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回 西猎祭马鲁戏受命

    宣王十年五月初，宣王田猎，将在漆水，沮水之间的岐山北麓黄堆举行，这次田猎的主要议程，还有个重要主题，主题就是祭祀马祖，田猎，酒醴三个流程。看来这次田猎的主要议题还是第一个祭祀马祖这个内容。

    祭祀马祖，表明王上对马的重视程度，穆王当年在文山祭祀马祖，孝王当年执驹礼，也是表明马和人一样重要，人有成人礼，马有成驹礼，现在宣王要举行祭祀马祖的大典，人祭祀先祖，马，祭祀马祖，这也充分认识到马的重要性和社会地位，是受到自王上到百姓各个阶层的尊崇。

    祭祀马祖的形式，大家可以查阅诗经《吉日》中的描写，后人认为是迷信，所以场面场景内容也就不具体介绍，反正宣王自称天王静，向马的祖先拜了又拜，大司马程伯休，趣马驹父，马正高父，忙得不亦乐乎，祭祀搞了一个时辰之后，宣王才率领西部诸侯丰国，西申，同国，琱国，周国，散国，夨国，井国，豳国，西羌，鱼国，俎国，留国，秦国，毕国，氐国，圭国，褒国，毛国，乘国，单国，等一百多个男爵以上诸侯君前去田猎。义渠戎缺席。这次田猎，从某种意义上也是针对义渠戎国和嚴狁国的军事演习。义渠戎也在周王朝王幾之内，嚴狁国，在王幾边缘。

    猎场设在黄土大堆，后人称它黄堆，将士们将漆水沮水沿岸的野兽赶往大土堆，群鹿一阵一阵的被赶到猎场。

    因为车猎的场地需要相对平整的土地，山坡土堆之类的地方，也不能极度高洼不平。这次宣王要亲自射猎，眼见一头小鹿奔来，兮甲吉父说道：“陛下，那头小鹿正在前方有效距离，陛下可射。”

    宣王说道：“此鹿太小，放它一条生路吧，那头大鹿，虽然不在射程之内，但是朕一样可射。”说完，宣王驾驭六马猎车，六根辔绳在手，轻巧的飞奔，娴熟的驾驭技术，让人看呆了。

    宣王手拉六尺六寸的彤弓，疾箭在弓，对准狂奔的大鹿就是一箭，宣王嘴里说道：“鹿颈。”说完，大鹿应声倒下，正中鹿颈。将士们大呼：“万岁，万岁，万岁。”

    一头野猪被惊动，狂奔，宣王说道：“哪里逃。”说完利箭既出，野猪应声倒下。将士们大呼：“威武，威武，威武。”

    大野牛受惊，开始sao动奔跑，宣王已经搭箭，箭无虚发，一箭射中大野牛的双夹心隙，大野牛应箭倒下。将士们再次发出：“风，风，风。”的呐喊声。

    西部诸侯会猎于黄堆，这种阵势不如敖山会猎那么精彩，但是宣王亲自射杀三头野兽，那是何等的威武雄壮。原来宣王也是射箭高手，也是一名武将，乱世之中，武当为首。安身立命，自防不测，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大家有所不知，为君为王，六艺必备，那是一个少不了的，就是水平差距而已，所以，古代君王大臣，都是身兼六艺之人，驾驭，射箭，礼仪，必考科目。也就是说，既是再差的君王大臣，都懂得这三门学科，所以，士大夫都很绅士，都很有礼貌，特讲礼仪，这个年代追求君子风。

    第二个出风头的当数秦大夫秦其，他是秦非子的后代，非子懂马而受封秦国，那一定是有道理的，绝不是假把式，他的祖传秘诀，也绝对不是瞎掰。

    当然，马正高父也不甘示弱，他是马正，当朝算是最懂马的的人。

    趣马驹父，何等厉害，宣王身边近臣，王上王辇驾驶员，你说技术会差吗？何况他身兼武骑常侍，是个武功高手。不但驾驭技术了得，射箭也是一等一的高手。

    御傅，是日常为宣王驭车之人，水平不在三人之下。

    这场田猎大戏，有这些人参加，大戏上演的也就很精彩了。

    他们显摆的过程不说，直接说结果，结果令秦人激动，秦其第一，驹父第二，御傅第三，高父第四。

    王上大赏，赏前三名秬酒一卣，宝弓一副。赏第四名野牛一头，鬯酒一卣。

    现在你们还小瞧这帮马夫吗？

    话说秦其得了西部田猎第一，这让先王马夫秦赢家族已经看见曙光，尽管现在还是黎明前的黑暗。秦人一路走下来，走到这里，回头要感谢穆王，感谢孝王，感谢南申，感谢樊山甫，感谢宣王，后面还要感谢谁，到时再说。当然首先还要感谢马，感谢马这个时代。秦人离不开马，马成就了他们的事业。

