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双生降临
大祭司一席长袍，走路带风。 风吹起了结成辫子的长胡须与长发，他的目光炯炯，分外威严。 五大火燿使者整齐地聚集在他的身后，迈着大步，气势如虹，跟着大祭司走进了神庙。 庙前广场上的中月市集因此中止，族人或跪或趴，聚在广场上，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对他们而言，这是神圣而惊悚的时刻，神离得那么近，魔也恰好离得那么近。 神庙里，刚生了孩子的女人脸色惨白，惨白之中却有nongnong的笑意。那笑意让所有人脊背发冷。 她仍旧躺在血红的火燿之树的树顶上，下体赤裸着，仅盖了一片浸满血的蕉叶。鲜血顺着她的腿往下淌，又顺着树干往下淌，空气中满是血腥味。 两个沾满血迹的孩子赤条条地放在树顶，那是两个健康的男孩儿，脐带刚被母亲用牙齿咬断，这会儿仍在啼哭。 一个穿着草衣，脸上有数个刀疤的男人冲进了神庙。 “电心！电心！双生子啊？” 他对着女人大喊，女人虚弱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 男人手舞足蹈起来。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草衣被掀了起来，身体上露出了更多惨不忍睹的暗红色伤口。 “祭司大人，什…什么时候举行双生仪式？我们赶紧把暗灭使者杀死，我和女人好带着荣耀加身的火燿使者入住蓬屋啊！” 燃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熠低下了头，不忍再看男人谄媚得意的嘴脸。 “炯，几日后有摄心仪式？” 大祭司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啊？三…三日后。” “那就三日后举行双生仪式……” 大祭司平静地说。 “那…那这三天怎么办？！”电心吓了一跳，“这其中一个可是暗灭使者啊！这三天我们怎么能跟那个…那个东西生活在一起？” “不用害怕！燃，你去取些神火。炯和熠，你们俩迅速去银瀑，取一陶罐红泥。” 听到大祭司的话，炯转身就往神庙外跑，熠在身后大喊：“等等我！” “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炯抛下这句话，就没了影子。 虽然听见炯这么说，熠还是跟了出去。 燃取了一根洁净的曜木树枝，在树枝头部沾了沾祭火用的油脂，走去神火面前。她先拜了拜神火，接着，从容不迫地取了些火。 “神火来了。”她将地点燃的树枝递给大祭司。 大祭司拿起树枝放在双生子的面前。 他先放在左边的男孩儿头顶，绕了三圈，嘴里念念有词，又放在右边的男孩儿头顶，绕了三圈，嘴里念念有词。 完成之后，大祭司将点燃了神火的树枝，重新归还于神火之中。抬起头，威严地对那对上溪族的夫妇说。 “我先用神火之烈，封住了魔气，不管哪一个是暗灭使者，这神火都能确保魔气不能凝聚，魔徒无法成形！等红泥来了，我再用红泥把他们俩的身子封了，把神火之烈封在里面，这几天，就万无一失了！你们不必担心！” 那对上溪族的夫妇，连连磕头道谢。 炯正没命地往森林里狂奔，突然感到后脑勺被狠狠地拍了一掌，他回头一看，是气喘吁吁的熠。 “你…你跑什么跑啊！追死我了！” 熠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要…要赶紧拿到红泥。” 炯不敢看熠，结结巴巴地说了一句，转身又要跑。 “给我站住！” 熠一把抓住炯成者长袍后面的尾巴。 “你这个小子，今天早上开始就鬼鬼祟祟的！说！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 “肯定有！” “没有！” 炯做出一副打死不说的样子。 “到底什么事！干嘛不能跟我说？我们俩不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吗？” 熠蹿到炯的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蛛丝马迹。 “你能不能让别人有点自己的空间！” 炯急了，脸憋得通红。 “哦……” 听炯这么说，熠有些不好意思。