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空城计
“胖子？”雨汐微微一愣，转而，又对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 雨汐转头言语又恢复了严肃，对众人道：“这里可还有其他的领头的。” “属下在。”说着又跪下了八人，衣服的颜色微深些。 雨汐点点头：“此处共多少人？” “二百四十三……现在是二百四十二。”回答的是程越。 他看着她，满眼的信任。她看了他一眼，眼中有淡淡的笑意和感激。 雨汐指着最前面的二个人：“你们二个率领十人去城中搜寻马车，名夺暗枪，威逼利诱，无论如何，尽快将所有的能用的马车集中起来，不管他是达官还是贵胄，全部搜集起来，有不从者………………杀！……我只许你们杀三人。”是，只有杀一，才能警百，如今时间紧迫，她没有精力去说服众人了，为了更多的人活着，只有牺牲少数人了。 “这……”那二人犹豫了一会，心中惊涛骇浪，许久，才道：“是！”转身离去。 “你们二人，各率三十人分别从城中心向南北地毯式搜索，挨家挨户敲门，将所有老弱病残送上他们搜集来的马车，并为马车开道，让车夫带领他们从南门出城，全速赶往桐镇，不从拖沓者，…………杀！” “……是。”许久，他们二人才回神，领人离去。 “你们三人各率三十人，前往东南北三门，城门大开，只准出不准进，疏导百姓，告诉他们要想活命，马上向四周的村落逃。北门，将百姓分两拨分散往葛村，林村。东门，分三波，分散往江村，绕梁村，辙口村。南门，将百姓引往孟埠，将所有的马车引往最远的桐镇。” “是。”三人不再犹豫，率人前去。 “你与程越率领剩下的七十人到城中鸿街封锁中心道路，将人群分为三股，告诉所有人，反贼今晚就要来屠城。要想活命就一切听从指挥，否则必死无疑。” “是。”那人眼神变得恐惧又坚毅。 程越仰望着那个女子，她瘦弱，却强大；她善良，却果决；她单纯，却令人不禁陪她一起热血。他程越同样不是无能之辈，爹从小就教育他的民贵君轻，亲民爱民和身居高位的责任心，他从未忘记。他的确很胖，长得像个不学无术欺压百姓的富家公子，但是他却常常自嘲，体胖心自宽。今天即使没有苏雨汐，他同样会站出来。 “是！”程越回答的干脆利落。 “等等……”雨汐喊住了他，“你回来……我去。” 程越微愣：“你……” 雨汐深深吸了一口气，转头对程大人道：“那药丸没有毒，得罪了大人。” 程大人被她的气势与细心震惊，听她与自己说话，许久才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叹了口气，道：“多谢姑娘了，是老朽无能。” 雨汐微微一笑：“小女想求大人一件事。” “姑娘请说，只要老朽能办到，万死不辞。” “帮我照顾好我表哥。带他还有府中的家眷现在就走，府中的马车应该没有人会动，我只有这个小小的私心了。” “姑娘放心。” 雨汐淡淡一笑，转而又对程越道：“程越，你随程大人快走吧……” “不行！我要和你一起去……不许反驳，这是我的家，我的府，我的城！你凭什么不让我留在这里！我就要留在这里。” “越儿，不准去，除非我死了，否则，你不准去冒险……程家只有你这根独苗……” “爹，您最没有权利让我离开！”程越怒道。 “我……”程大人一时无言可辩，看着儿子坚定的眉眼，微微叹了口气，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去吧……爹不如你们，不如你们啊……” “爹……”程越一时又后悔了自己说话那么重，“爹，您先走，我和苏姑娘安排好这里的事就去追你们。爹，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也一定不会给您丢脸。” 程大人眼眶微红：“照顾好自己……” 雨汐看着程大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没有言语。 “嗯，爹，您也照顾好自己……还有苏姑娘的表哥。”转头对雨汐，“我们走！” 他眼神如此的决绝，没有丝毫的犹豫。雨汐却微微喟叹：“胖子，我没有看错你……你比我想得更好。” 此时，程府，客房，一袭白衣，躺在床上，手指微微动了两下。 ============================================================= 城中鸿街，等到雨汐和程越到达的时候已经乱成一团，众人四处逃窜。 几个负责看守的军官早已被“屠城”吓坏了，私自离职，四处逃窜，只有不多的几个人还在坚守。 “程越，这小城有没有高台，能看到整个小城的全局。” “烟雨楼！”程越想了一会，回头指着不远处的一方高楼，“烟雨楼是城内最高的酒楼，只是还没建完。看不到全局，但也是最高的楼了。” “走！” 高楼上，雨汐微微叹气，一切都比她想的更难，时不我待:“胖子，你不是说你箭法无双么，现在，我想见识一下了。” 雨汐指着远处一个正在逃窜的官兵。 程越脸上露出了自信的微笑，箭拉满弓，离弦而去。 一箭穿心。 “民贵军轻，有叛逃的军官，下场如斯。”高城之上，程越声如洪钟，按照雨汐的话，震慑而下。 “再杀三个不从之人。”雨汐微微眯着眼眸，寻找着叛贼。 未几，这震慑力让官兵稍微收敛了些，可是秩序仍没多大好转，百姓慌乱。雨汐眯着眸子，指着远处一个衣着华丽的乡绅，分明在东侧，却逆路而行要回南城，似乎在喊着：“我要回家，我的钱啊……” 手指微指，利箭穿心。 “不想死的就一切听命！否则，下场如斯。”鲜血给混乱的场面降了降温，秩序微微好转。 城中心的人在军官的疏散下逐渐散去了。