    秦人爱马，这是天经地义的，因为马带他们驰骋天下。秦人养马，马养秦人，马有多壮，秦人有多强，马有多大，秦人的天下就有多大。

    现在知道为什么写故事的人，总拿马来说事了吧，赵国两次兴旺都与马有关，秦人也是如此，也就说，这一家两姓人家，就是专门研究马的，为的是成为老二。祭祀马的才是老大，除非有一天，改行不再驯马，玩马，而是成为祭祀马祖之人，就成为老大了，不过他们两家懂得马，懂马的人，就有可能成为越过第二成为第一，这也是大有可能的，因为养马，可以从量变到质变。

    没有老二，哪有老大。废话的哲理。

    也许是天下讲故事的人，没有故事可讲，反正赵人和秦人，就是离不开马。

    以马为官的有司马，趣马，御马，太子洗马，马正，马囿，牧马人，相马伯乐，一个个与马的故事太多了。

    这次西部演习，北方的嚴狁人很不爽，觉得朝廷这是针对兄弟之国义渠的演习，嚴狁是个好战民族，哪能被人欺负，尤其是兄弟义渠老大被人欺负，不但失去了犬丘，现在还在义渠家门口演习田猎，这不是为秦人助威，震慑犬戎吗？嚴狁决定为大哥犬戎鸣不平，不就是打吗？嚴狁人怕过谁？嚴狁君准备再次反周，酝酿中，准备时间最多半年。嚴狁还在准备中，我们看看东方诸侯。

    话说敖山会猎之后，东部诸侯纷纷来朝，尤其是鲁国率先正常朝贡，春朝秋贡，第二年春天，也就是宣王十一年的春天，鲁武公姬敖前来朝见宣王，还带来他的长子姬括和少子姬戏一同前来拜见宣王。

    鲁武公，一听这个年号，就知道此人是靠武公成就事业的，不错，鲁武公从其哥哥鲁真公哪里用武力政变夺来爵位，登上鲁国君的位置，已经在位九年了，为了得到宣王的认可，带着长子姬括前来拜见宣王，以便后世能够名正言顺的继承大位，现在鲁国的内部权争也是激烈，鲁真公的后人，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才是鲁国世袭继承大位的嫡子正宗。

    宣王问鲁武公说道：“爱卿啊，你的鲁国继承问题很大啊，前面几代诸侯君，都是兄终弟及，这是好听一点说法，其实兄不终，弟已经强行登基了，兄没有薨毙，已经等不及他不死了，弑君，政变，已经成为鲁国的家常便饭，不足为奇，现在轮到你了，你的两个儿子，你如何打算啊，让他们相互残杀，还是事先思想准备啊？”

    “臣，这次朝见陛下，将他们俩都带来了，就是希望陛下做主，赐王命封分他们，不要兄弟残杀，兵戎相见，臣老了，快不行了，还是希望陛下明断，鲁国内乱不止，鲁国永远不会强大，永远不会得到发展，所谓的鲁国是西周十二强，那纯属给先祖周公的面子，臣也知道鲁国的政敝在哪，所以，这次臣带两个儿子前来朝见陛下，一凭陛下决断。”鲁武公说道。

    “让朕来决断，如果让朕任命长子括登基继位，那么谁能保证少子戏日后不搞政变？到时还是兄弟残杀，朕看，不如这样，于其让长子括到时落个被杀的下场，还不如挽救他一条生命，杜绝隐患，爱卿觉得如何？”宣王说道。

    “臣不能下这个决定，只有陛下可以如此受命，还请陛下决断。”鲁武公说道。

    “朕爱长子括，不能让他到时兄弟相残，身首异处，鲁国历次政变，都是以长子被弑为结果，因为少子篡位，在暗处，随时准备从背后捅刀子，老大是防不胜防，结果每次都被捅死，所以啊，朕不忍看长子的下场，所以朕决定直接立幼，避免一场弟弟弑君的血腥发生。”宣王说道。

