不行……唉……” 苏达绿也沉重起来：“你爸爸呢？我记得你是有爸爸的？为什么是他爸自己不带着小麻烦？为什么你回国后从来不去看他？你们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何双双答非所问：“医生说，小麻烦的病还不是很严重，如果注意，这几年还没有大问题。看缘分吧！……再说上次看了中医之后，用中医的方子调养，这段时间不是很好嘛！今天是我大意了，把她当成健康孩子，放任她又干什么又干那个。你想想，这段时间，连我们都差点吃不消，她跟着我们兴奋……这样已经很好了！” 苏达绿叹口气：“又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不愿意告诉我，到底跟你爸爸发生了什么？你就是神神叨叨……唉，你不愿说，我也不勉强。我只想告诉你，别太要强，有些时候，该低头就低头，跟自己的亲人还有什么过不去的？我可告诉你，小麻烦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两个谁都没法活下去！” 何双双重新恢复了嬉皮笑脸：“明白！……放心吧，我就是专门为这事从英国回来，我比你还着急。” 苏达绿又着急起来：“什么？你回国是因为小麻烦的病？你这人总是报喜不报忧，从来就不跟我说这些事！” 何双双赶紧打哈哈：“有什么好说的，又不是什么高兴事，再说，说了也无济于事……” 这时护士过来，说白医生有请。白医生是何小双的主治医生，何小双从一回国都是他在观察治疗。苏达绿看了看护士，只好把要说的话又咽了进去。何双双故作轻松：“你在这里看着点小麻烦，我去去就来，应该还是老问题。” 说完，何双双跟在护士后边向白医生办公室走去。一离开苏达绿的视线，忧愁和不安就涌上何双双的心头。进了白医生办公室，她忐忑地急急问道：“医生，何小双的病是不是又严重了？” 白医生是个面色白净、五官深邃的中年男子，高高的鼻梁，一双眼睛不大却干净威严。他做了个“请坐”的手势，看着何双双坐下来，才像做学术课题一样跟何双双分析道：“何小双这病，中医虽然能延缓，但不能彻底根治，当务之急还是要找配型。当然，配型也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目前看来，何小双还没有生命之忧，平时要注意饮食，要给她多吃禽蛋、乳类、瘦rou等蛋白质含量高的食品，多吃蔬菜，补充维生素；另外还要注意休息，她现在免疫力低下，抵抗力差，要注意别累着、别受凉…… 白医生客观冷静的语调，让何双双悬着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她连连点头。 何双双回到病房，苏达绿正在看着熟睡的何小双。听见门响，她转身看见何双双，拉着何双双到门外，急急地问道：“怎么样，医生说什么？小麻烦的病有解决方案了？” 何双双摇摇头：“没有什么好办法，还是得找配型。” 苏达绿跺跺脚：“那就没什么好说的，抓紧找呗！不是我急你，这事确实……” 病房内传来何小双的声音：“啰嗦姐，绿姐！” 何双双和苏达绿对望一眼：“小麻烦醒了！”她们一齐应道：“来了来了，啰嗦姐来了！绿姐来了！” 苏达绿怒气冲冲走进何双双办公室，将一份资料拍在何双双办公桌上，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呼哧呼哧喘气：“真卑鄙！我受够了！” 何双双给苏达绿倒了一杯茶端过去：“喝茶喝茶！”她拿起资料看着，眉头渐渐皱起来：“确实不像话！别生气了绿姐，我帮你找总经理说清楚！” 苏达绿丧气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1我生气的不是这件事的本身，而是这种尔虞我诈的行为，太让人恶心、让人寒心！一项业务投标失败，怎么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到我一个业务员头上！什么叫‘公关不力’？公关费谁出，出了事儿谁去蹲监狱？” 