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陪我哭
事后，肖杰单独找麦绘谈过，跟她讲他和安如之间的事。那天的麦绘披着一头带点卷的头发。卷度正好，从头发二分之一处开始如细细柔柔的波浪垂在腰间。她正拿着杯奶茶倚在沙发里，吸管被她咬的扁平。 见肖杰在店内张望找她，她举起手招呼他。 他坐下，发现一杯早早点好的奶茶，还是那个口味，她记住的。 看他喝了一大口，麦绘滚圆的大眼笑成半圆。 这么圆润的眼睛还是笑起来好看，整天不笑的话，无神。 好姑娘，不能被拖累太久。 “你，那么喜欢安如？”她到还是这样，喜欢直入主题，不管弯抹角。 “嗯。”肖杰回答的干脆利落。 “多久？”麦绘是好姑娘，好姑娘通常都很傻。“喜欢她多久？” “小时候到现在，还有未来。”麦绘看着提到安如，眼睛逐渐亮了起来的肖杰，难免还是心痛。 “今天来，我是想对你说，对不起，真的，对不起。”肖杰诚恳道歉。 麦绘不理会肖杰的道歉，“那你喜欢过我吗？”她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这就话了，这么矫情却又渴望听到答案。这个问题，不知多少女孩在分手时问过，那个时候，这个问题，答案，又有多重要？ “对不起，没有。”肖杰的答案是如此坦荡又不敢过分伤害她。 麦绘撑着额头，整张手盖住眼睛“哈哈，，安如找的是真爱啊。”掌心湿了一片。 安如当然也来找过麦绘，那时候，麦绘已经放下了，毕竟肖杰和安如之间的种种给了麦绘对爱情的信心，还有，他们的故事让麦绘有所触动。 她没有理由怪他们，大家都是为了爱嘛。至少该庆幸自己没有看错男人。一片痴心，也只为一人。 三个女人一场混战后很久，奇迹般的建立了革命友谊。她们算是女生中的特例了，一般女生之间的三个人友谊不会长久，要么撕逼后分道扬镳，要么其中两个成为了好闺蜜。 估计是互相知根知底，敞开心怀过了，都没什么好隐瞒的。 不过后来还有许清风，团队扩大。正好，平分。 方愁躺在床上，手机贴在耳边，细声细语道“顾老师。” “嗯。”顾虞轻声回应。“你应该叫我顾先生的。”再次发声时，他的喉咙微哑，还带着笑意。 方愁能想象顾虞微微扬起的嘴角，那一定是世上最好看的笑。 “…….顾，先生”方愁故作停顿的喊他。 “嗯。” 她和顾虞正儿八经通话了却又不知道聊什么，经常冷场，有时候她会迷迷糊糊睡着，醒来的时候还在通话中。 “那，晚安。”’方愁怕自己又不知什么时候会睡着，只好提前挂电话。 “嗯，明天会冷，可能会下雨，带伞，多穿点衣服。晚安。”顾虞每次都会像天气预报一样准时播报第二天的天气，提醒她加衣或减衣以防感冒。若当晚没有通话他也会发短信来通知方愁。 挂了电话的方愁似打了鸡血一般睡不着，在床上直滚。怎么办，她好像更喜欢顾虞了。虽然她每次通话后都这么激动。她捂着脸，笑了好半天。 想拥有平凡的爱情，细水长流，相濡以沫。似乎无趣，但一定温馨。彼此包容，了解，在历经的岁月中从未放弃，终此一生。自认为难以度过的磨难在两人共同扶持下度过了。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她向身后软绵绵的玩具熊身上一倒，惬意地闭上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一身轻松。大概是背负太久罪恶的心终于如负重释了。 想想曾经的自己做的一切是那样幼稚。拼命融入一个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团体来满足自己的自尊，伤害别人来获取价值还有从不肯接受自己。那并非是方愁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可又不得已去强迫自己成为。最后，一场空。把自己丢失的更远。 方愁转了个身，呼出长长一口气。 接受自己，接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既然上天让你经历这些了，也就给了你比别人更能感悟生活的心。相信你会更温暖，因为你无法看着别人和你有同样的遭遇。你总要认为自己经历的是世界上最最痛苦的事了，却不知道在别人看来那有多幸运。 同样，相信自己足够坚强，坚强到可以战胜一切。 进了学校，看大家穿着短袖，在寒风中直搓手臂。方愁有些小得意，顾先生的播报从来不出错，她穿了长袖衬衫还套了件小开衫都不觉的热。不过这四五月份的天气，体质好的早就撸起袖子了，顾虞还是不肯让方愁穿短袖。还是怕她感冒。 天阴沉沉黑压压的，乌云聚拢在一起驱散不开。整个学校好像是被黑夜笼罩着的空城。有些教室亮着灯，而有些没开灯的教室乎乎的一团。因为是早晨，天蒙蒙亮加上天气恶劣，四处空荡荡的，不见学生踪影。情形极其诡异，难怪拍鬼片专挑学校和医院，一阵带着呼啸声的狂风刮过，刮得方愁宽松的衬衣鼓起，她这才朝教室跑去。 踏进学校的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什么牵住了，总觉得落下了什么，仔细翻看书包却什么都没落下。难道是昨天太惬意？太兴奋？过头了 可是这种心乱的感觉直到快开始上课都没有好转。反而更严重了。每呼吸一下都觉得吃力，心被揪住，松开，又揪住，松开。方愁拿出课本想方设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怕的是书本上的字变得像蚂蚁那么小，一个一个，又像蚂蚁那样缓慢爬行。 这是怎么回事？ 她根本无法静下心来。胸口又是一阵闷，甚至麦绘在一旁叫她，她都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人晕晕沉沉的，周围发生的都只是模糊的，看得见，听得见，心却感觉不到。 “方愁，你怎么啦？”麦绘摇了摇方愁的肩膀，“呀，你怎么哭了？” 手指拂过眼角，凉凉的。 真的，哭了。 顾虞，顾虞，一定是顾虞出事了。 方愁什么都顾不上，拔腿就冲出教室。她也不知道是谁给了她信息，让她尤为认定是顾虞出事了。 她害怕，所以紧张，所以又不希望，是他。 顾虞的天气预报很准，外面真的下雨了。豆大的雨打落在水泥地上，似乎可以戳穿一个洞，石子都要被掀起。 沈现出现在校门口，毫无征兆，没有提前告知的出现，一定有事发生。 他撑着把黑色的伞走过来，黑色衣裤，好像可以和这阴沉的天融合。印象里他是活泼阳光的，每走一步恨不得跳起来，为什么今天步伐沉重，越走越近，每一步都在挣扎着向前迈。 沈现对方愁讲了什么她没听清，不想听清，没力气听清。她看见他嘴唇不断张合，似乎很焦急。 “顾虞，疯了。”四个字，让方愁失去重心，差点跌倒在地。沈现眼疾手快扶住她，却被她用力挣脱。 “你骗人，他昨天还很好的。”方愁撒开沈现的手，独自淋在雨中，笑，哭，眼泪和雨水交融。 难怪下雨， 原来， 它在陪我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