    “陛下决定，臣遵命，臣不想看到兄弟相残，手心手背都是rou，臣心痛啊。”鲁武公说道。

    “好吧，朕决定受命少子戏为鲁国储君。”宣王说道。

    “臣领命。”鲁武公叩拜。

    樊山甫反对说道：“陛下，废长立幼，不符合王朝礼制，现在陛下下达王命，受命少子姬戏为鲁国公子，将来继承鲁国爵位，既然王命已经下达，那么，如果他们违反王命而篡权自立，王上就要讨伐诛灭他们违反王命，所以王命不可轻易下达违反王朝礼制规定的世袭爵位的顺序，嫡长子才是第一世袭继承人。如果嫡长子反对王命，那么，王令得不到执行，就是政权得不到巩固，如果王命下达的不安规律，那么，百姓将会放弃王命不尊，只有按照大夫服从三事三司，少服从长，这样的规矩才为正确，现在，陛下建立诸侯君，立其少，是违背常理，违背礼制规矩，这是叫民众逆反也，小可以反大，少可以反长。如果鲁国听从陛下的立少王命，其他诸侯再效仿，王命将会受到谴责，如果他们不听王命，陛下派人诛灭他们，这是等于自诛王命也，如果诛灭不了违反王令的篡位之君，陛下图什么呢？到时又怎么办呢？”

    宣王说道：“难道眼看他们将来兄弟相残？不顾实际情况，死搬硬套礼制，樊爱卿，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要根据鲁国的实际情况来说话，鲁国，周公旦之后，谈不上礼仪礼制之邦，他们从来没有遵循王朝礼制来世袭爵位，前面周公旦杀兄不说，伯禽立国，传长子鲁考公，鲁考公之弟鲁炀公政变夺权，兄终弟及，鲁炀公传子鲁幽公，鲁幽公被其弟鲁魏公弑杀自立，鲁魏公传位鲁厉公，鲁厉公之弟鲁献公夺位，鲁献公传子鲁真公，鲁真公之弟鲁武公夺位，按照这个兄终弟及的鲁国篡权习惯规律，现在鲁武公如果传位长子括，那么括之弟戏是否要篡权弑君？朕认为还不如直接受命少子戏，这样免得鲁国再次发生杀兄弑君内乱，挽回姬括的一条生命，朕是爱姬括，不是喜姬戏。朕这个决定不是没有道理的，这是鲁国的争权更替的规律，只有朕亲自再次赐封受命鲁国君主大命，这样，后面也许还会按照嫡长子世袭制度沿袭，如果有人胆敢冒犯朕的赐封王命，朕就会讨伐他废除他，不是朕喜欢什么鲁武公少子姬戏之说，鲁国的争权史，就是一部典型的兄弟残杀的篡位史。朕自诛王命，朕也要这么做，朕受命姬戏，就是要让鲁国走上嫡长子世袭这条路上来，否则，鲁武公为何带来长子少子前来朝见，不就是让朕给他一个受命？”

    大宗伯柞伯说道：“武公长子姬括不得立，可能不敢篡位，那么姬括之子是否会篡位呢？”

    “如果姬括他的后人敢篡位，朕一样征伐他，废置他的爵位。”宣王说道。

    “立朕命，鲁国立姬戏为鲁国公子，鲁武公薨毙，立姬戏为鲁国公。”宣王下令说道。

    太史，大宗，立王命于史册。

    姬括想想这也是有道理的，说不定这是挽救他的生命，心里非常感激宣王，可是他的儿子伯御不愿意，决定等待他的父亲姬括薨毙之后，造反弑君。

    这也表明宣王的态度，他要干预诸侯内部事务，不要认为朝廷不干涉你们，你们想什么时候弑君就弑君，现在不行了，你要胆敢弑杀王上赐封的君主，那么，朝廷就会按照违反王命诛灭你。

    鲁武公带子朝见，让王上为鲁国的未来决断，这也是无奈之举，心痛子孙，既然宣王已经下令受命，大家只好听从宣王王命，鲁武公也是篡位之君，他真的不希望他的后人继续自相残杀，血rou不相连，血rou横飞。

    鲁武公回到鲁国，这个夏天，薨毙，少子姬戏登基，年号懿公。

    宣王派宰夫前去鲁国吊唁鲁武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