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三条黑狗
等苏晨醒过来的时候，阳光已经透过窗子，铺满了整个房间。 他这才发现这床很软，这屋子也清洁干净的超过他的想象，更为难得是，房间的屏风后面，竟然还放着一个洗澡用的浴盆。 浴盆里的水是满的，不但是满的，而且不烫不凉，正是洗澡用的温水。 苏晨正狐疑间，却见两个小厮打扮的少年，竟直接推门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较高的小厮见苏晨已经醒了，忙躬身道：“大爷您醒啦？水可还温吗？” 苏晨点点头道：“还好……额……不温又怎样？” 较矮的小厮脸色一变道：“不温？那当然是倒掉重换一桶啦。您不知道，您睡觉的时候，我们已经来来回回换了七桶啦，这玩笑可开不得。” 较高的小厮给了他一巴掌道：“什么开不得，大爷说不温了就换，哪儿来的这么多话！？” 又向苏晨笑道：“大爷您别理他，小人们这就去换水。” 苏晨忙道：“慢着，慢着，我也没说这水不温，好了，就这样吧，你们出去吧。” 这两个小厮却站着不动，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苏晨道：“还有什么事？” 那较高的小厮从怀中拿出一条布尺道：“小人们还得为大爷量一量您的……贵体，请大爷见谅。” 苏晨目瞪口呆道：“这又是要干嘛？” 较高的小厮道：“这样才好给大爷做衣服啊。” 苏晨讶然道：“做衣服！？现在做？” “是，这都是跟您同来的那位姑奶奶吩咐的，请大爷您见谅……” “我都没见怪，见哪门子谅。衣服直接买一件不就完了嘛，干嘛那么麻烦？！” 两个小厮慌忙跪下，较矮的那个道：“请大爷见谅，这都是与您同来的那位姑奶奶吩咐的，若是衣服不合身，小人们可受不起她老人家的鞭子。” 较高的那个道：“大爷您放心，咱们全镇最好的七位裁缝都在隔壁候着呢，保证在您出浴之前给您做好。” 苏晨这下才彻底懂了，只好依照他们的要求做。 “大爷您喜欢什么颜色？” “青。” “大爷您是要劲装还是要广袖长袍？” “劲装吧。” “大爷您是喜欢多几个兜还是少几个兜？” …… “大爷用撒花吗？” “不用，不用。” “大爷我给您擦背……” “嗯，好好好。” “大爷我给您剃须……” “这几根毛我自己拔了就行……” “大爷换桶水吧，好像有点黑了。” “……” 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有余，苏晨才终于出浴。 等到他走出房门时，正是正午时分。 六月的骄阳铺在他的脸上，将他本就轮廓分明的脸，勾勒的犹如刀削出来的一般。 苏晨并不算白，甚至有些黑，与“秀气”两个字，丝毫搭不上边。 他的双眉浓而长，鼻子挺直，眸子深陷而黑亮，充满着男性粗犷野性的魅力。 所以当他不笑时，便会显得深沉而冷酷。但是他偏偏又喜欢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阳光笼罩，坚冰融化，令人心中一暖，眼前一亮。 这时周念初正从外面进来，远远望见一张英朗清逸的脸孔，不由呆了一呆。 周念初先前见到苏晨时，苏晨已不知多久没洗过脸，多久没洗过澡，满面尘霜加上他本就偏向成熟的长相，才会使周念初将这个只有十五岁的少年，看成了一个二十五岁的青年。 若是她起初看到的便是这张脸，她绝不会想到拜他为师。 但此时师已经拜了，她再回过头来看到一张这样年轻，这样英俊的脸，不由眼前一亮，心中涌起惊喜之感。 苏晨转头见她站在远处怔怔地望着自己，微笑道：“怎么了？认不出我啦？” 周念初走近了几步，又呆呆看了他半晌道：“你……怎么？” 说着才发现他那双闪着寒星的眸子正盯着自己，她忽然觉得十分不妥，脸上一红，垂下头低声道：“你怎么长得这个样子？” 苏晨没有将这句话听真切，问道：“什么？” 周念初定了定神道：“没什么，饭菜已经备好了，咱们去吃吧。” 苏晨点点头，随周念初走进客栈前厅。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按理正是客栈饭厅生意火爆、人满为患的时候，但是这家客栈的前厅非但没有人满为患，反而空空荡荡，整个前厅只有两名小厮在门前站着说话，见周念初来了，又赶紧闭上了嘴。 