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路在何方
九九心里什么都明白，她回到屋里，坐在床上想了一想，起身到小凤医堂间的橱里找到了香烛和锡箔。好在所有人都在外面看热闹，九九找了个无人的角落，点燃香烛、焚烧了锡箔，然后坐定，念“游魂咒”让自己的魂魄游离西去…… 如师傅所传授的，在阴曹，九九用锡箔打点疏通完毕，顺利地接到了死去姑娘的魂魄，九九牵着姑娘的魂往回飞，小月正慌慌张张、盲无目的地四处寻觅，看见九九，小月十分惊讶，她没有想到会这样与九九再次相见。 九九将牵着魂魄的绳索递给小月，说：“快去吧！只有半个时辰时间，一定要把她送回来，我在这里等着！” 小月大喜，来不及说什么，立即牵着魂灵飞奔而去…… 姑娘如愿开口说话了，她躺在床板哭着上见过父母亲人，然后讲述了自己服毒的经过，求父母好生超度自己，来世再报养育之恩…… 人群中的每一个人都发出啧啧赞叹，小月手中的铜棒和她脸上的汗珠一起熠熠发光。九九飘在空中，看着这一切，她心里早就原谅小月了，她不想让小月出丑，更不想让“仙居堂”名誉受到任何损害！ 送还了姑娘的魂魄，九九赶紧收拾香烛和锡箔灰烬，回到自己的房间。 店外的看热闹得人群兴奋地议论着、感慨着，久久不愿散去。众人撤了香案、收拾了场地……簇拥着德高望重的小月回到店堂里坐下，倒茶递水擦汗…… 整个仙芝堂的大小众人在欢乐的气氛中吃了中午饭。 大家忙完，小凤她们陪小月来到九九的房间，相互问了些离别后的情况、说了会闲话，小月就让小凤和槐花退下，要单独和九九说几句话。 小月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了两个来回，然后艰难地开了口：“九师妹，谢谢你刚才帮我。” 九九回应：“应该的，都是自己姐妹。” 小月接着说：“我不希望别人知道今天的事，毕竟我当堂主这些日子…….” 九九心想，原来小月是因为这个感到为难：“你放心，我原本也只是帮忙，没有别的意思，我决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那个还魂棒，根本就没有用，对吗？”小月问。 九九点点头。 小月仰面苦笑道：“我以为拿到了还魂棒就能制服游灵、指引魂魄，真是傻呀！” 九九微笑着安慰：“我原来也这样以为的，也许所有人都会这样想吧。”。 小月坐到床边，对坐在床上的九九说：“师姐我还想求你一件事好吗？” 九九爽快地说：“你说吧。” “离开这里，明天就走！”小月说。 九九一惊！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为什么？ 小月接着说：“请原谅我这样做！但是我不得不为仙居堂着想，为我和石头还有我们的孩子着想。刚才小凤的言语中似乎已经怀疑我和还魂棒了功力了，她很聪明，你留在这里，她迟早会知道真相的！还有石头，你离开以后，石头就后悔从你手里抢还魂棒了，他觉得我们对不起你，好在那时你已经嫁人了。现在他还不晓得你又回来了，我不知道他遇见你以后会发生什么！ 九九目瞪口呆地坐着，抱起火娃，凭什么叫我走？ 小月：“求你了，别和我抢石头！好吗？我知道你被夫家赶出来了，现在一个人，可是我不能没有石头……” “谁要你的石头，难道天下只有石头一个男人吗？”九九心里想，想到将再一次无处安身，她忍不住留下眼泪。 小月：“这是一百两银票，拿着吧，就算我求你了！我想凭你的本事，应该不会没有饭吃的，对吧？” 九九犹豫了一下，接过了银票，九九以前没有体会，现在深深知道：出门在外离不开钱！接过银票就表示九九愿意离开，这让小月松了口气！ “石头和我们女儿水妮明天就要下山来了，我今天晚上也住在这里，明天一早就送你走。你就跟小凤她们说你想去投奔亲戚、或者想去京城找你爹……反正找个好理由。”小月早已考虑好了。 九九低头：“我知道！我会跟她们说我要去京城找我爹和我男人去了！”…… 一整个晚上九九都在流泪，她很伤心，她开始审视起自己。自己总是被驱逐，真的是自己特别让人讨厌吗？或者是自己总是不经意地妨碍了别人，或许是自己习惯于退让、不懂得主动为自己争取、永远学不会据理力争，有些东西九九也不屑一争…… 这次九九真的不打算留下了，她不想留下来给人添麻烦、更不想惹人厌恶！ 清晨，小凤和槐花她们仍然试图说服九九：“你还在月子里呢，这么冷的天，至少做完月子再走呀……”。小月也装模作样地一起挽留：“是呀，孩子还这么小，京城这么远，等河开了冰、通了船再走吧。” 九九这次是真的很鄙视小月，同时也非常可怜她！ 九九抱着火娃，背着装满小凤她们扯得软布尿布、厚薄内外衣物、饼糕各类吃食的大包袱，怀里揣着小月的一百两、小凤的三十两和槐花的五两银子，坐上了马车，向常山地界而去。 九九发现京城的确是自己唯一可以去的地方，刘胜叔在京城安了家，九九可以去投奔；爹在京城狱中，九九应该去探视；俊杰在京城做官，九九要抱着孩子去相认……由于京杭运河枯水断流，九九选择从常山直接北上经安徽休宁、青阳、铜陵、合肥、山东济南、河北沧州到京城，这是最近的进京路程，同时又是途经黄山、九华山等崇山峻岭最难走的路线。 九九就这样踏上了漫漫的进京之路…… 马车一早从石门镇出发，不久就到了坛石镇，途中给孩子喂了两次奶，九九自己也吃了点点心。一路平川，下午就到了常山县城。九九觉得时间还早，决定继续向北走。 下午给孩子喂奶、换尿布的时候，九九发现火娃有点腹泻，每块尿布上都染着黄水。 没想到下一个可以住宿的地方是开化县城，九九到开化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九九敲开了遇到的第一家客栈的门，出来一个小伙计说是客房已经满了。他见九九为难，就说：“院子里的西北角有一间杂物间……” 九九赶紧说：“可以、可以，只要能住就行。” 付了马车的钱以后，九九跟着小伙计进了院子。小伙计一边走、一边说：“杂物间很小，有两张小床挤着放，关键是没有炉子，所以晚上比较冷。” 九九问：“我孩子有很多尿布需要烘干，能不能搬个炉子进去？” 小伙计说：“不行呀，房间很小放不下。不过，房钱很便宜，正规客房一晚二钱、库房只要一钱。” 九九付了一钱银子，打开房门，果然一股阴冷之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