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一个男子赠予女子的礼物
若狭和叶琛两人在大漠里失踪的消息传到段君兰手里,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彼时段君兰正在书房里处理扬州总舵的事情,忙得晕头转向,奶妈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禀报:“段公子,小少爷刚才忽然开始大哭,哭得嗓子都哑了,您看......” 眼下并不是午睡时间,照理来说小豆包应是不会挑在这个时候哭闹的。 段君兰搁下手里的文书,正要让奶妈回去哄一哄,却见她面上一片忧虑之色,顿了顿,到底还是收回了话语,随着奶妈一起去了小豆包的房间。 六个月大的奶娃娃哭声惊人,怕是连隔壁院子都听得到。 段君兰赶到的时候,小豆包正哭得上起不接下气的,面色涨得通红。段君兰认命地叹一口气,俯身将小豆包抱起,动作娴熟地哄着,可他却没有一丝要停下来的样子。 这可怜的小家伙哟,鼻子眼泪都糊成了一团,蹭了段君兰一身,奶妈在一旁看了觉得过意不去,连忙抽出绢子要帮他擦一擦。段君兰虽然有洁癖,但这小奶娃哭他一声的水渍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倒也见怪不怪,只是他素来不喜别人触碰他的身子,连忙侧身避开。 见奶妈面有尴尬,他开口转移注意力:“什么时候开始哭的?” “快有小半个时辰了......公子您上回特意叮嘱不许将小少爷抱来吵您,我们便也没敢来报,只是这回哭得太久了一些,况且还不是睡觉的时间。”她担忧不已:“小少爷总是这么哭也不是个办法,我记得刚开始几个月多乖啊,自打娘亲一走,可是天天都在哭,总是这么哭的话,可要将自己的嗓子给折磨坏哟。” 段君兰不是滋味的看着怀里的小团子,自然也觉得奶妈说的没错,小豆包虽然比较依赖他,他过来抱住他的时候总是会听话许多,但比起前些个月,现在天天都在哭,总归不是个办法。 这小家伙呀,难道也知道自己的娘亲不见了?! 倒还真是若狭的亲生宝贝,虽然还不懂事,竟也养出了和她一样的性子。段君兰无奈地叹一口气,继续哄着怀里的小团子。 只是今儿个小团子当真有些奇怪,哭得如此伤心?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个疑惑才掠过他的心头,门外便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却是小白一脸惊慌地跑了进来,一见到段君兰的声音便急急道:“右护......”说到一半才意识到自己口误,连忙懊恼地摇摇头,继续道:“管事,借一步说话。” 这话虽然是对段君兰说的,但却是说给奶妈听的,她连忙垂眼往外头走去。 小豆包的哭声闹得两人很是无奈,小白瞟他一眼:“小团子,你难道也知道你娘亲发生了不好的事情,才哭得这么伤心?” 段君兰闻言,眉头一敛,正色看着他:“你要说什么?” 小白知晓遇上了和傅家二小姐有关的事情,管事都会极为认真,当下便不再开玩笑,连忙道:“管事,刚刚收到的消息,说是傅小姐在西北那块遇上了临昭王叶琛,两人似乎发生了什么冲突,一齐消失在了大漠里头,眼下还没找到两人的身影。关口的探子消息也递过来了,确认两人应还在西北境内。” “失踪?”段君兰的眉头紧拧,低沉的气压使得怀里的小东西开始不安分的挣扎起来。 段君兰连忙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背,试图稳定他的情绪:“可知道为什么起的冲突?” 叶琛与若狭之间现在算是合作关系,若是没有若狭,临昭那便的粮草供应变会马上停止,段君兰挑眉,叶琛应该不会做这种蠢事罢,况且,他可没忘记,叶琛似乎一直想要若狭给他做临昭皇后。 小白摇了摇头,“这个不清楚,对了,傅小姐去西北的时候跟过一队驼商,只不过前几日发现那队驼商全部死于非命,至于骆驼却是被傅小姐给牵走卖了。