道路两侧，军官用身体隔开一道特殊道路给马车通行。 微微舒了一口气，雨汐不禁对程越道：“谢谢。” 程越一愣：“你谢我什么？应该是我谢你吧。这是我的家。” 雨汐也一愣，二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那种无私无畏的笑，自有以天下为己任的气度。 “胖子，你去外面闯闯吧，这个小小的县城困不住你。” 程越对于这声没有恶意的“胖子”已经免疫，自信的一笑：“当然，我原本就打算今年秋天进京考取功名，别看我有点胖，我的武功尤其是箭术那可是很厉害的，我答应爹，一定给他考个武状元回来。为国效命。” “虽然，我没去过京城，可是我听爹说过那里的繁华，那才是我想去的地方，我一定要在那里，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来。” “我想信你。以你之才，以你之志，总有一天，你会走到一个令万人敬仰的高度。”雨汐笑着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男子。 程越一愣，这个女子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嘲笑他的狂妄自大，而是说“我相信你”。他对着雨汐一笑：“谢谢。” “所以，这一战，你要活着，你不能死。”雨汐看着他无比坚定。 “我们，都要活着。” 二人相视一笑：“好。” 可是，笑还没有来得及收回。 雨汐耳根灵动，转头，远远的看见人群中果然有人拔出了藏在隐秘处的刀和剑。 雨汐一惊，雨汐的分散之法，本来就是反围剿，想着想不通的方向逃，无法形成包围圈，百姓能多少逃出去一些。可没想到，这帮反贼竟然不是趁夜色攻进城来，而是，已经潜藏在城中了。怎么办？她这么做一定会逼他们提前动手的。难道有弄巧成拙了？ 雨汐双手不禁握紧了：“可是，不对，那样的话，她一组织大家逃，反贼就可以直接屠城，为什么还要等到现在，已经逃了那么多人呢？” “胖子，射鸿街第二个路口的那个灰衣乞丐！” 程越不明所以，可是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箭出，人亡。 “西侧第四个路口那个更夫，绿衣服的那个。” “西侧，人群中目光闪烁的紫衣服的男人。” 雨汐闭目，凭借惊人的听力，辨别着人群中的刀剑之声。目光循声而去，而程越的箭术，果然非凡，无一偏差。 “我知道了，这帮反贼训练有素，没有统一的命令，他们不会下手。”自己一开始阶段了鸿街，也将反贼之间的联系斩断了。兵贵神速，雨汐这招出其不意，也是歪打正着。可是他们不会等太久了。总会有人来解决这件事情。 脚步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上楼来的脚步声。 等他们占据了这里，就可以号令全城！ “胖子，你可还听我的。” 程越愣了一下，转而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雨汐咬了咬唇“马上就会有人上楼来，以你的武功，我相信你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城去。” “那你呢？” 雨汐微微吸了一口气，她还记得，第一天晚上，反贼也在抓她，说什么他们主子想邀自己一聚：“他们不会杀我，我对他们还有用处。” “不行！”程越眉头皱的更紧了，坚决反对。 “没时间了，听我的，我不会死！你还有你爹，还有你的抱负……听着，你不能死！” 程越皱着眉头不再多言，箭已上弦，满弓，第一个人影刚刚从门外进来，箭穿心，第二箭已经搭上了弦。 “越儿……”一声喑哑的低呼，程越如遭雷劈。 看着第一个被自己一箭穿心的人，是……爹。 雨汐同样微微怔忪，真的是他。 程越手中的箭不禁掉落。 “爹……”程越扑上去，抱起地上血满衣衫的程大人，“爹，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不快带娘走……” “越儿，爹……对不起你……对不起满城百姓……”血，不断从嘴角溢出，他已气若游丝。 雨汐紧紧握了握拳头：“程越……” “你……”程越看着雨汐依旧平淡的神色，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吼道，“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你是故意的！”他的眼睛血红，疯狂的像头受伤的狮子。 雨汐微微咬唇：“不，我只是怀疑，我不确定。” “哦？你看出来了？”程知县身后，一个衣着端庄的反贼首领刘一紧跟而来，身后又闪出了二十余个青衣人，和雨汐那晚见到的反贼衣着一样。 雨汐微微叹了口气，语气中是淡淡的哀戚：“我虽不了解程大人，但是程越却是个爱民如子之人，他会救荒郊野岭中的我，会为了全城百姓不惜自己的性命。自然是受父亲的熏陶，从小家教如此。所以，程大人一定不是怕事之人，不是会陷百姓于不顾的人。他表现的慌乱，似乎很正常，可是却正常的不正常。他不会什么都不做不反抗的，除非，这件事情与他有关。刚刚看你们的人从人群中出没，我更加怀疑，你们这么多人，没有县令的配合怎么能这么轻而易举的混进来。” “哈哈哈……”刘一仰天长笑，“此女非凡女，怪不得，主子那么想得到你。” “可是，终究是我错了。”雨汐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