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念念不忘的人（下）
人，生活的轨迹，正如一个世界。某些人从你的世界路过，时常会被淡忘以此为路人。而某些人却在你的世界里滋生发芽，成为你生命中最要的人。 林楠生这个名字这个人，一直深深铭记于陈飞扬的心中。自打他出生的那刻起，林生楠便走进了他的生活。也是林楠生孜孜不倦的教诲，燃起他对学习对知识的渴望。 二十年前，那时的东凉村地薄人稀四面环山，山路崎岖生活极其贫苦。东凉村已经有二十多年没有办过学堂了，村里人的文化水平普遍较差。那时孩子出生起名子还是刚建国时的老一套，什么‘大国’啊‘建军’啊！ 郝国华当任村长以后，为提高东凉村的文化层次重建了学堂，他还多次向县里请求争招大学生去东凉村支教，但如于当时村里的生条件实在艰苦，一年多来无论是应界或是往界的大学生一直无人应招。 郝村长是村里唯一念过初中的，在当时可算是十里八村最有文化的人。学堂建好后时时招不来老师，郝村长便在村里的学堂里教了一年的书直到第二年，林楠生的到来彻底改变了东凉村。 二十出头林楠生文采奕奕英姿勃发，大学一毕业他便响应县里的号召，义无反顾的投身到教育领域，他不仅主动请缨去条件最差的东凉村，还动员班里同学都来这里支教，最终由于村里的生活环境和条件实在太坚苦了，班里的同学纷纷打退堂鼓，最后只有一名女同学愿意与他并肩携手共赴东凉村。 女同学名叫上官燕，相貌甜美家境殷实。那时上官燕的家里已经为其安排了工作，由于她对林楠生早有爱慕之心，便放弃了县里工作和林楠生一起下农村支教。上官燕也因此同家里闹翻了，直到回城以后她同父母的关系才缓和。 林楠生和上官燕来到东凉村的第一个春天，村里一户姓陈的人家喜得一子。郝村长为了改变村里人文环境，换掉旧气息跟上新时代的步伐，要从娃娃的名字开始抓起，于是他别出心裁请林楠生给孩子取名字。 林楠生被请到陈家后，他接过襁褓中的婴儿，听到便一声响亮的啼哭，由如破晓时分的鸡鸣。他的第一念头，这个孩子将来定成大器。于是霸气取名‘飞扬’寓意孩子将来即可飞黄腾达，扬名立外别有一番作为，更为这贫瘠的小村贡献一份力量。 陈飞扬果然不负期望从小便机智果敢，在林楠生悉心教导下勤奋好学坚韧刻苦，小学到初中学习成绩一直都是村里最拔尖的。更另所有人欣慰的是他还考上了江滨市的重点高中，林楠生便是陈飞扬的启蒙老师。 县里原本规定支教的时间是三年，任职时间一满就可以回到县里报到，然后进行再分配。然而几个三年过去了，迟迟不见有人肯来东凉村接替林楠生，为了村里渴望知识的孩子们，林楠生和上官燕在东凉村一呆就是十二年。虽说他与上官燕情投意早已私定了终身，可由于上官燕与家里的关系僵持，为了能够在结婚当天得到双方老人的祝福，二人十二年来一直保持着纯洁的同事关系。 陈飞扬小学毕业那年，县里终于派人接替林楠生来凉村支教了，同时林楠生又接到了县里的调令必须回城，于是他和上官燕一起离开了东凉村。回城后林楠生分配到市里的养老院任院长，上官燕当了一名中学教师，经过二人的努力上官燕的家里终于同意他们二人结婚，婚后他们生有一女，取名林欣月。孩子活泼可爱，聪慧过人，只是身体打小虚弱，已经成了医院的常客。 陈飞扬与林楠生一别，整整七年。如今再次遇见，林楠生憔悴了许多清瘦了许多。他上身穿深灰色西装，下身穿蓝色西裤。裤子看上去很破旧，裤角的边缘磨得泛起了白丝而且褶皱不堪。 ‘难道这几年他得不好吗？看上去落魄了些’陈飞扬禁不住想。 四十刚过的林楠生明显比同龄人苍老，从前圆润的面颊早已深深凹陷下去，皮肤也没了往日的光泽，变得黝黑粗糙。他带着一副厚重的黑边大方镜，更显老态。唯一不变就是那依旧温润绵磁声音，他一脸歉意“真对不起，有没有撞疼你孩子” ‘一声孩子’激起了陈飞扬心中的渴望，多少年了没有听到林楠生亲切的话语，多少年了未能感受到林楠生的慈父般关怀。 “没有，没有，我没事，只是不知道您有没有受伤，如果伤到了您，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陈飞扬激动得不能自持。他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将林楠生检查个仔细，确定无碍后松了口气： “幸好，没有伤到您” “呵呵~~”林楠生欣慰的说“如今，像你这样有礼貌的年轻人不多了”说完微笑着走进了医生办公室。 