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回 非乐无逸转戒君陈
话说成王刚到镐京，休息一个时辰之后，即到丰邑看望太王太后。“孙儿给祖母请安。” “孙儿回来了。”太姒吃力的站起来说道。 “孙儿回来了，祖母你躺着。”成王上前扶着祖母。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王上感觉如何？天下诸侯太平否？天下百姓的生活如何？哪些地方还贫穷落后？这次巡游天下得到什么感想？”太姒祖母一连问了很多。 “孙儿这次巡视诸侯，晋升了一批诸侯爵位，提醒了一些事项，强调了一些要求，警告了及个别诸侯不安定因素，走访了百姓生活，清点了朝贡物资。真是感慨万端，对天下诸侯的治理，对天下百姓的安定，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成王说。 “是不是感悟到太平才是盛世的前提？天下没有太平，人民哪来的福祉，哪来的盛世景象。”太王太后说道。 “祖母说的极是，太平才是天下第一要素，怀柔是天下君王的宗旨。”成王接道。 “所以要珍惜现在天下太平的环境，励精图治，让大周王朝成为盛世王朝。”太王太后说道。 “孙儿一定铭记祖母的教诲，励精图治，让天下人平安安定，诸侯不相伐，人民不相怨，昼无盗贼，夜不闭户，官无欺压，君无暴敛，刑错无用，司寇闲置。天下人都勤劳致富，脱贫享年，老有所养，孝义善终。成为真正的仁德天下。”成王表示。 “你要把这些想法当作执政纲领，努力去实现，并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太王太后吩咐道。 “孙儿谨记。”成王应道。 “我这个老祖母，历尽三代君王沧桑，现在真的看到了太平盛世的天下，而且还是我的孙子创造的成王盛世，我死也瞑目了，你的列祖列宗含笑九泉了。我为你感到骄傲，我脸上有光啊！”太王太后说道。 “孙儿继续把先王的光辉发扬光大。”成王说道。 “你去忙吧。”太王太后说。 “祖母保重身体，孙儿告退。”成王施礼离开丰都。 成王接着到姜太后的宫中。 “儿臣拜见母后。”成王叩拜。 “涌儿来了，快来坐下说，大半年没有看到你了，母后很想你。”姜太后说道。 “儿臣也很想母后。”成王拉着母后的手说。 “听说你jiejie长公主过两天要来，你到时候要抽时间和她聊聊，她说想你。”姜太后说。 “嗷，知道了，让她多住几天。她的孩子陈犀十几岁了吧，让他也来和舅舅玩玩。”成王说。 “长公主的二儿子陈皋都几岁了。”“这次朝见，你外公怎样？”姜太后问。 “外公身体不太好，两位舅舅来朝见的。”成王回道。 “噢，你外公都要到一百岁的人了，哪还能走得动。”“出去这么长时间，在外受苦了，身体怎样？”姜太后心疼道。 “母后，儿臣身体很好。”成王说。 “还没有见到王妃她们吧，赶紧回宫去见见她们吧，她们都很想你。”太后说道。 “母后注意身体，儿臣告退。”成王叩拜。 成王回到镐京后宫，与群妃相聚。 成王休息数日之后，派召公前去召地代王接见西部和北部三百多诸侯的朝贡和巡守。成王只是强调，对于西戎、白狄游牧生计问题，要提醒他们，游牧靠天吃饭，即使是丰收年，也要时时刻刻牢记，丰收的背景下，天灾人祸也常有发生，贫困与饥饿已经暗流涌动，危机四伏，而风险与危机就在浪费和奢侈中。希望西戎、白狄人能节俭生活，节制豪放，不要浪费奢靡，要彻底改掉戎的好战凶猛，狄的来如风，去无影的抢掠习惯。并要召公转告他们，下个六年朝见，成王会赐封一些肥沃的土地给那些得到嘉奖的诸侯来农耕，改变他们单一游牧民族的生存方式。 召王领命而去。 这一年是丰收的一年，仁慈的一年，天子巡游天下的一年。 实践出真理，成王这次巡守，得出一个结论，原定的六年一巡守制度要加以改进，天下这么大，这一圈下来，没有两年是下不来的，还是改为在王畿千里之内来设点巡视吧。 周公旦已彻底承认成王现在真正的长大成人，执政天下，也得到天下诸侯的拥戴，得到天下百姓的爱戴。周公旦现在明白自己的危机，知道自己的短板，可他的个性还是改不了，还是要来一套那个打了几十年的老套路，教训成王，教训成王的理由就是这次成王巡游天下时，顺便戏乐游玩。十个月才跑了三个地方。在周公旦看来成王这是不务正业，不理朝政，到处游玩。周公旦要告诫成王，不要纵酒，不要乐yin，不要嬉游，不要田猎，不要搞娱乐活动，一门心思处理国事。 