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第十五卷:第五章
一阵疼痛让萧暮雪醒了过来。慢慢睁开眼,只见一片明晃晃的灯光下站着几个陌生的男人和女人。她动了动手腕,惊觉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哟,终于醒了?” 萧暮雪循声看去,发现在身前不远的地方,君无双和叶寒川也被同样的方法五花大绑。两人的衣服上血迹斑斑,脸上有很多地方还在流血,显然是被残暴的手段折磨过。 “寒川!君少!”萧暮雪眼里都是心疼和愤怒,“你们怎么样?” 两人都只冲着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个身形健美的女孩走过来,扬手给了萧暮雪一耳光,接着又是一耳光,打得她眼冒金星,两颊生疼。“这次轮到我出手了!” 萧暮雪看了看那女孩身上的皮裤,想起她是谁来:“你爽了?” 夏侯又是一记耳光:“还没有!” 萧暮雪舔了舔流血的嘴唇:“那你就尽兴。” 夏侯刚要发作,跟过来的韦威说:“行了,差不多就行了。我们主要的目标不是她,是旁边那两个。” 君无双冷然的眉眼里全是怒气:“我们之间的恩怨,可不可以不要累及无辜?” 韦威指了指萧暮雪:“你说的无辜是指她?她不算无辜,她是你的同伙。” “她只是刚好和我在一起。” “那也没办法,她只能自认倒霉。”韦威走到萧暮雪面前,眼里闪过一丝怜悯:“本来,我们只是想教训那边两个家伙的。谁知道,你运气不太好,凑巧被我们老大抓了回来。”他冲身后的人挥了挥手,指着君无双和叶寒川说,“把他俩的嘴给我堵上,老大最烦别人吵闹。” 萧暮雪拼命想站起来,却徒劳无功。 韦威又说:“你别费劲了,逃不掉的。这地方离城区很远,方圆几十里之内没有人烟,没人来救你的。你就乖乖认命吧!” “你想干什么?” “不是我想干什么,是我们老大,他看中你了。” “你们老大是谁?”萧暮雪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叶寒川也君无双,才发现他们已被人堵住了嘴,连说话也不能够了。“你们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面对你这如花似玉的大美人,你说我想怎么样?”阴恻恻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一个中等身材,瘦长脸型的男人走了进来。平心而论,他五官端正,长得并不难看,只是脸色偏白,和正常男人比起来似有不足。他手拿一把水墨山水的折扇,一身干净的棉麻长衫,看起来就像个斯文的读书人。只不过,他的眼神过于阴沉,开合之间隐隐透着阴毒。尤其是他左边下巴处那颗形如钉子的黑痣,像是被人硬生生楔进皮肤里似的,说不出的可怖。 萧暮雪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想起了姚梦芽的描述,脑袋轰的一声:钉子!一瞬间,她所有的血液都涌入了大脑,过了很久才又慢慢流到身体的各个部位。她直勾勾地看着钉子,一言不发。要是目光能杀死人的话,恐怕钉子现在已经是一滩rou酱了。 钉子的目光在萧暮雪身上一点一点慢慢的移动,没放过任何一个地方。良久之后,他用折扇抬起萧暮雪的下巴,低声叹道:“果不出我所料,不但是个极品货,还有可能是个雏。”他动手解开绳子,温声说道,“看看你们这帮兔崽子,怎么能这样对待美女?太粗鲁了!” 韦威和夏侯对望一眼,将目光闪到了别处。 钉子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我要跟美人单独相处。” 萧暮雪活动着被捆得酸麻的胳膊,一步一步退到墙根:“你要干什么?” 钉子刷地打开折扇,用扇子遮住半边脸,似乎很害羞,一字一顿无比温和地说:“我要强jian你。” “你……你敢!”萧暮雪左右看看,发现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当做武器,“你要是敢碰我,我马上咬舌自尽!” “咬舌自尽?我很害怕你死吗?就算你死了,也得我享用了之后才能下葬。” “畜生!无耻!” “畜生好啊!畜生的活好,可以让你终生难忘。”钉子收起折扇,苍白的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红晕,“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解开你的绳子?