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伤情
秋意渐浓之时，沈家商队踏上了回城的路途。沈如并没有如了心愿，她还是被留在了马赛镇，没能出关。因为身上的伤太多，路途又辛苦，所以，她只能待在赛仁阿爸的牧场里。 可这也不能让她安静下来，好不容易收编了两员大将，素蓉就成了来往最多的人。先是教他如何打点铺面，再有就是来往生意钱财，最后就是各色货品出入。 素蓉不愧是掌管了大山寨的人，接管边塞的生意那是得心应手，再加上她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几天下来，边塞的掌柜伙计，大小商贩都又敬又怕。 对此沈如笑了笑，并没有做过多的评价。个人有个人的手法，既然信了她，必定会全权交由她处理。 半月后，沈家商队离了边塞，回到了琼州府。 昭仁二十一年春。 一年又一年，一岁又一岁。沈如看了看自己的小身型，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够长高点。她都十四岁了，也不能总这个身形吧。 张氏也纳闷，几个孩子都长高了，只有沈如长势缓慢。为此，她没少费工夫，又是补品，又是汤水的。可即便如此，沈如感觉自己才一米五多一点。 “姑娘，今天咱去南山泡温泉，如何？” 南山沈如开发了，竟然找到一处温泉，惊喜下，她建了一座别苑，就叫做温泉别院。 泡温泉，这是个好主意，当下主仆几人就拎了东西往别苑去了。 温泉别院，这是她和玉十三二人共同出资，悄悄修建的，这地方偏僻，也没有多少人回来，所以······ 一想到这里，她就有些惆怅。昭仁陛下还是打算给玉十三赐婚了。这样下来，她该如何自处。 沈叶在年前出嫁了，嫁给了崔家崔元良。二人现在蜜里调油好不惬意。张氏就把心思全部花在了沈如身上。毕竟姑娘大了总要有婆家的。可现在她，一点心思都没有了。 眼下的情形，不论你怎么挣扎，总是抗拒不了上峰的压力和命运的安排。 玉家虽打压了英国公府在琼州府的势力，可英国公府毕竟势大，再加上太后的牵制，她也知道玉十三很为难。 怎么办？妥协？退让？ 那只能是听从陛下的安排，联姻！ 沈如扶了扶额头，斜靠在鹅卵石之上。 联姻的结局就是，她放手！可这么多年的感情，是说放就能放的吗？ “阿紫，拿酒来。” 一杯一盏，怎能让她了却愁肠。若此生便这么睡去，也是一件好事。可奈何，羸弱之家，没有一丝喘息机会。想起沈叶大婚那天，在酒菜里发现的毒药，她就又开始胆战心惊。 若不是唐佑涵发现那送菜的神色有问题，现在估计已经没有沈家了。 沈如用了雷霆手段，绑了后厨所有人员，查问下来才知道，老宅按捺不住了，终于动手了。他们买通送菜的，在沈家饭菜里下了毒！ 玉十三怒了！ 一夜之间所有相关人员全部入狱，沈家老宅所有人员，三天后全部问斩！ 沉寂了许多年的老宅消失了。 可事情就这么完了吗？还没有！ 这联姻就是横亘在她沈如面前最大的障碍。 许久不醉了，竟有些微醺。朦胧间，仿佛有一双白玉靴子走进了汤泉旁。 “是谁？” 沈如拢了拢身上的轻薄衣衫，“小五吗？是你吗？” 白玉靴子没有动，转向了一边，似乎受到礼仪归束。 “小五，jiejie这里没事，你回去吧。我一会便回。” 这几日，沈家上下都知道二姑娘心里不畅快，尤其是小五，总会暗自跟着她，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白玉靴子挪了几步，又停下了。 沈如穿了大衣裳往外走了几步。“小五，我就说···”话没说完，已经看清了来人。 “玉十三，你，你怎么在这里？”沈如气恼，扭身打算离开。却被玉十三一把抄了回来。 “想逃？”他眉头紧锁，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我都说的清楚了，你不认字吗？你我一刀两断，各不相关！”沈如推开他，脚下却踉跄起来。 玉十三摇摇头，揽住她的腰，“你各自说话，我却不承认！” 沈如笑了起来，她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笑的多难看，心里苦，怎能展颜。 “玉十三，你打算如何？” 这一句确实将他问住了，他打算如何，能如何？敢如何？ 沈如摇摇头，“别为难了，我已经替你做了决定，你放手，我也放手。况且，我已经应了佑涵哥。”最后一句却是她心口胡说，只要他放手，她倒无所谓。 “你，说什么？”