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强硬的拆散

    下车时，任伯年的脸颊上一片湿漉，他再次叹着：“真的是老了。”

    私人看护递上了块手帕，他在脸侧擦了一把。他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回任公馆了，疗养院里的绿树白花，不仅仅带来了让人身心舒适的好空气，也能阻隔开各种一些让人不悦的消息。比方说某某派系和某某派系的争斗，政坛和军区的冲突，这些都是任伯年不想看到的。

    “爷爷，路上辛苦了，”他的大孙媳妇很主动地上前来搀着他，却别任伯年制止了，任伯年是个铁骨铮铮的军人，虽然早几年伏击时的爆炸开来的弹片让他的心肺功能受了致命性的创伤。

    “爸，人在楼上，您不用急，你这个孙媳妇可是跑不了的，”任家的人也知道任伯年最疼爱的就是任明航，爱屋及乌的明航的女朋友想来也是很受任伯年重视的。

    尽管如此，任家的人想不到任伯年见到了夏悠时，反应会如此之大。

    没有多余的询问，也没有介绍，任伯年在看到和任明航一起下来的夏悠时，只是说了一句：“开饭吧。”

    饭桌上的气氛很沉闷，夏悠初次见了这名华国传说中的老元帅，出乎意料的并不惊慌，在她眼里，任伯年只是个寡语的老人。

    一顿饭吃完之后，任父看出了些端倪，父亲似乎并不喜欢夏悠，于是他提出了让明航先送夏悠回去。这时候，任伯年开口道：“让小萧送夏小姐回去，明航，爷爷有些事要跟你说。”小萧是任家的司机。平日负责接送任母上下班。

    任明航当时的神情很不自在，他想发作，奈何任母在旁使着眼色，夏悠也没有发表意义，只是由着司机送出了门。

    临行前。夏悠和任伯年道了个别，“任爷爷，我先走了。”很礼貌的一声问候。任伯年只是挥了挥手。

    人走了之后，任家的几个人都纳闷着退出了客厅，任伯年爷孙俩各自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明航。去拿副棋来，”任伯年再说话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他既没叫私人看护送他回去，也没有示意任明航离开。此时的任明航已经是心如火燎，急着想打电话给夏悠。

    照着夏悠谨慎小心的性格，她一定是察觉到了任伯年是刻意在冷落她。

    “我没心思下棋，”任明航负气说道，任伯年今晚的这番举动。无疑会给任家的其他人带来很大的影响。不出意外的话，任家的其他几人会一改口径。

    “明航，你不要怪爷爷。你不能和她，那个叫做夏悠的在一起。”任伯年苦笑着。所有人都以为他刚才的寡言是一种否认，事实上，任伯年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一个早该在四年前就死去的人，又怎么会活生生地站在了任公馆。

    尽管世上相似之人何其多，可是丁零就是丁零，就算是她在看到任伯年时，无半点异样，就算任明航也说过，她现在的名字叫做夏悠，是一名兰德军区的女军人。

    “爷爷！”任明航以为，任伯年只是不喜欢夏悠，可是他想不到，任伯年会直接干预他和夏悠的交往。任伯年接下来的话，任明航已经没有耐心再听下去了。他只能感觉着，自己忍不住在客厅里发起了火来，止不住地质问任伯年。

    任家的其他几人都闻声赶了出来，任明航被拉扯着离开了客厅，就在他即将离开客厅时，任伯年再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让任父和任母全都出了身冷汗，他们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任明航说出这样的话了。

    “如果你再和夏悠在一起，那么她就别想再在兰德呆下去，”任伯年岂止是不喜欢夏悠，他讨厌夏悠。

    任明航被任明勋拉回了房里，兄弟俩在房里好一阵沉默。

    “哥，我...”任明航低垂着头，宽大的肩膀夹紧住了手臂，短短的头发被他反复拉扯着。说话变得如此的困难，任明勋一时无语，过了许久，“明航，爸的一个世交的女儿，听说长得很不错，性格也挺好的，你要不要处处看？”

    “你们已经做好了决定，就在刚刚，在看到爷爷对待夏悠的反应时，就做出了决定？”任明航低声说着，仿佛从天堂到了地狱，一切都在了一顿饭前后改变了。

    “到时候约个时间，你和对方见个面。世界上好的女人还是有不少的。而且，你也希望她能够安稳地呆在军区，不是吗？整理下心情，对你们俩都好。”任明勋知道任明航现在心里一定不好受，作为任家的两名孙辈之一，他很清楚，忤逆了长辈后的会有什么样的结果。