因为我最喜欢看女人在我身子底下哭喊,挣扎。她们闹得越凶,我就越兴奋。”他又回头指着肝胆俱裂的叶寒川和君无双说,“你看,他们都自身难保了,你就别指望了吧。我特意留下他们当观众,是不是很对得起你们之间的情谊?” 萧暮雪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钉子的手像一条蛇,滑腻腻地从她脸上扫过:“这皮肤可真够滑的!”他一把撕开萧暮雪的衣领,双眼放着贪欲的光,“啊,这身体也太漂亮了!若是我不好好享受享受,那可就是暴殄天物,要遭天谴的。” 萧暮雪抬手打了过去,钉子一把抓住她的手:“早就防着你了!” “大哥!”夏侯去而复返,身边跟着神情紧张的韦威。 钉子被打扰,非常恼怒:“干什么?” 夏侯甩开韦威的手,指着萧暮雪说:“这个女孩子,我们打也打了,气也出了,您就放了她吧。” 钉子慢慢转过身,盯着她:“你说什么?” 夏侯咬了咬嘴唇说:“我们请大哥出头抓他们,也只是咽不下那口气。可是现在我们出了气,双方的恩怨也就算结了。再说她本来也没对我们怎么样,您就别难为她了!” 韦威见钉子脸色有异,吓得浑身冒冷汗。 钉子盯了夏侯几秒,一巴掌扇了过去,接着又是一巴掌……几巴掌下来,夏侯的脸立马肿了起来。钉子捏着她的下巴,折扇指着她的脑门:“你敢再多说一个字,我马上让你尝尝被**的滋味。滚!” 萧暮雪看看夏侯被打的脸,又看看挣扎无果的君无双和叶寒川,更加绝望了。 夏侯捂着脸,愤恨地看着钉子,似乎还想说什么。韦威一把捂住她的嘴,拖着她就出去了。 钉子回头狠狠踹了君无双几脚:“扫兴!” 君无双被踹中了腰部,疼得满头大汗。 萧暮雪见钉子步步逼近,自己又逃无可逃,反而不害怕了。她左躲右闪避开钉子凑过来的脸,压低了嗓音说:“端木剑锋!端木剑锋你认不认识?” 钉子的动作顿了顿。 萧暮雪又说:“我是他的义妹,端木家的四小姐。” 钉子的动作慢了下来。 萧暮雪继续说:“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钉子停下了动作,看着她:“凭你?” 萧暮雪拉起衣服掩住自己裸露的肌肤:“是真是假,你一查便知。”她慢慢镇定下来,“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因为我不想太张扬,所以你查的时候尽可能问端木家的佣人,或者跟端木剑锋亲近的人。当然,若你有兴趣,你还可以打听打听端木剑锋有多宠爱我。” 钉子的目光真的很像钉子,尖锐,冷残,入骨三分。“就算你是,又怎样?” “怎样?如果你是在道上混的,就不会不知道端木剑锋的脾气。他对外人的生死从不放在心上,可对自己人,却好得很。你说,他要是知道你这样对我,会怎么做?” “难道我就不会杀人灭口?” “你当然可以。不过,你以为这样你就逃得掉?端木剑锋想杀的人,就算已经进了阴曹地府,他也会把他们挖出来挫骨扬灰。再说,就算你逃掉了,难道你就没有家人和朋友?他是不会放过他们的。为了我,他会杀光所有跟你沾亲带故的人,哪怕那个人只是跟你借火点了支烟。” “你是怎么跟他攀上关系的?” “无可奉告。你要是想知道,不如亲自去问他。” 钉子一把掐住萧暮雪的脖子:“信不信我现在就先jian后杀?” 萧暮雪使劲掰开他的手:“咳咳……咳……可以。如果……如果你想被灭满门的话。”她的脸上挂着阴毒的笑,“咳……咳……我在黄泉路上等……等你。” 钉子放开手,眼神已不像刚才那般自若。“都进来!” 守在门外的人哗啦啦全涌了进来,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出。 夏侯见萧暮雪安然无恙,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萧暮雪冲她微微颔首,眼里全是感激。她看了钉子一眼,冷冷地说:“我劝你一句,这件事最好还是你亲自去做。要是你这些小弟中有贪功的,私下去找他要赏钱,你可就不好办了。” 钉子回头看着她:“你还会替我着想?” 萧暮雪冷笑道:“当然不是!我只是不想有人把这件事说出去,更不想他因为我而多添杀孽。反正我们被关在这里也逃不掉,你尽可以慢慢查。” 折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手心,显示着主人正在思考。 萧暮雪根本不给机会,指了指接近昏迷的君无双,提高了嗓门说:“你最好对他客气点。他要是有个闪失,恐怕,这C市就要地震了。” 钉子的眉头微动:“他又是什么来历?” 