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 擦肩而过
擦肩而过 寒假前，蔚八一没再遇见刘思扬。 她很惊讶，自己居然再暗暗等待什么。不过，她并没有等来刘思扬的任何表示：小纸条、口信或其它。想必人家根本没这个打算，想必他一直没有筹到买烟的钱，想必他喜欢一直抽他的莫合烟…… 前世一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蔚八一疑惑，这个只能和自己擦肩而过的男人，上一世，自己是在哪里回头看了他一百次？看来今生要扭断脖子，才能换来世的缘分吗？ 刘思扬也再没有帮寝室里其他男生打过开水。他觉得自己很可笑，为自己可笑的妄想觉得羞愧。本来就是有主的名花，美丽的花儿只是无意中让你嗅到了她的芳香，怎么就幻想起折她在手呢？ 刘思扬努力忘掉那次开水房“艳遇”。校园里偶尔迎面走过，只留下淡淡的微笑和点头。 鹿静无数次问八一：“到底那个你喜欢的人是谁？” 蔚八一总是回答：“算了，不告诉你了，免得你笑话，我也打算忘记他了。” 鹿静：“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主动点？你不是个畏首畏尾的人！” 蔚八一：“他又抽烟、又说粗话，我自己也觉得和他不合适。另外我也不想再碰一鼻子灰、自取其辱了！” 新学期开学不久，学校的公告栏里贴出了白榜：8***班的***男生寝室，……等8名同学在宿舍中聚众麻将赌博，经校党委研究决定，给予……8名同学警告处分。 蔚八一在被处分8个人的姓名中看见了刘思扬的名字，她用鼻子哼了一声，轻声说了句：“早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活该！” 在处分白榜的旁边，贴着一张鲜红的“光荣榜”：热烈祝贺***、***、张竞骁***等同学光荣地加入……预备期一年…… 蔚八一又从鼻子里发出“哼”的一声“有什么了不起的”，和鹿静一起上楼回寝室去了…… 大三的下半学期，忙着实习和准备毕业论文、毕业答辩。 春末，一场举世闻名风波，波及上海。在一段时间里阻断交通，连去化工厂实习的公交车也停了。蔚八一无聊地在学校里住了几天，回家去了。 学校里的气氛很怪异，经常有学生从楼上砸小瓶子下来，有学生撕了床单、被套写横幅标语，大有－－－－拆了家当不过日子了的气势…… 几乎没怎么联系过的童年邻居－－－－赵海英，风尘仆仆地从南京大学赶来上海，找到了蔚八一家，卸了背包行李，坦然地住了下来。 “你怎么也不上街看看？去南京路、去外滩！听说你们这里光新路道口的事闹得挺大的，你怎么一点不关心？！……”赵海英的变化还是挺大的，居然长成了身高一米七六的巨型美女。穿着小汗衫和八一挤在一张床上。她关心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复旦和同济的学生有什么反应吗？” 发现蔚八一实在对政治不敏感，海英只好自己去了几次市中心，因为乘不到公交车，走路把脚地磨出了水泡，住了几天、留下一句：“你们上海人很不够意思，胆小怕事没激情……”便回南京去了。 蔚八一想到了自己的meimei十一，她很担心在北京的蔚十一……. 时间就这样飞逝了！ 1991年，初夏，申城最迷人的季节，路边的法国梧桐已张开华盖，肥厚的叶片褪去了绒毛，层层叠叠恣意伸展着，用化不开的nongnong绿色点缀着这座喧嚣繁忙的城市。 **区政府地处上海市一条不宽阔、但是挺繁忙的干道边，向东开着大门。不大的院子里，参差地生长了些不同时期种植、不同品种的树木和草本。此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院落的主楼是一幢5层楼的老建筑，容纳了区委、区府最主要的部门和机构、以及相关委办局。 区民防办设在政府院落西面两百多米远的另外一个小院子里，和环保、技监等局共用一栋三层小楼，民防办的化学救援站在底楼，只有一间办公室、3张办公桌。 站长不在，蔚八一坐在桌边，拿着一张通讯录，不停地拨打着电话，重复着同样的语句：“喂，我是区化救站小蔚啊……你好，你好！是这样的，我们明天下午的化救专家例会改期了……对对对，下周开，具体时间另外通知，好的，好的……” 80年代的拨盘电话发出“咯叻叻”的拨号声，和蔚八一清脆、洪亮的说话声，在静谧的午后，清净的走廊里久久回响…… 蔚八一的性格一如学生时代的豪爽和干脆，只是工作了三年，八一稍稍懂得了一些梳妆打扮，大大的眼睛、粉嫩的皮肤、高挑的身材、纤细的腰肢，似乎比以前漂亮了不少。 两年前，蔚主任和蔺医生经过反复斟酌，决定放弃当时非常吃香的福利待遇好的合资企业，也放弃了稳定有保障的国有企业，最后将女儿送进相对清平但舒适的机关工作。 蔚八一的多数同学都进了大中型国企，收入比八一高一截，就连平时发的劳防用品和防暑降温饮料都比机关丰厚。蔚八一的工作唯一的优势就是清闲和干净，没有污染、也不忙乱。除了接听电话、做点会议准备之外，空闲的时间很多很多，多得让八一心焦。 所有的电话都打完以后，蔚八一伸了个懒腰，喝了口水，发了一会呆，找旧报刊翻翻…… 站长进来了，站长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和蔼可亲的胖叔叔模样。“那些专家都电话通知完了？” 蔚八一回答：“恩。”头也不抬地继续看着自己的报纸。 站长说：“小蔚啊，下周例会的会务安排，还有名单、议程什么的，等会你交给李益民吧。区里刚成立了人大选举办，从各部门抽调了几个小年青，刚才主任找我了，我们民防办派你去选举办帮忙……” 蔚八一惊喜地抬起头：“去帮忙？真的？” 站长：“有什么好的？选举办，全区几十万人口的选民登记和选举，活很难干的，很苦的！不过还好，是临时的，大概十一月底选举结束就可以回来了。” 蔚八一并不在意苦或不苦，她只是期盼有点新鲜的东西来打破这沉闷的平淡…… 站长宽厚地笑着调侃说：“不过也好，在几十万人口里，好好筛查一下，说不定能找到一个男朋友……” 蔚八一红着脸打断：“又来了，又来了，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我爸妈都不急，你领导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