    房间里，似乎还停留着夏悠身上的那股好闻的香气，任明航躺在了床上，看着玻璃外的天空，他和夏悠，就像是这个房间和外面的天空，看着很近，事实上，却再也碰触不到了。

    “夏小姐，照着意思，我该将你送回家里才对，”司机小萧不放心地将夏悠放在了霸州市市中心处，这位小姐，好像是小少爷的女朋友，进门时夫人还是客客气气的，可是刚吃过饭后，夫人却吩咐着他将人送回去，吩咐时，夫人的神情有些尴尬。

    “不用了，就将我停在这边，我和朋友约好了，”夏悠的语气很平淡，先前在任家的际遇，对她并不是完全没影响的。任伯年的态度，已经不是简简单单的冷淡了。那名老者，只是看了她一眼。

    拥有侦察术在身的夏悠在那一眼里，看到的并不是厌恶，更甚至说还带着几分震撼和亲近。近乎是躲避开的，在她看向了老者时，老者已经别开了眼去。

    任家的车离开了，夏悠看了夏手机，任明航没有来电。

    “小悠，”莫兮儿那辆熟眼的小车，停靠在了人行道上，和夏悠一身贤良淑德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莫兮儿的打扮。

    那天买来的彩妆派上了大用场，夸张的蓝绿色眼影，冷色系的唇彩，挂着铆钉和开了多道口子的牛仔短裤加**背心，活脱脱地将莫兮儿从一名女中士变成了一个十几世代级别的不良少女。不过有些好笑的是，除了身上的那套衣服外，莫兮儿脸上的妆都才只化了一半。这让她的脸和一个褪了色的脸谱似的，有些滑稽。

    “幸好我早就有准备了，要不你这个样子去参加演唱会，我都嫌丢脸，”莫兮儿从后座拿出了一套和她身上如出一辙的装束，至于夏悠那张清汤挂面的脸，只用扯掉那顶装模作样的头发后，就好多了。

    今晚是任明航带她见家长的日子，也是“死亡轨迹”在霸州市举办演唱会的日子。

    “死亡轨迹”那样的乐队，连举办个演唱会，都和别人不同，演唱会的时间是从半夜十二点开始的，持续三个小时，从十二点一直进行到凌晨三点。

    莫兮儿也知道今晚夏悠要去见家长，就和她约好了在霸州市的市中心的某个路口等着。她原本以为，夏悠至少也要在十点以后才会联系她，哪知才到了九点，她就收到了夏悠的短信，让她到指定的地点会合。情急之下，她只好顶着张化了一半的妆的脸，出门了。

    “晚上还顺利吧？”任家的车离开时，莫兮儿刚好停在了路对面，送夏悠来得并不是那个“鸽子汤男”。第一次见家长，男方就没有送女方回家，这事可不是个好兆头。

    “八成是砸了，我见到了你说得，传说中的华国人物，”夏悠并没有特别伤感，整起事情，她都只是配合着任明航，她不讨厌任明航，可是也没到喜欢或是爱上的地步。

    听完了夏悠的述说后，莫兮儿历来嘻哈惯了的嘴，很够义气地没有一张一合个不停，她只是小心翼翼地，用了她认为最安慰式的语气：“你也不用太担心，可能任小子这会儿正在努力争取呢。”

    夏悠淡淡地笑了笑，“不要再说这件事了，我现在只是在头疼，怎么回去和我妈说这件事，总不能说她的女儿，莫名其妙地就被人嫌弃了。”

    见夏悠并不是很难过，莫兮儿也放心了些，她发动了车，决定找一间酒吧，在听摇滚音乐前，去买会醉，这个周末的夜晚才会圆满：“你就别犯愁了，我觉得任小子还是挺喜欢你的，没准事情还有转机。”

    “爸，这事就不能有个回转的余地，那个叫夏悠的女孩，看着是个好孩子。”任伯年回疗养院时，任父亲自开车送着他回去。

    她是个好孩子，一直都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她和明航不合适，一直以来，丁零都有双洞穿力十足的眼眸，从来没有人猜透她在想什么。”任伯年看向了窗外，这个夜，和夏悠来找他的那个夜很像。

    丁零还是夏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丁零回来了，那G8剩下的那些人呢。

    天空还是一抹愁云，永远地笼罩在了任伯年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