原来男人的心思也是这么难猜。也是，炯也是人，还是个少男，总要有些自己的空间吧。 “好啦，那你自己先消化消化，要是想说了再跟我说。” “嗯。”炯闷闷地应了一声，低头向银瀑走去。 部落里上好的红泥都在银瀑下游，瀑布飞溅起的溪水，不停地洗涤着岸边的泥土，那些泥被洗的又细又粘，呈现出鲜亮的红色。 “我去装泥。你在这里等我。” 来到银瀑边，炯头也不回地往下游走去。他提起长袍，拿着陶罐，小心翼翼地淌水到对岸去。 炯知道熠正在背后看着他，一想到熠那双深棕色的眼睛，炯就紧张起来。 脚下的卵石长了青苔，踩上去滑溜溜的。炯盯着水面，小心地选择落脚点，可游来游去的灰鱼同荡来荡去的水波让他头脑发晕，没办法看清楚水面之下。 炯只好把陶罐挂在胸前，顾不着长袍的尾部被溪水沾湿，张开双臂，努力控制着身体的平衡。 “可千万不能摔跤，熠在后面看着呢！要是摔了，那就丢人了！” 他突然想起以前，他和熠一起淌水的时候，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会摔倒。 “摔在溪水中也是很有趣的嘛！”他记得熠这么说。 “而现在，怎么回事……” 正想着，炯脚下一滑，重心向前方倾倒，他冲出去几大步，摔倒在岸边，膝盖撞在卵石上，擦破了皮，幸好陶罐没碎。 “我这个大笨蛋！”他懊恼地想，“赶紧爬起来啊！” 偏偏他的脚卡在了溪水中的两块大石之间，动弹不得。 “哎呀！怎么摔跤了！等着我，我现在过来啦！” 熠三两下就跳了过来，她翻开石头，把炯的脚先解救了出来，接着又跳上岸，接过陶罐，伸手把炯拽了上来。 “你看你！一个人逞什么能呢？膝盖都破了，衣服也湿了！” 炯垂头丧气地坐在岸边，闷不吭声。 “疼不疼啊？” 熠一边说，一边轻轻往炯的膝盖吹气。 炯的脸又烧了起来。 “不…不疼！别…别…别管我，你快去盛红泥！” “哦，那你先坐着，等一下用红泥覆盖伤口，就没事了。” 熠抱起陶罐，把手指插入湿软的淤泥中，一直向下，直到手指头触碰到更凉、更粘稠的泥土，那就是红泥了！ 不多时，她就抱着一罐红泥回到炯的身边。她跪在地上，检查炯的膝盖。检查完后，用手指取出一些新鲜的红泥，就要往炯的膝盖上抹。 “等！等等！我自己来就…就行了！你不要…不要碰我！”炯大叫。 “好好好！你今天真是奇怪极了！身子那么娇嫩，别人碰不得啊！给你，你自己抹。” 熠边说，边把手指头上的红泥擦到炯的手掌里。 当她冰凉湿润的手指触到炯温暖的手掌一刹那，炯像被闪电击中一般，浑身颤抖，脸变得绯红。 “炯这是怎么了？”熠一头雾水，“难道是乱喝草水，染上什么怪病了！” “喂！你还好吗？” 她有些不放心地问。 “好…好…好着呢。” 炯慌乱地把红泥涂在膝盖上，结巴得厉害了。 “你是不是乱喝了什么草水？染了怪病？” 熠狐疑地看着炯和红泥一样红的脸。 “才…才不是，别…别乱说。” 炯的舌头都要结在了一起，他忸怩地坐着，浑身不舒服。 “身体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告诉我啊！我不会笑你的。” “知…知…知…道了……” “我们回去吧，大家都等着红泥呢！” 熠说完，想要搀炯起来。 “我自己能行！” 炯大叫一声，“嗖”地站了起来。 这个炯，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早上在蓬屋里，一跳能跳出那么远，现在起身又快如风，该不是喝了什么神奇草水，练出神力了吧！ 熠胡乱猜测着。 在走出森林的路上，熠走在炯的左边。炯明显地感觉到左边的空气瞬间升了温，他的半个身体都热热的、麻麻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左边倾斜。 “完了！完了！我是真的喜欢上熠了！天哪！这感觉明天也不会消失的！” 他沮丧地想。 与此同时，熠感受着身边炯奇怪的表情，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炯，到底是怎么了？我们是发了誓的一辈子的好朋友，从什么时候开始，心事连好朋友也不能诉说了？” 就这样，两个人各怀心事，并肩走出了森林，向火燿神庙的方向走去。 刚刚降生的双生儿，还等着红泥封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