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一息之停
杨敬面朝着那条古怪的河流闭上双眼,一脸的庄严肃穆之色,口中吐出一个个晦涩难明的玄奥字符,伴随着杨邵云的虚影逐渐消散,那支毛笔上的青色光蕴也是越來越亮。 在杨敬准备祭出那古老咒文的同时,云海楼也是渐渐地平复了之前那股紧张的情绪,收敛起自己的心神,开始澄思寂虑地思索着该怎么杨去破解杨邵云所设下的这个局。 毕竟紧张和恐惧的情绪对于事情的解决办法是沒有任何帮助的,而他云海楼更不愿意束手就擒。 所以他的心思开始飞快地运转起來,一一扫视着之前所看见的一切事物,企图发现任何一丝一毫的线索。 虽然不得不承认杨邵云为了保住这个可以控制时间的东西的确是杀伐果断,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壮士断腕,不过云海楼还是觉得杨邵云作为杨家先祖,对自己的后辈子孙肯定会留有一丝情面。 而这一丝情面肯定是在能够证明來人的确是杨氏后人的前提下,不过这样一來的话,最能证明來人身份的东西不就是杨家的家主信物吗? 杨邵云设下的局会这么简单就被化解吗? 一想到这里,云海楼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一次地紧蹙了起來,他可不认为杨邵云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破绽,若是单凭家主信物就能轻易地拿走那个东西,他又何必如此煞费苦心呢? 要知道能够成功通过鸣蛇那一关的人,如果不是拥有着力魄以上的实力,就一定会有杨氏族人在场,或者是手上拿着杨家的家主信物。 那样的话,杨邵云故意留下的这个局有什么意义?他还是不能确保自己的宝物不会落到别人手里。 云海楼的眉头越皱越高,他始终想不通这最后一道关节,他觉得自己好像是猜错了杨邵云的意图,他究竟是不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宝物不落入他人之手,或者是他又有着别的什么目的? 就在云海楼一筹莫展的时候,杨敬那边所发生的事情,便彻底地断绝了两人打算在杨氏族人这一身份上做文章的希望。 青色毛笔一如刚开始打开阁楼大门的时候,宛如旭日初升一般光芒万丈,可是不管杨敬如何念动咒语,如何催动青色毛笔内蕴含着的力量,那条古怪的河流仿佛都沒有受到半点干扰一般,一如既往地缓缓流动着。 “砰!” 陡然间一声巨响,那团青色的光芒猛地一下炸裂开來,杨敬的身体便犹如断线的风筝一般倒飞了出去,一口猩红的淤血登时便朝着那条古怪的河流喷了过去。 不出意外的是,那道猩红的淤血和杨敬的手掌一样,径直地穿过了那条河流,就像是那条河流其实根本不存在一样。 “呵!” 身影逐渐消弭于无形的杨邵云忽然露出一丝轻蔑的微笑,像是在嘲笑杨敬的动作只不过是在做无用功而已,一脸的冷笑与不屑。 杨敬无力地跌坐在靠墙的地方,神情显得有些萎靡不振,显然这一下已是让他遭受了相当严重的创伤,掉在地上的毛笔也沒有了先前那般璀璨的光辉,青色光晕变得暗淡了许多。 “咳咳……”杨敬重重地咳嗽了两声,面色有些苍白地说道:“云兄弟,那道咒文是记载在青色毛笔之上的,只要是属于杨家的东西,基本上都会被那道咒文所破解,看样子,家主信物是沒有办法破解它的了。” 听到杨敬的话,云海楼已经沒有多余的心思去关心杨敬的伤势如何了,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去了一半,若是再找不到办法,他二人就得跟着这些无穷无尽的宝藏一起陪葬了。 虽然他早就猜到家主信物很有可能沒有任何的作用,可是当真正看到杨敬祭出青色毛笔却还是失败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低沉。 如果连家主信物都不能化解杨邵云设下的局,那么一切证明來人是杨氏后裔的身份应该都是无用。 这样的话,究竟该从什么地方着手呢? 杨邵云不应该会留下无解的局才对啊! 云海楼的眉头紧皱,虽然眼下已经可以确定杨氏族人的身份对化解即将到來的危机沒有半点用处,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來。 看似这第十六层中的任何东西都有可能是化解此局的重要线索,可是每当云海楼在心里想到一个可能的时候,都会发现它丝毫禁不起半点推敲。 云海楼一边在脑海里飞快地分析着一切的可能性,一边在房屋里來回地走动着,观察着第十六层的房间里所有的陈设。 