从某种角度讲，为王之人，是要这样，可他变相的诋毁了成王勤劳王家的精神。成王不喝酒，王妃只有三人，执政之前，是傀儡，没有自由，执政之后又太忙，太多的理想，太多的梦想要做，没有时间去嬉游，更没有时间去田猎，哪来的娱乐活动？至于这次巡游天下，大部分时间都花在路上，哪里有时间游玩，登太山，虽然也顺便游玩了一下，也不至于说是游玩，不是搞了祭祀典礼！沿途观光，这是在所难免的，无法回避的事情。 成王知道周公旦为何要如此说话了，因为伯禽说错了一句话，“让成王下山”，从普通人来说，这话没有说错，上山就得下山，可为臣之道，下山就是下野，下野就是让位。这个时代，国与野有根本性区别，难道伯禽身为鲁侯，这一点也不知道吗？就像大型典礼，让人献花环，你非说成送花圈，尽管花环和花圈从本质上讲，是一个东西，可就是不能这么说。场景不同，意思也不同，用词也不同。 周公旦是以进为防御，先发制人，让成王无法怪罪伯禽，只是口误，意思是说，你是在游玩登山，不是朝政，在玩时说话随意点，随口说的话不要去追究。 周公旦为避嫌，同时做一篇《无逸》的文章，主题思想就是非乐无逸，如果真的是非乐思想，那也是激进的进步思想，无逸思想是说为君之道，不可安逸享乐，要知道天下老百姓们的疾苦，不得用民脂民膏来安图享受，这也是好事，可你不能老来教训成王这个，那个，成王已经是成王，是真的王，王威不容诋毁，就算你是长辈老臣，见到王，也要下跪叩头，没办法，天、地、君、师、亲，规矩就这么立的，游戏就怎么玩的，不容你不服。有好的建议和看法，完全可以探讨和推广，但你不能含沙射影，动不动就教训，难道你的执政就是好，成王的执政就不好？不要不服，事实证明，现在是太平盛世，以前不是。不要不考虑成王的感受，不要认为成王年轻。你老辣，年纪大，不代表成功，不代表就正确。让事实说话，事实已经说明。 《无逸》说的总的是好的，成王也就不去在意他了，成王想，把周公当作一名学者来看待，就没有什么了。成王为何这么想？因为成王要树他为大贤表率，以释前嫌。不过这是要到周公旦殡天之后。 年终时分，伯禽来报，收服盖国君，平定盖国长期反周叛乱，报捷。 成王得捷报，心里愉悦，赏赐黄金百孚于伯禽，以示嘉奖。 伯禽得到嘉奖，于是用赏金打造一个大宝彝，来纪念这此伐盖功勋。铭文：“王伐盖侯，禽又胀，王赐百金孚，禽用作宝彝。” 周公旦的一颗心落到地上，不再担心伯禽之口误。 成王令将盖国君的一支迁徙到中条山盖氏一支合并。伯禽得令依照王令行事。 公元前1028年，周成王十五年二月，太王太后太姒病危，太姒的子孙，成王，周公，召公，毕公，曹侯，成侯，卫侯，冉季，毛侯，郜侯，霍侯，滕侯，丰侯，郇侯，唐叔虞，鲁侯，燕侯，潘侯，蔡侯，祭侯等一百余位得封姬姓诸侯君和数百位直系后裔，在太姒弥留之际，全部到场，为太姒送终。太姒看看这么多后人，含笑而去，享年八十岁。 这位中国历史上伟大的女性，政治家，巾帼英雄，周王朝的开国时期的幕后元勋，三朝元老，肇基祖母，永垂千古，永远活在周人的心中。 成王追封太王太后谥号为太姒贞君。历史上至成王年间为止，只有两位巾帼有谥号，另一个是商朝武丁大帝的帝妃妇好。 太姒毙，按照孝道，长子为大，现在活着的周公旦最大，排行老四。而成王作为长房之孙，按照嫡长宗规，长房之后为长。这一来，矛盾又出来了，到底谁在前面为太王太后守灵，双方意见僵持不下，最后成王以王的身份为太姒守灵，其他人随其后。 成王为避开矛盾，下王令：“周公旦听旨，王命你在一年之内，制定出统一的丧礼礼制标准来，作为周王朝的礼制之一，以防天下人礼制祸乱，血rou间隙。”成王这是用其人之言，堵其人之争。 “为臣接旨。”周公旦只好接旨，做一回老大的计划又落空。 成王头戴紫色的麻制礼帽，身穿黑色的礼服，脚穿蒲制的蒲鞋，为太姒祖母守灵七日。成王为这位护呵自己一直到终的祖母尽最后的孝心。 到了第七日，天下诸侯都来为太姒送行吊孝，七日而殡，七月而葬，享受与天子同等待遇的葬礼，太姒葬于毕陵，离丰邑较远，送葬的队伍延绵百里。 太姒殡天，让周公旦为以后自己的后事担心重重，他担心成王不把自己安葬在祖陵，他知道成王心里还没有忘却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现在自己唯一的防护伞母后太姒已经走了，世上再也没有人可以说得动成王了。