何双双宽慰她：“我也讨厌这种行为，我会报告总经理，尽快处理这件事，你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苏达绿摇头：“没有证据，这种事也不好处理。关键是这种情况处理了这次，还有下次。靠变相行贿打听招标标的，我确实不能做，不是我有多么高尚，是担心事后去做替罪羊！……我不想在这个公司干下去了！” 何双双关心地：“有出路了？” 苏达绿摇摇头：“目前还没有，但是一旦找到合适的地方，我一分钟也不多呆、立刻辞职！奶奶个头！” “对了绿姐，我突然想起来，上次去陆十一的花店订花，说听他准备接手曹告白的婚庆公司，要找个中间人。”何双双也过来坐在沙发上。 苏达绿笑道：“陆十一已经找过我了，他倒是很看好，把前景描述得天花乱坠！” 何双双嘟囔：“这个陆十一，一女嫁二郎！” 苏达绿耳朵尖：“什么？” 解释也是件麻烦事，何双双一带而过：“没什么。”突然，一个想法灵光一闪，她叫道：“你不是在找出路吗？有没有意识到其中的机会？” 苏达绿一拍何双双的大腿：“真不愧是‘何军师’，英雄所见略同！经陆十一一分析，我又去实地考察了一下，这家婚庆公司还真是一只‘绩优股’，我正在想着找什么机会掺合一下呢！” 何双双不客气地大力回拍苏达绿：“嗬，咱们是闺密嘛，这点灵犀会没有？！” 苏达绿站起身：“兵贵神速！我这就找告白摸底去！” 苏达绿让何双双帮忙请假，从公司出来，立刻去找曹告白。曹告白听说苏达绿是陆十一请的中间人，也认为她是绝好人选，当即热情地要陪她到告白婚庆策划公司转转。苏达绿点头：“转转也好，虽然我就住在这里，但是从来没有深入内部，怕干扰到你的生意啊！” “苏达绿你真是客气，我这里所有的门都是为你敞开的！”曹告白开玩笑。 “甜言蜜语！”苏达绿不领情。 两个人边说边转。他们走进业务联络处，苏达绿仔细观看贴在墙上的公司管理章程，突然对文件柜中的《业务奖惩暂行规定》有了兴趣。她坐下细看，不禁笑了：“怎么？介绍客户有这么高比例的回扣？” 曹告白摊摊手：“这是公司绝密文件……当然，对苏达绿你就用不着保密了。” 苏达绿大笑起来：“哈哈，对公司员工也保持绝密？那还有啥用？” 曹告白也笑了：“嘿嘿，对员工哪能保密？这是激励措施，就是专给公司员工们看的。” 苏达绿的语气有些嘲讽：“那还绝的什么密！对谁绝密？税务局？” 曹告白有些尴尬：“隔行如隔山，苏达绿你没干过这一行，不懂得这里面的潜规则，不给人点好处，谁给你上业务？” 苏达绿摇了摇头：“潜规则就该让它潜水，这白纸黑字的，还潜什么？” 曹告白叹了口气：“唉……也算内部奖励机制吧，不然员工说不定就会把上门的顾客领到别家去了。” 苏达绿看着曹告白目光有些同情：“我基本弄明白你为什么身心疲惫了，也理解了你关闭公司的苦衷。” 曹告白满脸通红：“理解万岁，理解万岁。” 曹告白和苏达绿走进一间特大的会议室。 苏达绿眉毛一扬：“很气派嘛！举办个婚礼也够用了！看来你当年还是蛮辉煌!” 曹告白得意了：“那当然，前年的接单还要预定，甚至还要推出去一部分，我们自家忙不过来，转手再卖给同行……” 苏达绿有些吃惊：“转手倒卖？你这老板亲自干这种事？” 曹告白点点头：“是，不瞒你说，回扣收入比自己直接干还划算……” 苏达绿深深叹气：“唉……我明白了，‘门可罗雀’原来跟‘为渊驱鱼’是因果关系。” 两人走进了一间装修设备豪华的办公室，双人床大小的老板写字台，大小计算机，电话一排，后背高大的老板椅，正中“同心同德”黄铜黑字大匾额，四周墙上的名人字画、吸音泡沫板，厚重的木板包钢大门。 苏达绿再次叹气：“就是国务院总理见了也会羡慕哪！” 曹告白更加得意洋洋：“那不敢说……反正绝对隔音，这房间放礼炮，外面不会听到任何动静！” 苏达绿用手指敲敲：“啥年代了，这些有用吗？” 曹告白摇摇头：“摆设么，苏达绿看来是真外行，谈业务大多时候都需要保密。” 苏达绿点了点头：“明白了，正中的匾额四个字写错了！” 曹告白赶紧仔细看看，不解：“繁体字，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