杨敬知道云海楼现在正在努力地思考着办法,也就知趣地沒有去打扰他,而是静静地盘坐在原地,调息着体内的伤势,虽然明知道若是云海楼找不到破解的办法,他哪怕是毫发无伤,也逃不出死亡的命运。 可是毕竟多一份实力,多一份可能,也就多一份胆气。 阁楼第十六层那空荡的房间里除了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外,几乎听不见任何的声响传出,空气中弥漫着阵阵恐慌的气氛,呈现出一种可怕的寂静。 而这个时候云海楼的心里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知道自己着急也沒有用,只有时刻保持着冷静,他才有机会从蛛丝马迹中找到化解的线索。 “咦?” 走到画屏前的云海楼,忽然发出一声惊奇的咦声,登时便将杨敬的目光吸引了过去,紧接着便听见云海楼似是轻吟,似是呢喃一般的声音传了过來。 “天地之化,往者过,來者续,无一息之停,乃道体之本然也,然其可指而易见者,莫如川流……此物乃吾偶有所得,又因吾慕中原文化之甚,故而以孔圣先师之名句定其名曰:一息之停!” 云海楼恍然大悟,原來这个可以控制时间流逝的宝物名叫一息之停! 可是杨邵云所说的仰慕中原文化是什么意思? 莫非秦州杨氏不是汉人家族? 云海楼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这样一个念头,登时便是眼前一亮,迫不及待地向身后的杨敬求证道:“杨兄,你实话告诉我,秦州杨氏是不是不是汉人家族?!” 杨敬脸色陡然一变,显然是被云海楼的话说中了,不过这涉及到秦州杨氏最深处的秘密,到底要不要告诉云海楼实话呢? 算了……都已经到了这一步了,不说实话我也得葬身此处! 杨敬只是在心里稍稍挣扎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云海楼实话,不止为了他自己的性命安全,也为了那些等候在杨家宝库外的杨氏族人们。 他若是死在这里,那失去了杨家宝库和家主信物的秦州杨氏便更加雪上加霜了。 “唉!”杨敬长叹一声道:“我实话告诉你吧,秦州杨氏本是氐族后裔,汉末时易居雍州,到了杨邵云先祖为武帝效命的时候,已是鲜有人知了,先祖素來以汉人自居,也就命我等后世子孙不得再告诉任何人我们有氐族血统。” 云海楼眼前一亮,连忙说道:“那么你还会氐族的语言吗?” 杨敬点了点头道:“会的,先祖虽然让我们以汉人自居,可是也一直告诫着后辈子孙不能忘记自己的祖先和民族,所以我们从小也学习了氐族自己的语言。” 云海楼大喜道:“把你刚才的咒文用氐族语言再念一遍试试?” 云海楼的想法很简单,只有真正的杨氏族人才会知道杨家乃氐族后裔的事情,再加上只有得到家主信物才能知道的咒文,这样一來,杨邵云便能百分之百地确定來人一定是杨氏后裔。 而且也不用担心会是别人夺走家主信物來到这里,更不用担心会是某个被人利用的杨氏小辈偷偷來到这里,因为拥有着实力通过鸣蛇那一关的杨氏族人,要么是杨家的高层,要么就是手执信物的当代家主。 沒有上一代的家主授权,想要使用家主信物的力量,是要花费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 杨敬闻言眼前瞬间一亮,喜不自禁地说道:“我怎么沒有想到!” 话音未落,已是一个箭步冲到那条古怪的河流面前,一把拾起掉在地上的青色毛笔,看着已经光华几乎已经完全收敛的家主信物,杨敬一狠心,用元气将自身的精血逼出,洒在青色毛笔上面。 “哗!” 杨氏一族的精血登时便让那支青光暗淡的毛笔再次绽放出无比璀璨的光芒,杨敬神色凝重,微微闭着双眼,换作了另外一种语言念动着來自家主信物上的晦涩咒文。 与此同时,杨邵云定下的一炷香时间已经快要接近尾声,整栋阁楼已经开始轻微地摇晃着,阵阵恐怖的威压逐渐升起,云海楼看似神色如常,沒有半点变化,事实上手心里几乎已是完全地湿透了。 一定要赶在这里化为虚无之前成功啊! 杨敬已经完全地沉浸在了咒文的念诵着,对外界的变化毫无所知,随着一个个的咒文从口中吐出,阁楼的摇晃变得越來越激烈,那些摆放整齐的物件陈设在房间内到处滚动着。 只有正中间的那条悬于空中的古怪河流在这剧烈的摇晃中,仍旧屹立不倒地留在原地,丝毫不受其影响。 空气中的威压几乎快要凝成实质,压迫着两人的神意和身体,就像是被巨锤砸中胸膛一般,令云海楼不由得感到阵阵胸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