周公旦思量再三，为自己后世综合考虑，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隐退，减少与成王之间的矛盾，到老来还有回到毕地祖陵的一线希望，认祖归宗。当然大家都明白认祖归宗意味着什么。 周公旦决定退隐。理由是一来身体欠安，二来要完善周礼。于是向成王提出请辞退隐。小隐隐于市，中隐隐于湖泊，大隐隐于山，周公旦决定隐于岐山西北二十里的卷阿，潜心带一班人制定《周礼》和为文王的《易经》做完善解读。 成王表示赞许，同意周公隐退，并决定成周由其子姬陈代管，待到周公殡天之后，正式继位成周君。这也是周公旦的心意，乘自己还活着，让自己的儿子保住东方伯这个位置。 五月一日这一天早朝，成王宣布召公，毕公，毛公为三公，芮伯，彤伯，卫侯为少卿辅政。荣伯，盂伯，倗伯，为三事大夫，姬陈代父治理成周，为成周代理君主，东方伯。 机会来了，成王要警告姬陈，也要学一回周公训戒，把周公告诫自己的非乐无逸转戒其子姬陈，以此来回敬周公。这叫以彼之道，还彼之身。成王还年轻，意气奋发。 成王召见姬陈。 “为臣叩见陛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姬陈施礼叩拜。 “爱卿平身。”成王说。 “谢陛下。”姬陈起身恭敬的站好。 “君陈，你担任朝廷陈常士礼仪官已经多年，你是孝顺恭敬之人，因你孝顺父母，友爱兄弟，所以朕让你从政，任命你为东郊成周之君，希望你能谨慎治理。你本是世袭周公采邑，现取消周公原采邑，调任你沿袭周公治理成周。从前，你父亲周公做太师的时候，人们感念其美德，你去成周为君，要继承发扬周公的治国理念，遵循周公既定方针走下去，人们就会安定了。”成王告诫说。 “陛下，为臣一定遵行陛下的既定方针和按照陛下的治国安民的执政纲领去做。”姬陈应道。 “君陈，你要时刻记住周公的教训，日日夜夜，孜孜不倦的为王勤政，不要安逸享乐，你平时盼望能成为君主，现在梦想实现了，若不能遵行君主的非乐无逸的教诲，做不到成为一代明君，周公会失望的，你要小心从政啊。君王是风，百姓是草，草随风动，君风什么样，草民就什么样。你要有废有兴，出入师虞，广纳善言，斯谋斯猷（you），君主美德。如果君主沉迷戏乐，迷惑混乱，酗酒做德，百姓不依，上天不许。”成王继续告诫说道。 “君陈，你要铭记不忘周公的大训，不要依仗人势，作威做恶，不要假公借私，借法侵害百姓，要宽大而有法度，从容而又和谐。这叫宽而有制，从容以和，有容，德乃大。” “你还要因地制宜，适度量刑，不要求全责备，一定要耐心对待。民性敦厚，教化顺从，注重五常九德，省察己行，表率幖帜，人民大顺，成周安定大富，你的美名将得到永世赞扬。”成王再一次的警告说。 “陛下，为臣铭记训示，以陛下为榜样，勤劳为君，彰显陛下的美德，谨慎的治理成周，使成周殷民安定团结，繁荣昌胜。”君陈谨慎小心的表示。 “好，你去成周上任吧。”成王吩咐道。 “为臣领命，谢陛下恩赐，为臣告退。”君陈再次施礼而去。 成王本想像周公当年训罚自己一样大训姬陈，可到了最后，真的成赞许忠告了，有的话成王说不出口。 姬陈被封为成周君，被成王告诫两句，也感到是荣耀，算是成王对自己的关心和希望。 周公退隐，成王担心君陈统管不了东部诸侯，尤其是殷商遗民，于是，成王于年底冬祭大祀之日，即十二月二十二日乙卯日（闰十二月），于成周召见四方诸侯，宣布君陈作为东方诸侯首领。 同时，成王决定对舜的后裔，南方姚姓况氏况国君的二次延续其父况文癸的爵位进行再封仪式，仪式由太保召公代成王主持，东方五侯参加况国延国再封典礼，太保代王赐况国君六件宝器，用作况国先君文癸的祭祀宝彝。 事后，太保召公铸造青铜酒器卣（you）铭文记下这次代王受封仪式的光辉事迹。太保卣铭文说：“乙卯，王令保及殷东国五侯，延况（kuang贶姓）六品，蔑历于保。赐宾，用乍文父癸宗宝尊彝。遘于四方合，王大祀，祐于周。十二月既望。” 延况，延续况国受封爵位。六品，六件宝器。 蔑历于保。蔑历，举行仪式，于保，由太保主持仪式。 遘于四方合，四方太平，合而不分之意。 既望，闰月。 这段铭文整体意思是：二十二日，成王令太保召公以及殷商旧地之东的东方五位侯爵国君，一起参加况国君的延续况国爵位的再封典礼，典礼由太保召公主持，召公代成王赏赐况国君六件宝器，用作况国先君况文癸的祭祀宝器。典礼在成王举行冬祭大祀之际，求上天保佑周人，四方太平。时在十二月闰月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