萧暮雪飞速地在脑子里盘算,怎么回答才能又唬人还没有漏洞。她斟酌着自己的言辞:“你不会连他的来历也想打听吧?这可是秘密,你未必能查到。”她见钉子死死盯着自己,知道搪塞不过去,装作极不情愿的样子说:“他……他爷爷是军区司令。”其实她并不知道君无双的爷爷有没有官职,只知道是军人,但想着官大才能镇得住人,随口就胡诌了。 钉子的脸色变了变:“军区司令?” “你又不信?随便你。说起来,我对他的家庭背景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只知道他是司令老大人三代单传的独孙子,被寄予了厚望。你问问那边那些跟他过过招的人,看看他的身手是正规训练出来的,还是野路子。” 钉子回头看着自己的手下,没人敢说话。 夏侯想了想说:“这家伙确实厉害。就凭我摆的姿势,一眼就看出了我的段数。而且,上次那个老板娘也说他功夫了得,深藏不露。” 钉子终于不淡定了:“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韦威赶紧把夏侯护到身后:“老大,是我们疏忽了。我们也只是想杀杀这小子的锐气,谁料想他竟有这样的来历。” 钉子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你没想到?所以就给我惹了这么大的麻烦!”他回头看着萧暮雪,左右转动脖子,像一条准备捕猎的毒蛇:“解开绳子,好生看着,别让他们跑了。”他冲着两个精瘦精瘦的男子勾了勾手指,待二人走近后低声吩咐,“你们带几个亲近的弟兄去打听打听,看看端木家的二少爷是不是收了个meimei。不管有没有结果,都必须尽快回来复命。至于那小子的背景嘛……等我先搞定了这女人再说。” 夏侯和韦威帮着萧暮雪把叶寒川和君无双的绳子解开,扶他们靠在墙上。萧暮雪看着两人身上的累累伤痕,恨得一口牙齿咬碎。 钉子又恢复了斯文人的做派,折扇轻摇,带着一干人慢慢退出到门外。 萧暮雪长长地舒了口气,跌坐在地上,半天无法动弹。她见君无双的脸色比刚才更差了,连忙去检查他的伤口:“刀伤?谁扎的?” 君无双捂住还在流血的伤口,艰难地说:“拿扇子的家伙。” 萧暮雪撕下衬衫上比较干净的袖子,小心地将伤口包扎起来:“还好伤口不很深。只是这天气炎热,要是不及时处理,容易发炎。”她又赶紧检查叶寒川的身体,每一处清淤和伤痕都不放过,直到确定所有的都只是皮外伤,才放下心来。 叶寒川见她衣衫不整,头发蓬乱,脸上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暮雪!” 萧暮雪紧紧抱着他,眼泪流了下来:“我很好。你不要担心。” 叶寒川放开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你别怕,我们会没事的。” 萧暮雪靠在他怀里,说不出的困倦疲乏。 君无双的目光落在墙角的一个砖头上:“萧姑娘,你口中的那个‘他’是谁?” 萧暮雪双手紧紧抓着叶寒川的衣襟,低声说:“嘘!我编派出来的。我只是想拖延时间,看能不能找机会逃出去。” 君无双回头看着她:“当真?” 萧暮雪却不看他,闭着眼睛说:“当然。”顿了顿又说,“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如果这里真的地处荒山,入夜后,我们还是有机会逃走的。” 君无双赞同:“所以我们现在要积蓄力气,等天黑了才能行动。”说着他咽了口口水,“好渴!” 萧暮雪起身去敲门。 门开了。门口站着的彪形大汉粗声粗气地问:“怎么了?” “我们要喝水。” 彪形大汉从旁边的屋子里取出一瓶矿泉水:“只有你能喝,他们不能喝。” “为什么?” “这是我们老大的吩咐,你照办就是。” 萧暮雪不听,转身就走。彪形大汉一把捉住她:“你是不是也不想喝了?” 从屋子里又出来几个粗壮的汉子,满脸的**之相。 萧暮雪赶紧喝了几口水,将瓶子递了回去。 “把你口里的水咽了。” 萧暮雪知道抵不过,只得将含在嘴里的水咽了。 君无双和叶寒川对望一眼,意识到事态越来越严重了。 彪形大汉将萧暮雪推离门边,一把拉过门锁上,气得她直踢门。 叶寒川招招手:“过来吧,别生气了。他们不给食物和水,就是想拖垮我们的体力,让我们没力气逃走。” 萧暮雪愁眉苦脸地坐下来:“怎么办?君少的伤很严重,得赶紧看医生。” 君无双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淡淡地笑了:“我还撑得住,你不用担心。一动不如一静,咱们就以静制动,静观其变。” 