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拜师
苏小堇走近那看似毫无戾气的正中央位置。 她将最上面的泥土拂去，下面依然是干燥的泥土。 苏小堇用力砸向那块土地，一个泥坑出现在眼前，依旧是空空如也。 怎么可能？ 苏小堇接连不断地用掌风击向那处土地，被掀起的土壤越来越多，可是土壤下面依旧是除了泥土什么也没有。 苏小堇看着那土坑，满脸的不可置信。她弯腰凑近了看，见下面的泥土与上面的泥土比湿润许多。 她伸手捏了一下泥土。 一股浓烈的腥臭传来。 苏小堇明白过来，恐怕那些残肢早已被熔炼在泥土之中。就在她要扔掉手中的泥土时，一个血色幻像出现在面前。一张巨大的脸扑向苏小堇。 苏小堇连忙用灵力回击，可那本就是幻象，根本不受伤害。苏小堇只感觉到自己往后踉跄了一步。 整个身子这一瞬似乎都被什么凝住了一般。 想喊，喊不出。 想动，动不了。 就连呼吸也开始越来越困难。 苏小堇感觉自己的胸口被庞然大物死死地压着，她很难受，难受得要哭出来。可是眼睛似乎连蕴出眼泪也不行。 整个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她什么也控制不了。 苏小堇觉得自己就像漂浮出了体内，她的魂魄进入了其他的身体之中。 她变成了自己的爹，拼命地喊着，伊人快走。 她又变成了自己的娘，掉落忘川渊的一瞬，看着相公被其他妖制服。 她又变成了自己，一直瘦弱的一尾狐，恹恹地趴在青丘的土地上。 苏小堇的心反复被煎熬着，一下是生离死别，一下是自己烟消云散，一下又是了无生趣。 她想，就这样走吧。不要再存在了。这样痛苦，还存在干什么呢。 就在苏小堇要浑浑噩噩地飘散时，突然感觉自己被拉了一把，瞬间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她看到大山主一脸担忧地拉着自己。 阮毓三步并作两步地，将苏小堇迅速拖着走出了忘川渊上的那块土地。 “你以后别来这儿了。”阮毓觉得这地方有些古怪，过去他带其他弟子也来过，但似乎没有感觉到戾气。但今日这戾气却差点连自己也受了影响。 他调和了内息以后，想去找苏小堇，却发现对方毫无踪迹。幸亏他直接来了此处寻这小妖，要是晚来一步，恐怕她就入了魔障了。 苏小堇还有种魂未完全落体的感觉，她脚步虚浮地被阮毓牵着一路疾走，直到见到了熟悉的竹屋、篱笆，她才回过神来。 “大山主，我方才在那土地之中，见到了其他师兄弟的身体。” “身体？”阮毓方才赶到时，只见苏小堇一脸茫然地愣站在土地上，那周遭戾气又越来越浓郁，他也没有再细看其他幻境，就拉着苏小堇疾步走出了那块土地。 苏小堇已经完全回过神来，她便将自己在那土地上发现猴子尾巴和断树枝的事，原原本本复述了出来。末了，她又迟疑着补充道：“大山主，我在那处修行时，感觉灵力进益极快，似乎隐隐有进阶的趋势。但是，灵力进益同时，体内戾气似乎也增长十分迅速。我险些被戾气所控。” 提到戾气，阮毓倒是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毕竟自己也差点被戾气所影响。但思及戾气，阮毓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大梁山上的弟子，无一不是进阶迅速，但是也无一不是落个失了神智的结局。好一点的，保全了身体，没了修为。差一点的，连个囫囵身子也没了。 阮毓过去从未怀疑过这片土地。因由他去过多次，只觉那处灵力充沛。但那处因为就在深渊上方，经常有寒气涌上，弟子们速来都不能长待。 并且，阮毓想起自己寻到那些弟子时，他们的惨状，心中十分不忍。只是，他寻到那些弟子时，没有一次是在忘川渊上的土地处。 凌波城上界修为尚且不如自己，到底是谁在设计整个小梁山。 见阮毓眉头越皱越深，脸色也阴霾沉沉，苏小堇误会是自己惹恼了阮毓。她也清楚，自己修为与阮毓不可同日而语。于是便率先服软道：“是弟子无能。请大山主再给弟子一次机会，弟子一定会努力修行，早日稳固修为。” 阮毓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看着面前的苏小堇，身子瘦瘦弱弱的，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自己先前那般跟她较劲，实在是不应该。 “怎么还喊大山主，你不是已经通过了我的试炼吗，还不给我端茶过来？” 苏小堇有些拿不准阮毓的心思。阮毓表情严肃，半点没有笑意，她也知道自己上次所为惹恼了阮毓，如今他这样说，到底是真心还是试探自己？ 阮毓见苏小堇愣站在面前，表情一副傻傻呆呆的模样，眼神中又充满了犹豫，他将心中涌起的一缕不快压下，放柔了声音问：“莫非是不想拜我为师了？” “想。当然想。”苏小堇也顾不得到底是不是试探了，毕竟她上大梁山，就是为了拜阮毓为师。她从桌上的茶壶中倒出一杯茶，平平稳稳地端上，跪在阮毓面前。 阮毓接过茶杯后，苏小堇又结结实实地叩了三个响头。 阮毓心中又生出几分怜惜来。面前这小妖，化形都极为娇小，恐怕原形也并不强壮。 “你以后胆子要放大一些。”阮毓沉声说道。 苏小堇连忙答道：“师父说的是。” 阮毓见小弟子又露了怯，又放柔了声音问道：“我方才见你时，你愣在那里，是受了什么戾气所伤吗？” 苏小堇摇摇头，又点点头。 “到底是什么？”阮毓有点急，可苏小堇见他语气这样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才不算错，便在心里思考用词起来。 阮毓也注意到自己每次语气一重，苏小堇就不怎么言语。但那处土地，确实有问题。若不是苏小堇到来，自己还真的不曾发现过诡异之处。 阮毓活了千年，知道有的妖天生体质偏阴，易招惹那些诡异妖异，也能看到平常妖见不到的东西。于是他便希望从苏小堇口中问出点什么来。 见苏小堇依然埋着头，阮毓吸了口气，又放柔了声音问道：“你跟师父说说都见到了些什么，不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