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我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肖杰？”方愁偷偷瞄了眼顾虞。

    　　顾虞头也不抬头，直截了当“你什么事我不知道？”

    　　“…….我和安如……我们小学认识……我那时特别，特别讨厌，我，我欺负她……”方愁又偷看顾虞的反应，他却毫无反应，只顾着帮她清理伤口。方愁叹了口气，可能他在失望？

    　　“瞎叹什么气？”顾虞紧紧地拽着方愁的手臂，仔细地盯着那一块伤口看，“心里难受对吧觉得特对不住她，对吧？”他一个劲的问，方愁一个劲的点头。

    　　顾虞用食指点了下方愁的头“瞧你这出息。”

    　　方愁轻轻说“本来就是我的错。”

    　　方愁含着泪花，眨眨眼睛看看顾虞，头发又是乱蓬蓬的，透着说不出的委屈样。顾虞心疼，抚着方愁的背，“我知道你很自责，但是你可以自私一点，不要把所有的错都让自己背负。”

    　　“也对，她今天打我我没还手，算是扯平了”方愁吸了吸鼻子。

    　　顾虞被方愁这句话逗乐了，拍拍她的头“对安如说出你想对她说的。你会释然的。”

    　　方愁定神地打量着收拾药箱的顾虞“顾老师，谢谢你。”方愁想的顾虞都已经帮她想好，连她自己都不愿意触碰的曾经，他也一并接受。她还有什么理由再胡思乱想，不让自己安心。

    　　顾虞愣了愣，朝她笑，放下手中的东西，来到她身边亲亲她的脸，“去吧。”

    　　好像心有灵犀一般，方愁随着感觉上了学校天台。安如真的在那边，她只身一人站在扶手边，眺望着远方，风吹的她重新扎起的高马尾东倒西歪。方愁踱步到她侧面，她感觉到有人来动了动身体，大概觉得是熟人并没有回头。阳光下她的侧脸十分立体，丝毫不见她以前rou嘟嘟的影子。安如的美和方愁温婉柔和的美不同，她是张扬的美，不得不承认的美。

    　　女生看到这样的脸难免有些嫉妒，方愁也不例外。她从不吝啬自己对世间美好事物的欣赏，毕竟很悦目。

    　　“要说什么？”安如回过头波澜不惊的神色。方愁愣住，这个姿势配上一根烟一定很酷。

    　　“安如，一直以来我都欠你句对不起。那时想对你说的你却离开了，后来想说时，自己又在逃避。”方愁垂下眼，扯了扯嘴角，有些嘲笑自己。很快重新镇定起来，对着安如郑重的说出那三个迟迟不敢开口说的那三个字“对不起。”

    　　她呼了口气，终于，心中那块石头放下了。原来有些话还是说出来比较舒服，你憋了一辈子都抵不过当着面说出来那瞬间的感觉。原来有些人，都已被上天安排好，多一秒，多一分遇到的都不是那个人。

    　　安如笑笑说“换做以前，这三个字我收了。但是今天，我得还给你。顾老师讲的很对，我在用卑鄙的手段来换自己的安心，对你们不公平，对他，就更不公平了。”她仰着头看向天空，方愁知道她在让眼泪流回心里。

    　　“我和肖杰从小一起长大，他家就住我家隔壁。”她不顾一旁一脸吃惊的我，继续说。

    　　“我从小就胖，从小脾气就孤傲。没有什么家庭缘故，有些人的性格本来就这样。你知道吗，后来我才明白，长得丑的人要不得这种性格。”安如自嘲的笑起来，似乎她说的不是自己。

    　　经历过了一些事，狠狠感触过，哭过，为之努力变得的更好后，回忆起来才能云淡风轻。但谁又明白她内心到底是不是真忘怀，还是装洒脱。

    　　“我们算是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马了，我不喜欢和人说话，他就每天来逗我，讲笑话给我听。所以，除了爸妈我唯独和他讲话。小学你也知道。可是吧，不好的事我又不想告诉他。怕他担心。”安如说话声越发哽咽。

    　　“后来，他发现我不对劲。我不想上学，害怕上学，我更加孤僻了，连话都不愿意跟他讲了。我得了抑郁症，轻微的。”方愁皱起眉，想去拍拍她的肩。

    　　“退学，在家休息了一年，这期间我把自己关在家里，他还是每天来找我。开导我，鼓励我。周六周日他就推了辆破自行车硬拉我出去玩。”安如自顾自笑了起来。

    　　“一年后，我转了另一个学校。当再次受到别人嘲笑时，我选择了改变自己。我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拼命地减肥，学习打扮。这期间不变的是，他，一直都在。”安如会心一笑。

    　　“我偶尔听他提及班里的事才知道你就坐在他后座，我问他对你的感觉如何，他只是回答很安静，不怎么爱说话。我想你可能做回了原来的自己。在我心里，你和林暖暖是不一样的。”方愁怔住，原来，以前在自欺欺人，以为融入了她们，到底不是一类人。

    　　“可我还是忘不了你对我做的事，我讨厌你的软弱和冷漠还有伪装。进这个学校，我计划好让你和肖杰在一起，再让他抛下你，哈哈，有些狗血。谁知，你根本对他没感觉，不过你好朋友看上他了，我就想去伤害关于你的一切。”

    　　方愁诧异地问“肖杰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还有麦绘不理我是因为她以为肖杰喜欢我？”

    　　“对，恋爱中的女孩总是疑神疑鬼又极易被欺骗和收买。我故意装成和肖杰是亲戚，这样接近他才不会被误会，我用肖杰的手机发信息给我表明他对你还有意思，这事肖杰不知道，他手机里那条信息被我删了，我又向麦绘故意透露了聊天内容。这样，麦绘才会远离你，而你才可以再尝到被抛弃的感觉。而肖杰，一直是一颗棋子。”安如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他一直在我身边，不管我变好还是变坏。我问他我是不是很坏？他说：安如，哪怕你坏到骨子里了，我也依然喜欢你。”她掐着手指，却还是止不住她的眼泪。

    　　听完安如的故事，不由地对肖杰起了敬佩之心。安如的少年在她转身之际，永远，永远站在那里。爱情中谁都不愿等太久，但等了，那就是一辈子。

    　　方愁递给她一包纸巾，“顾老师让你不要去伤害的人是肖杰？”

    　　安如接过纸巾，点点头“我不知道顾老师怎么会知道这些。”

    　　方愁摇摇头，弯起嘴角，眯起眼睛想要望天的另一边，却一望无边。

    　　是啊，他什么都知道。（顾虞：与你有关的，我当然需要都知道。）

    　　方愁又和安如聊了几句，转身准备离开，却看见肖杰就站在不远处。条纹t恤，黑色休闲裤，原来利落的短发长长了许多，眉目间看不见以前的稚气，此时头发也被风吹的乱乱的，想必是来这里很久了。

    　　方愁向肖杰礼貌的点点头便离开了，把时间留给安如和等待她太久的少年。

    　　方愁回头，听到他对安如说“哪怕你坏到骨子里，我也依然喜欢你。我是不是没救了？”肖杰将安如紧紧拥在怀中。

    　　他又笑的傻里傻气，方愁这才看到原先的少年。笑容孩子气，那是因为面对着你做梦都想见的人。安如的淡蓝色雪纺裙边随着风摆动，那样欢快，柔软。

    　　骄傲孤僻的女孩，你有你的少年，再不必孤单。夜里，请把心事讲给他听，他会把它们记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