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误会初始
火燿神庙之中，所有人都焦急地等待着红泥，火燿树顶的两个小家伙发出“咿咿呀呀”的哭声。 又等了一会儿，红泥终于到了。 大祭司接过陶罐，把双手涂满红泥，待手上的红泥干了之后。他从陶罐中取出一大捧红泥，仔细涂抹在婴儿的身上。 一接触到冰冷的红泥，原本热烘烘的婴儿立刻大哭起来。 大祭司没有理会，他把第一个婴儿从头到脚抹完红泥后，又将第二个婴儿也如法炮制了一番。 完成之后，大祭司对那对夫妇说： “你们现在就回家去吧。我已经用神火和红泥压制住了暗灭使者的生长，不管其中哪一个是暗灭使者，这三天，你们都不用害怕，正常喂养。 上溪族的那对夫妇连连点头，大祭司又说。 “三天后，等神民到来之时，再将他们身上的红泥洗净，抱到神庙的祭台上来，进行双生仪式。到时，一切自有分晓。” 天时已近日盛，大祭司向庙前广场上的族人宣布双生子的诞生，并告知双生仪式将于三日后举行，让族人不必担心，继续市集活动。 光刹和猎户族的勇士，带着新鲜的猎物，刚刚赶来。 “呵呵！我说，祭司大人，可喜可贺啊！又多了一位火燿使者帮你分担神务！” 光刹笑着说。 大祭司眉头一皱，这个光刹，笑得这么虚伪，不知道又打了什么坏主意。 “祭司大人，不知道你可还记得我家当年的双生仪式？” 大祭司心中一颤，熠和燃的心中也一颤。 “光刹！你想说什么？神庙在前，火燿之神在上，不得无礼！” “哎哟哟！我怎么敢无礼！等三日后就进行双生仪式了啊？真是好运！” 大祭司没有接话，光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希望那天，天上有月亮。哈哈哈哈！”光刹不羁的笑声回荡在庙前广场上。 没有人说话，光刹又接着说了下去。 “那句话是怎么说得来着？夜阳逐全，中月渐末，即可进行双生仪式，是这样的吧？” 大祭司黑着脸点了点头，心中又忐忑，又愤怒，不知道光刹还将说出什么话来。 “好运气啊！好运气！今天就是中月之日，再过三天即可做出神与魔的判断。暗灭使者洒尽喉血，火燿使者神坛下凡，好啊！好啊！” 光刹仰天大笑，笑声震颤着神庙的墙壁，墙灰四处飘散。 众人皆感到一股让人恐惧的力量。 “光刹，你还想说什么？” 大祭司稳住阵脚，双手紧握，强撑着威严的形象，只想赶紧结束这场对话。 “没什么。帮我祝贺这对夫妻，愿三日之后，逐全的夜阳现于天际。” 说完这句话，光刹卸下扛在肩头的蛮牛，一把用他的金属长刀砍下蛮牛的牛角。 在一片惊呼声中，光刹平静地将蛮牛角递给站在身旁的勇士，转身离开了中月集市。 大祭司盯着光刹的背影，眼里仿佛扎进了一颗钉子。 “这个光刹，什么态度！提那些陈年旧事有何意？哼！有神民相助，我大祭司不会怕你的！三日之后的双生仪式，你还不是要协助我完成！” 燃沉默地注视着父亲离去的背影。 “我家当年的双生仪式……” 燃的脑海中不停地回响着父亲刚说过的这句话。 小时候，她听见人们议论那场仪式。 他们说，那仪式持续了许久。暗灭使者善于诡计，隐藏邪恶，露出迷惑众人的甜笑，好些女族人都被那甜笑蛊惑，当众喊出“太可爱了！”的赞美，幸好大祭司进行了仔细的分辨，方才露出马脚。 他们还说，那场双生仪式等了许久才得以进行。 光刹家的双生子出生之时，正是“夜阳逐圆，中月渐末”之时，可惜足足一周的时间，天空阴云密布，月亮未曾出现。 神谕言，没有月亮的见证，就无法进行双生仪式。 好不容易月亮出现了，却已过了夜阳之夜。夜阳逐渐被削弱，越来越细，那意味着火燿之神的能量亏失，暗灭之魔的能量渐长，同样无法进行双生仪式。 如此一来，只得等待下一个“夜阳逐圆，中月渐末”的时刻了。 从光刹家的双生子诞生，到最终双生仪式的举行，族人足足等了一个月，那是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次等待。 “父亲……”燃在心中喊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市集。 这么多年，父亲在仇恨什么？她隐隐猜到，与双生仪式有关，与死去的那一个有关。这么多年了，父亲的仇恨破灭了一个家，毁灭了母亲对他深重的爱。 她想找到父亲，与他谈谈，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一路向森林边缘走去，没有发现身后偷偷跟着尡。 尡的心里此刻波澜汹涌，刚刚在中月集市上，燃大人又一次拯救了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感谢她，一股强烈的情绪促使他跟在燃的身后，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燃的背影，也是偌大的满足。 燃在森林的边缘站定了，往右手缠上曜木藤蔓，从腰间拿出回旋镖，往银木的树顶“刷”地一扔，回旋镖如闪电飞出，越过树顶，又轻盈地飞回了她的手里。 “神与魔，火燿使者与暗灭使者，仁之国度与黑暗忌水，这一切，一定是绝对对立的吗？” 她自言自语地说。 突然，有人从远处来了。尡赶紧俯下身子。来的人是炯。 “燃……”炯垂头丧气地呼唤她。 “燃，我有话要告诉你！” “什么？” 燃淡淡地看了炯一眼，炯的脸上满是痛苦困惑的神色。 “我要跟你说的话，是我心中的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今天一直折磨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秘密？”燃淡然一笑，“秘密是不能说的。” “可是我受不了了！我必须要跟你说！只有你能帮我解除折磨！” “关于什么的秘密？” “关…关于…关于…男…男…女…之…之情……” 炯结结巴巴，把这几个字艰难无比地挤了出来。 燃的嘴角略微向上翘了一下。 “来吧。”她说，说完就往森林里走去。 炯赶紧跟在后面。 两个妙龄少年的背影，一同消失在野花盛放的森林小径上。 尡像丢了魂一样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双眼无神，眉毛痛苦地皱成一团，手不住地颤抖，就在刚刚，他的整个世界毁灭了。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如鲠在喉，直想呕吐。 “炯大人喜欢燃！炯大人喜欢燃！燃也喜欢他！” 他的心在一瞬间支离破碎，他感到撕裂的疼痛，似乎血从心里溅了出来，飞得到处都是。 他立足不稳，居然摔倒在泥地上。 “你在这个傻瓜！你在想什么！你这个没用的下等人！！” 原来被现实击倒的感觉是这样的，是这么的疼，这么的确定，却又无可奈何。 他跌跌撞撞地往上溪的方向走去，走到半路，突然想起那里早已不是自己的家，族人也早已唾弃了他。 他转过身，磕磕绊绊地往下溪走去，他的泥草屋，他的“家”就在不远之处，但他却一边走，一边哭出了声。 他尝到眼泪的味道，异常苦涩，心口撕裂般的疼痛再次袭来，他咬紧牙，用手捂住胸口。 “我是电昆，我永远都只是电昆。我居然打一个火燿使者的主意，哈哈哈哈！” 他自嘲地哈哈大笑，冲进泥草屋，把头埋进猫皮褥子里，笑声消散了，尡发出了沉闷的哭声。 有多久没哭过了？他已经不记得了。 为了神品，把身体改造成一个一个窟窿的时候，他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就这样，尡哭了许久，直哭到精疲力竭，在褥子上睡着了。 醒来之际，月亮已爬上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