玉十三一把拉过沈如。 沈如脚下不稳，一头撞在玉十三怀里，“登徒子，坏人，放手！”拉扯间，沈如的衣衫乱了，脖颈下露出白玉一般的锁骨。 仰面望去，玉十三本就冰冷的脸，更是添加了怒气无限。 “你，应了他，是什么意思？”他脸上虽有怒气，却还是温柔的给沈如拢了拢衣衫，遮住了那跑走的春光。 沈如看着他的动作，气消了不少，“就是字面意思。” “何时应的？” “就是，就是昨日吧。”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玉十三弯腰看了看她，“昨日？你确定？” 沈如一把推开他，“我应了谁，我不知道吗？用的着你管吗？” 玉十三步步紧逼，最后干脆一把抄起她。这让沈如立刻感觉离地三尺。“你，你干嘛？放下我！” “小如儿，现在长大了，也学会那些借力打力，惹人吃味的伎俩。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沈如一脸羞红，她现在衣衫不整，大衣裳根本就没有系上，更何况，里面是薄薄的中衣，她还没穿内衣··· “玉十三，你放开我，你的礼义廉耻呢？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 “不亲？为何不亲？”玉十三一笑，在沈如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你！”沈如被他的曲解逗笑了。“你怎么这么无耻！” 玉十三坐在石台上，却还是将沈如揽在怀里，没打算让她下来。 “你，你打算如何？你别说找我来就是为了无耻一番！”沈如推了推，没有推动，干脆斜靠在他肩头，听他说什么。 玉十三见她乖巧了不少，也安心下来。“如儿，我想与你商量一下。你，能不能，为了我做平妻···” 沈如一下子跳了起来，她不管不顾的从玉十三怀里逃出来，“不可能！”她向后退两步，竟然控制不住自己，想疯狂的笑！她笑玉十三，笑自己，笑这不公的天下，笑那些仗势欺人··· “玉十三，你第一天认识我吗？你，觉得我是可以妥协的是吗？你觉得你温柔两下，我就听你的，任由摆布是吗？你错了！你大错特错！我宁可嫁入农家侍弄我的一亩三分地，我也不会与他人分享自己的爱人。我宁可，终身不嫁，也不会向权贵低头！” 可笑到最后，确实无尽的泪水，止不住，也无从说起源头。 “丫头！莫要后退了，当心脚下！”他踏出一步，一把抄起就要调入水中的沈如。“不哭了，不要哭了···”哭的他心乱，哭的他失了方寸。 沈如推开玉十三，“行了，不要纠缠了，对谁都不好。我知道你的来意了。请回吧！我拒绝。另外，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决定了，年底嫁人，断了所有念想。” 玉十三握紧拳头，他想再说两句，可··· 平妻，已经是他能争取的最大的范围了。这个平妻，还是陛下允许的。若陛下不允，他也无能为力。想起大哥临死前的嘱托，想起玉家几百口人，想起陛下语重心长的彻夜长谈。他要如何选择。 “十三爷不用纠结了，您做不出选择，就让小女子替您做了吧。”她拢了拢衣衫，“自今日起，关闭温泉别院。断一切玉家往来生意，缩减琼州沈家买卖，辗转南方。自此后，沈家消失在十三爷眼前。” 她不是在说笑，她所做的决定，没有一个不实现的。 “丫头！何必如此？” 沈如脸色冷了下来，“十三爷，在你应了圣旨那一刻，你当知会有今日。” “为何？你我相识多年，竟不能为了我，改变你的想法吗？” 沈如直面他，“十三爷，可还记得当时小女子的一番话。你警告过你，想要与我在一起，是有一定代价的。那边是你的身侧不能再有其他人。你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答我的？你说你会做给我看。”她笑着指了指天，“这，便是你的答案是吧。我看到了，也明白了。所以我退出！” 玉十三咬紧牙关，“丫头，为了我隐忍今年，你我便···” 沈如摇了摇头，“十三爷，劝人不如劝己。当知有些事可为，有些不可谓。我就问你一句，若我身侧莺燕无数，你当如何自处？” 沈如不再理会玉十三，真真踏出温泉别院，不再回来。 三个月后，沈家消失了，消失的无影无踪，玉十三竟完全不知去向。 上卷终！ 半日梦来半日醉，半曲未结惹人泪。 纵情恣意月下盟，哪知徒增伤情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