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转行
尝过了被人奉承的甜头，就不会再愿去卑躬屈膝。为了让我的讨饭事业蒸蒸日上，我决定在我的乞讨工作中加入现代元素。 现代乞讨的人那是花样百出啊。印象比较深刻的就是一男学生打扮的人，在地上搁上张写满不堪经历的纸。然后旁边放两音响，不管那声音是否像杀猪，扯开喉咙就唱。 出门前从燃尽的火堆里拣了根枯炭，揣在怀里就走。赵大爷照旧在小酒馆门边坐下。我从怀里掏出那半截枯炭开始在我们身前的地上涂涂写写。 “你识字？”赵大爷语气有些惊讶。 “一点吧。”我头也没抬淡淡的应了句。 “看来以前是大户人家的闺女。” 我没说话只是笑笑。 “不过你这字写的好生奇怪。” “奇怪？” 我一脸疑惑。 “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我回头看赵大爷，见他眼里含着意味深长的笑，我不由得一愣。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笑意。跟赵大爷相处久了，总觉得他不像一般的乞丐，处世不惊，总是那么冷静。 刚想问少了些什么，忽然手猛一拍脑袋。真是猪头，现代的简体字和清朝的字多少还是有些区别的，怎么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过写都写了擦了总觉得浪费，也就不管他了。 没想到，赵大爷却接着说： “还好，多少能看懂点。” “赵大爷也识字？” “以前读过几本书。” 说得云淡风轻，却更像藏着故事。不过我看他一副不想多谈的样子也就不没追问。还是少知道点的好，人人都道，好奇心可以害死九命猫。 我把剩下的那截枯木炭收进怀里。然后站起来清了清喉咙，开始唱歌。 我唱的是<有狐绥绥>,这是我看了大兵小将后博为喜爱的一首歌，学了很久，没想还派上了用场。 很快，我的曲子就引来不少人围观，一曲毕，还有不少人给了赏钱。我高兴的手舞足蹈，把碗里的铜板倒在手里，数了数。不错，居然有七个铜板。 “没想到你的字和别人不一样就算了，曲调也和别人不一样。” 赵大爷意味深长的话冷不丁的传进我耳朵里。我装傻充愣的笑了笑： “呵呵~~别人教的。” “你不是除了名字，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躲开赵大爷眼里的精光搔了搔头。 “额...这是我昨天晚上刚想起来的。” “呵...呵呵...” 看来赵大爷也是个上道的人，居然没再多问。我乐得轻松，把铜板交到赵大爷手上继续清了清喉咙再接再厉。 才过正午我们居然赚了三十多个铜板，虽然一点吃食也没有讨到，但是有钱什么买不到。 转眼日头开始偏西，我们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买点吃的早些回去。我高兴得不得了，心里惦记着小六见了我们这日的收获会如何奉承我。嘴上早已唱得顺溜，边哼着自己的大爱《滚滚红尘》，边用脚把早上写在地上的字划掉。 忽然赵大爷用手扯了扯我，我疑惑的抬头看他，只见他朝我身后怒了努嘴。 我转头，一顶四人抬小轿停在我身后。正疑惑，轿里传来一个声音。 “继续唱。” 好冷的声音！虽然语气清淡，却刺得我的心，我的骨头一阵发寒。 不敢怠慢，抖着嗓子便唱： 起初不经意的你 和少年不经世的我...... 从没觉得唱歌是如此惊心动魄的事情，一曲唱完我耗尽所有力气，轿内却一点声音都没有。 就在我忐忑不安之际，那个清冷的声音终于再度响起。吝啬的只给了一个字： “赏。” 于是，那个一直站在轿子旁边衣着讲究的中年男人从袖袋里拿出一锭银子交到我手上。 手里捧着那锭沉甸甸的银子，内心激动不已，犹如中了十万的彩票。方才的一惊一乍早已灰飞烟灭，眼里除了银子还是银子。 一锭耶~是一家五口一年的吃穿用度了。发了，发了，这下发了。完全沉醉其中，连轿子是何时走的都不知道。 直到一只枯瘦的老手把银子从我手中夺走。 “喂~！那可是我唱曲赚的也！” 我不满的嚷嚷。 “管你是怎么赚的都得没收充公。” 赵大爷说完抬脚就走，我只得无奈的跟在后面。谁叫他们救了我，谁叫我们早已是一伙的，谁叫赵大爷是领头。 －－－－－－－－－－－－－－－－－－－－－－－－－－ 我们只买了些吃食就回去了。小六子没有奉承我，因为他早骇得说不出话来了。 赵大爷端着银子大声宣布： “从今天起，我们就不住破庙了。咋去城里租房子。” 于是乎，我们四人第二日浩浩荡荡进了城，租了间还算过得去的小院子，添置了些褥被衣裳便住了下来。 晚饭时间，小六拎回了只又肥又大的烧鸭，福伯跟在小六后面抱着坛酒，弄得好像过年似的。大家都一脸喜气，包括我。 几人吃吃喝喝，有说有笑，和真正的一家人没有什么分别。我心里别有滋味，多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头有点沉，顺手抢过赵大爷的烟枪张嘴就是一口。 “咳..咳咳咳..这什么烟，那么呛人。” “呵..贵的就不呛，自己赚钱买去。” 赵大爷夺过我手里的烟枪淡淡的道。 我不服气，想把烟枪抢回来。赵大爷却一转身让开，我扑了个空。跺着脚说： “买就买，我不只要买上好的烟草，还要买镶翡翠的烟枪。” “你行么？” 赵大爷斜瞟了我一眼道。 这时小六仗着人高马大，从赵大爷身后一把夺过烟枪交到我手上。 “嘿，可别瞧不起咋们小夕儿，说不定她明日又捧回一锭银子吓死你个老头儿。” 说罢还冲我眨了眨眼。 “你说是吧，小夕儿。” 许是酒喝多了，今儿听小六叫我小夕儿居然没掉鸡皮疙瘩，还觉得挺顺耳。我把小六递给我的烟枪往嘴里一放，吞云吐雾的说： “那是当然，以我的经济头脑一定带你们奔小康。” “奔小康？” “就是向着衣食无忧前进！！！” －－－－－－－－－－－－－－－－－－－－－－－－－ 为了让我昨日醉酒搁下的那句“奔小康”不变成大话。我起的比赵大爷还早。 “老头儿，快点起来！赶时间啊！” 我用力拍了拍门，大声叫道。 “慌什么慌，等着。” 话落后过了半响也不见有动静，刚要举手再敲，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走走走，都什么时辰了，还睡着。我以为你会叫我呢。” 说着，我拉起赵大爷的手就往外走。不想赵大爷却一把甩开我。 “我说你丫头穿得啥呢？” 我看了看自己那套乞丐装一脸不解。 “衣服啊。” 赵大爷一脸哭笑不得。 “不是给你买了新衣服吗？” “我们现在是要去讨饭也，当然得穿工作服。” 赵大爷白眼一翻。 “还工作服~！” 叹了口气接着道： “昨晚忘了告诉你，我们要转行了。” “转行？！” “对，转行做卖唱的。” 我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赵大爷就转身进了屋。 “还杵在那做什么？还不进来。” 我满头雾水的进了屋。只见赵大爷从床头取出一把二胡，不由分说的就现场表演起来。 我不是一个太懂音律的人，平时听歌也只是消遣。遇见喜欢的就学两首，在我印象中，音乐只有好听和不好听之分。只是赵大爷这一曲却把我带进了一个凄迷的世界，仿佛有说不尽的人生百态，道不尽的世间沧桑。 一曲毕，我瞪大了狗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赵大爷。 “你..你..你会二胡？！” 不、不应该说是会，应该...应该怎么形容呢太过震惊，一时词穷。 “会点，以前在戏班子呆过。” 这叫会点？！敷衍！绝对的敷衍！但我谨记九命猫教训，也没多问。只是不由得多看了赵大爷几眼，这几眼那可是看得相当的仔细。老脸上照旧是深浅不一的沟壑，眼睛照旧眯眯的看不到瞳孔，和平时没啥两样。 “今天就不出去了，你把你会唱的曲唱给我听听。我好拿捏着该怎么配合你。” 我眯着眼一脸的不信，随便听听就能拉出来？有那么厉害？ “我会唱的曲可多了，都是你没听过的。” “你丫头是信不过我是吧。不试试怎么知道。” 于是乎，我正日就这样窝在赵大爷屋里，直唱得嗓子冒烟仍不罢休。因为我每唱完一首歌，他都能拉出很适合这首歌的曲调。我不甘心，我不信他有那么神。直到晚饭时间小六一把推开门。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肚子不会饿？” “水...给我水...我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