叶寒川苦笑道:“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将萧暮雪拉至胸前,“你靠着我休息。” 萧暮雪听话地将头靠在他胸膛上,双手又抓着他的衣衫不放:“抱着我!” 叶寒川忍住身上的疼,用双臂将她紧紧圈住。 君无双的眼底掠过一丝感伤:“我说,你们两个好歹也照顾一下我这孤家寡人的感受。” 萧暮雪直起腰看着他,泪水盈盈的双眸里全是担忧:“若这一次我们大难不死,我一定醉笑陪君三万场。” 君无双剑眉轻颤,眼底有了泪光:“好!”他眼睁睁地看着眼泪静静地滑过萧暮雪的脸庞,滴落在叶寒川的肩膀,束手无策地垂下了目光。 三人都不再说话,想着眼前的困境,想着各自的心事。 昏昏沉沉中,萧暮雪感觉有人在推自己。她睁开眼一看,见夏侯站在自己面前,神色极为慌张:“怎么了?” 夏侯不停地望向门口:“他们正在旁边的屋子里喝酒赌钱,我是趁他们不注意进来的。天已经黑了,你们赶紧逃吧!出门左拐进树林,一直朝下走,就能走到马路上,顺着马路就能进城。我把门给你们开着,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们自己了。”她从腰间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塞到萧暮雪手里,“我们老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实在不行……你们看着办。” 有咳嗽声传来。夏侯慌忙跑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萧暮雪还没反应过来,君无双和叶寒川已一左一右将她架了起来。三个人踮着脚,悄无声息地朝门口走去。君无双小心地将门开了一条缝,见门外没人,才把门打开,闪身到了门外。三个人顺着墙根,一步一挪慢慢挪到灯光照不到的地方,悄无声息地离了房子,抹黑进了旁边的树林。 没有月亮,没有星星,没有任何光亮,只有一片看不到边际的黑暗。也没有人声,只有虫鸣声此起彼伏,像是吃饱了在消食一样。不时有小动物从草丛里钻出来,擦着裤脚就过去了,完全不管被吓倒的人的心情。 三人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前行,不知道跌了多少跟头,摔了多少跤。君无双走在最前面。他捡了根树枝在手里探路,不时提醒后面的人小心。叶寒川紧紧牵着萧暮雪的手,生怕她走丢了。 隐隐有灯光穿过了树林,紧接着一阵叫骂声传来。 萧暮雪感觉到后背发凉,而前面则是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君无双扶着路边的树,喘得厉害:“寒川,你赶紧走,我走不动了。” “不行!要走一起走!我不能丢下你不管。” 萧暮雪松开叶寒川的手:“我也走不动了。你快走吧,能走一个是一个。” 叶寒川一把抱住她:“我不走!” 萧暮雪拼命推开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意气用事?如果我们三个都被抓住了,那就死定了!若是你能逃掉,我们就多了一线生机。你快走!” “我不走!我不能丢下你!大不了就一起死!” “可是我还不想死!我还想陪着你天长地久的活着!”萧暮雪哭了,“我求求你,你快点走,好不好?你一定要活着出去,我等你来救我!” 叶寒川站着没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他沉重的呼吸声。片刻之后,他将萧暮雪抱在怀里,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他吻得那么用力,仿佛拼尽了这一生所有的力气;他的唇恋恋不舍地辗转在萧暮雪的唇上,仿佛要耗尽这一生的情爱…… 萧暮雪的脑子完全不转了,只傻傻地站着,任凭他为所欲为。 终于,叶寒川放开了她,在她耳边低语道:“我爱你!等我回来!” 萧暮雪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他会没事的。咱们换条路走,将他们引开,给寒川争取点时间。”君无双喘息着说,“萧姑娘,把手给我。” 萧暮雪擦干眼泪,摸索着牵住了他伸过来的手。 两人拐到旁边的路上,搀扶着慢慢前行。 灯光大炽。叫骂声更加近了。 已经无路可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