苏晨知道一定是周念初包了整个客栈，震撼之余，心头也不由有些打鼓：“这次确实是钓到了一条大鱼，但却不知老子还能钓多久，若是让人看出了破绽，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正想着，二人已走到了一张布满饭菜的餐桌之前，周念初替他拉开一张椅子笑道：“小师父，请吧。” 苏晨眼看着这满桌子的好酒好菜，心头的疑虑又即刻消散：“今朝有酒今朝醉，船到桥头自然直。既然那老头说周府已是非去不可，老子何不大大方方的？” 他胆子本来就大，又何况现在他也已有了些资本？ 当下也不再多想，大大方方的坐下，一边与周念初谈笑，一边胡吃海喝了起来。 两个人正吃喝的开心，却听门外一阵马蹄声响，竟渐渐停落在了这家客栈门前。 苏晨二人好奇地回头时，正看见三名一身黑色劲装的少年，大步向着客栈门口走来。 阳光下，只见为首那名少年大约十八、九岁，鼻梁削直，双目漆亮，嘴唇薄而上翘，长得虽是十分白俊，但总给人一种过于纨绔、嚣张之感。 站在门前的那两名小厮显然也是见过些世面的，虽惊不慌，上前拦住那三人道：“三位大爷，若是吃饭还是请去别处吧，这里已经被人包下了。” 为首的那少年闻言眉头一挑，寒声道：“你知道我是谁？竟敢拦我？！” 说着右臂猛地一挥，分别推向两名小厮的胸口。 他这一手虽然没有动用丝毫元气，但是修炼中人本来就力气极大，这一推之下，两个小厮不由同时一个趔趄，倒向了两旁，三名少年则趁机大步踏进店门。 为首的那少年刚进店门，正看见周念初冷着脸低头吃菜，脸上的嚣张跋扈之态瞬间转为一堆谄媚的笑容：“哟！我说是谁这么有情致，包了这座美丽……典雅的小店，原来是念初meimei，难怪难怪。” 周念初像是吃到了一只苍蝇一般，柳叶般的眉毛皱成一片：“秦霄，你大哥秦昊、二哥秦羽都与我爹爹平辈论交，你这样乱叫可是要遭雷劈的。” 那叫秦霄的少年像是没看到苏晨一般，拉过一张凳子在周念初身边坐下，笑道：“念初meimei这是哪儿来的话，他们交他们的，咱们交咱们的，又有什么关系。再说将来你我成婚，他们不还得按着咱们的来嘛！” 周念初怒道：“秦霄你能不能要点脸？谁要和你成婚！” 秦霄笑道：“这不是早晚的事吗，这碎叶城中除了我，还有谁能配得上念初meimei这样花容月貌的女人？” 说着竟就伸手向着周念初的脸上摸了过去。 周念初大怒着起身避开，还没说话，一边的苏晨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而且越笑越响，到最后竟然像是笑得肚子都疼了。 周念初不知所以地看着他，秦霄的脸色则忽然再次变得冷酷无比，侧目瞪视他道：“你笑什么？” 苏晨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见秦霄问他，努力止住笑声道：“你猜我刚才看见了什么？” 秦霄皱着眉头看他道：“什么？” 苏晨道：“我刚才看见了三条黑狗从门外走过来，哈哈……” 秦霄出身显贵，不懂市井俚语，一时没明白过来，又问道：“这又有什么好笑？” 苏晨大笑道：“这当然不是最搞笑的，最搞笑的是其中一条黑狗竟然还会说人话，你说我要是将这条黑狗逮住，然后带着它到神州各地去杂耍，是不是能发一笔大财！？这是不是很好笑？” 周念初这时已经明白了过来，看着秦霄一脸疑惑的表情，不由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秦霄见她忽然笑了，才明白了过来，怒目瞪视着苏晨道：“你骂我是狗？” 苏晨大笑道：“哎呦呦，了不得，这黑狗还挺聪明。” 秦霄怒极而笑：“小子你找死！” 说话之间，只听一阵尖锐的风声响过，一只散发着血红色光芒的大手印，已随着他凌空拍下的手臂，向着苏晨的胸口直冲了过去。 他这一掌不但发出的元气无比精纯，就连速度也是奇快，呼吸之间已印到了苏晨的胸前。 狂风呼啸，血红色的光芒笼罩之下，苏晨浑身上下刹那一片殷红，仿佛已经流了满身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