傅小姐身上没有武功,哪能杀的了那么多驼商?”小白语气肯定。 “她并不是没有武功,只不过内力丧失了。”段君兰补充道。 “也一样,十来人的驼商也敢去西北那地方,必然各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们的坏主意多的去了,就算傅小姐有着厉害的拳脚功夫也不一定是他们的对手。况且,死者个个都是一刀毙命,伤口在脖子上......”着也不由得皱了皱眉,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段君兰更是面色铁青,怀着的娃娃终于哭得累了,声音渐渐小了下去,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面前两人,好不可怜。 “这娃娃真丑......”小白素来口没遮拦,看着小豆包哭成了一团,面色潮红,便脱口而出。 当即遭受了段君兰一个大白眼,小白讪讪的住嘴,却还是喃喃道:“真的很丑啊,管事,你打算帮傅二小姐养一辈子的孩子?万一她这回真的回不来了,毕竟她本来就没打算回来的样子呐。” “我可不记得我准许你讨论我的私事!”段君兰冷冷道,眼中一片寒凉。 得得,管事生气了,不许他插手多管闲事! 小白听话的转移话题:“那管事,接下来怎么做?派西北那边的人到处去找找?” 段君兰的眸子微微一动,沉吟道:“不,你去查,查一查仇刃到底去哪了,这几日做了什么?” “仇刃?”小白惊讶不已,心下转了转,不赞同地皱了皱眉:“主子,仇刃您还不信任他呀?” 仇刃简直可以说是门里最最忠心的人了,简直比右护法还要为青衣门着想,怎么好端端的会怀疑到仇刃身上去?况且,仇刃这人的武功高强的很,他可不是他的对手。 “我并不是不信任他。”段君兰的声音低低的,“正是因为太信任他了,才会如此放纵他,但我更清楚他忠心的是青衣门,并不是青衣门的门主,他可能会自以为是的做一些蠢事。” 小白一点就通,仇刃确实是这种人没错,这么一想......右护法着了傅二小姐的道,被迫留在傅家帮她带小孩,并且右护法还有可能喜欢着这个傅家二小姐,不仅因此延误了门中的事务,而且还常常做出一些让人不解的事情,给青衣门惹来不少麻烦。 仇刃会仇视傅二小姐也有原因的。 小白摇了摇头,叹气,仇刃这份心没错,但却自以为是了,青衣门是个什么样的门派他道现在都还不清楚么——一个男子为了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为了满足那个女子的**而专门建立的门派罢了! 如果没有傅若狭,就不会有青衣门。虽然整个青衣门最关键的是右护法,但如果没有傅二小姐,恐怕青衣门根本就不会被允许继续存在下去了。 仇刃啊,太自以为是了。 “这事,何不让左护法去办?”小白细细思量,道:“我去找仇刃,顺便将消息透露给左护法,让他去找门主罢。” 这回倒是乖乖的称傅若狭为门主了,虽然心不甘情不愿,倒也是明白了一些不想明白的事情。 段君兰点点头,小白领命而去。 却不知,段君兰已对仇刃有了杀意。 纵然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且一路上这个人给了他不少的帮助,但正是因为如此,那人变得极为骄傲,以为自己能够左右他的心思。 可笑......他的心思世上只有一个人能够控制,再多,他会支撑不住的。 一个已经够多了。 低头看着怀里的小娃娃,脸上的潮红渐渐褪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眼眶微红,眼睛哭得肿肿的,但那双透彻漂亮的眼睛,当真和若狭像了个十足十。 段君兰擦了擦他嘴角流出的口水:“娘亲有危险了才哭得这么伤心?无妨,再忍一忍,过了这段时间,她若是再不回来,我们亲自去将她捉回来。” 