激动兴奋过后陈飞扬又忧心了满脑子的疑问‘话说与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相逢乃是一大幸事，可相遇地点在哪里不好偏偏是医院。难道他生病了？或是他的妻子女儿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医生办公室门外，陈飞扬焦急的等待着。他时而驻足时而徘徊，时而观望时而凝神，心中默默祈祷着林楠生和他的家人健康安好。 仅仅十几分钟，却如同十几年那么漫长。 终于，林楠生推门出来。见他进去时紧张的神情出来后松缓了许多，陈飞扬跟着悬起的心放下了。 陈飞扬上前殷勤的问道“是您的身体不舒服吗？刚刚医生怎么说？要不要紧？”一连串的问题，弄得林楠生有点不知所措。看着眼前这个俊朗谦和的青年，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爱。 “不是我，是我的女儿，医生说她现在恢复的不错，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林楠生淡淡的说。 “您的女儿病了？住哪个病房，带我过去看看好吗？”陈飞扬关切的问。 “不用了，谢谢你的关心”林楠生婉拒道。 “带我去看看，不然我放心不下”陈飞扬恳求道。 “真得不用，年轻人，你太客气了”林楠生再次婉拒。 “我没有客气，林老师，我是您的学生，我是……”差点脱口而出他就是当年东凉村的‘飞扬’啊！但如今此‘飞扬’彼‘飞扬’林楠生一时怎能接受得了呢，幸好他又急时咽下。 陈飞扬只好借故说“我是您学生的高中同学，我也叫陈飞扬” “你说的陈飞扬可是东凉村的那个？”林楠生想了想顿时喜形于色“我已经整整七年没见过飞扬了，他现在挺好吧” “嗯~~”陈飞扬为避免林楠生伤心，并没有告诉他东凉村的‘飞扬’出事的消息“他在外地打工呢，我们是高中时的同班同学，而且同名同姓” “你们同名同姓，那真是太有缘了”林楠生笑道。 “林老师~~”陈飞扬亲昵挽着林楠生的胳膊，如今的他已整整高出林楠生半个头，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依偎在林楠生的臂弯里。他将身体微弓屈膝，好将自已头轻轻地依靠在林楠生的肩膀上。 “呵呵~~”林楠生温柔的抚摸着陈飞扬的头，一如当年的情景。 他们二人经过小李和王大爷的身边，径直向里面的病房走去。 “这，这什么情况啊？”王大爷吃惊的问。 “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陈少认识的人”小李也是一脸懵B。 林楠生推开病房的门，上官燕急忙快步迎了上来，急切的问“楠生，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欣月的病情已经好转了，没什么大事了，再过几日便可以出院了”林楠生安慰道。 “太好了，太好了”上官燕激动得直抹泪。 “燕子，这位是东凉村‘飞扬’的高中同学，名字也叫陈飞扬”林楠生介绍说。 “哦~~‘飞扬’的同学啊，真好！真好”上官燕擦了擦眼泪，微笑着说。七年过去，上官燕看上去依旧温婉大方，秀丽动人。 “师娘好！多年未见身体可好”陈飞扬亲切的问。 “挺好的，就是小女欣月一直体弱多病”上官燕低声说。 “师娘放心，欣月会好起来的”陈飞扬说。 “嗯~~~”上官燕边点头边轻拭眼泪。 “大哥哥，你好”林欣月稚嫩清脆的声音惹人怜爱，眨着一双毛绒绒水灵的大眼睛。 陈飞扬来到病床前，轻抚着林欣月有些苍白的小脸，怜惜道“小欣月，要加油哦！赶紧好起来，背上书包去上学” “嗯嗯，我都想念的同学们了”林欣月笑眼弯弯，模样甚是可爱。 这时，门外传来阵阵哀嚎，声声撕心裂肺。 “唉~~不知道又是谁去世了，这个地方天天有人哭有人离去。楠生，我是分分钟钟都不想待了，我们赶紧带着欣月离开这里吧”上官燕紧张的握住林楠生的手痛苦的说。 “没事的，没事的”林楠生轻声安慰着。 “林老师，我出去看一下”陈飞扬猛然意识到那声音来至王大爷。 果然，陈飞扬一到抢救室门口，便看到王大爷趴在王大妈的身上大哭，白色的床单无情的将两个相守半辈子的夫妻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