也不管小奶娃听得懂还是听不懂,他絮絮叨叨的说着,难得见他说这么多的话,他的声音很好听,温和却有力,在外人面前端着一副高高的冷厉姿态,但一转身却又是无比温柔的模样,眼中的溺爱简直让人全是酥麻。 不过小奶包可不知道这个情趣,哭累了,听着好听的声音,困意渐渐袭上了心头,虽然还不到午睡时间,却还是两眼一阖,睡了过去。 奶妈在外头注意着里面的声音,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她的印象中断君兰虽然温文尔雅,但似乎并不怎么喜欢小豆包,好像只是被傅小姐强迫着在照顾小豆包,因此只有在小豆包哭得不行的时候,他才会分神过来看一眼,实际上应是烦得不行罢。 奶妈摇了摇头,倒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却很心疼小豆包,她和七娘在一起的时候想想这事儿都忍不住抹眼泪,只盼着傅若狭早点归来。 正想着事儿,门从里面被拉开了,奶妈连忙回头一瞧,来不及收起脸上的悲伤神色,被段君兰看个正着。 一个慌慌张张,一个却并不在意。 “好好照顾他,不要惊着他,下回若是再哭闹的话,将他抱过来罢。”他轻声说道,温和的声音,却有着让人不由自主便臣服于他的力量。 奶妈连连点头生怕段君兰突然反悔一般,她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回看到这样子的家庭,这样子的母亲和小孩,再加上小豆包平日里可乖巧的很,自然便多了几分心疼。 想着,便小心翼翼地问段君兰:“段公子,不知可有小姐的消息了?”眼神殷切,是毫不掩饰的关怀。 段君兰闻言,勾了勾嘴角轻轻一笑:“你回头也告七娘和傅总管一声,若狭已经找到了,只不过现在还不肯回来,但要她回来也只是早晚的事情,我不会让这事耽搁太久的,毕竟,小豆包的成长过程中要是少了她这个娘亲,实在一大缺憾,不是么?” 奶妈被他的笑容看得一愣,方才还对他存着几分不满和戒心顿时一扫而空。 是了,连日来处理着大小事务已经够闹心了,还得拼命搜寻傅小姐的踪迹,相比段公子亦是不容易的很,才会疏远小少爷的。奶妈心中有几分惭愧,原来是自己误会了段君兰,连连应下,欢喜不已。 有些人的笑容就是有这种力量,只勾着嘴角,眉眼弯弯的一笑,便能够将他人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用若狭以前的话来讲——陆修寒生得太漂亮了,于是便尽量用温和儒雅来遮掩自己的光芒四射,但每每一笑,那光芒便忽然被放了出来,闪得别人一愣一愣的,什么话都听他的了。总而言之,就是他的笑容会拐人呐。 段君兰苦笑着摇摇头,不知自己怎么突然又想起这事儿了,只是若狭自己说过的话,她却自己忘记了。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问了她一句:“既然能够拐人,那么有没有拐到你呢?” 只不过她的回答却总是飘飘忽忽。 少年的他,少年的若狭,有些迷茫,有些真挚,因着年少而羞涩,因着内敛而无法坦荡,但这么懵懂的记忆却都是他珍藏的宝贝,将这些往事刻在脑海深处,待到空了闲了,一点一点翻出了想想,瞧一瞧,都是再幸福不过的。 抬眼望了望院落中的梧桐树,又看了看边上的高墙,他虽然未曾越过高墙,却也能够清楚的记得高墙对面的景色。 现在是夏秋交际之时,再过一两个月,梧桐树就要开始落叶了,再接下去,相府中的满院子梅花就该开了。 段君兰负手而立,嘴角噙着一抹笑:“若是梅花开了,你还不归,我便要带着长安去寻你了。” 穿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小六匆匆地走了过来:“段公子,小姐的师父来了!”俨然将他当做傅府一家之主的架势,什么事情都和他禀报一二。 若狭的师父? 段君兰的脑子转了转,想起了那张仙人般的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