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失身
陈洙回到家里后,十分担心傅山父子的身体状况,但柳铭风说谋逆大案不允许探监,所以她只能干着急。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陈洙正坐在家里喝茶,下人递过来一张拜帖,上书“豫亲王大福晋达哲”。陈洙顿时一惊,多铎的老婆来找她,想必是为了周询的事,却不知是兴师问罪还是别的什么。她不敢怠慢,连忙亲自出门迎接。 来到门口一看,只见一位又黑又胖的中年妇人,领着两个宫装打扮的丫鬟。见面之前她心中一直猜测,多铎的老婆该是怎样一位花容月貌的女子,没想到却是这样一位丑陋妇人,大跌眼镜之下,她不由得有点手足无措起来。 达哲却并不在意她的失态,规规矩矩地与她见了礼,脸上不带一丝恼怒,令陈洙不由得暗赞她的涵养。行礼时还有个小小的尴尬,那就是两人的服饰不统一。达哲一身满清贵女的装扮,头戴扁方、脚踩花盆底,手里拿着丝帕一摇一摆。陈洙却穿着一身明代妇女的家居服,上襦下裙,长摆曳地,环佩叮当。最后两人心照不宣,各行了一个与本人服饰相配的礼,就算是见过了。陈洙心想,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奇怪的见礼了。 陈洙将达哲迎入正堂,下人端上茶来,两人寒暄了几句,待要进入正题时,达哲却欲言又止。陈洙会意,命下人退下,达哲的两个丫鬟也退下不提。 达哲半天不说话,脸上似有惆怅之色,陈洙只好主动开口说:“福晋此番前来,可是为了我表哥周询的事?” 达哲叹了一口气,说:“前日你表哥来拜访我家王爷,逗留到夜半时分方才离去,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这两天王爷一直在他家门口打转,茶不思饭不想,连上朝都不去了。你表哥把他关在门外,任他怎么哀求也不理不睬。”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陈洙心里还是“咯噔”一声,虽然她早料到周询会去多铎家,却没想到他到底还是吃了大亏。 见她不语,达哲又说:“这几年来,王爷对他痴心不改,我忿怒过、怨恨过,最后没有法子了,只好劝自己看开点。我知道自己配不上王爷,所以成亲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没想到换来了他的尊重,却换不来他的心。”语气中不尽悲凉之意。 陈洙听得心中一黯,世间男子多薄幸,家中妻子为他含辛茹苦,他却视若不见,依旧在外面胡来,幸好她的柳铭风不是这样的人,但不是还有个冬梅么?可她和冬梅,谁才算是那个“含辛茹苦”的人? 陈洙抛开一脑子的胡思乱想,安慰达哲道:“男人年轻时都这样,等年纪大了,新鲜劲过了,就会明白你的好。说到底,你才是那个陪伴他一生一世的人。” 达哲却说:“你不明白,他不体谅我的感受,我却不能不体谅他。这些年来,他为你表哥风里来、雨里去的,受了气也只敢回家里撒,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陈洙摇头说:“他这是何苦呢?不过一段孽缘罢了。” 达哲说:“我与他成亲十几年,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以前他也对一些女子上过心,可过不了多久就抛到脑后去了。”顿了一顿,又说:“我以为,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惦记,一旦得到了,心思也就淡了,所以你表哥前日来访,我在他酒里下了药,没想到却成了这个样子。” 陈洙大惊失色:“你……你竟然……” 达哲红着眼圈说:“王爷他打了我一巴掌,我心中有愧,不敢辩解。我此举害了两个人,现在回想起来也是追悔莫及。我不敢去求你表哥原谅,所以请你代为传达。” 陈洙无语,达哲却站起身来,朝她行了一个大礼:“求meimei可怜我!” 陈洙连忙拉她:“jiejie快起来,我受不起jiejie的大礼。” 达哲却纹丝不动:“meimei不答应我,我就不起来。” 陈洙还能说什么呢? 送走了达哲,陈洙连忙赶往周询家。一到他家门口,就看见了两眼通红、胡子拉杂的多铎。陈洙自从认识他以来,每次见他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从来没见过他如此落魄。 多铎一见她,就如同看到了救星:“他最听表妹你的话,你帮我劝劝他吧。” 陈洙“哼”了一声:“哪个是你表妹?” 多铎连忙说:“我口不择言,陈夫人替我求求情吧。那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原本只想请他喝个小酒、听个小曲,可后来看他那副模样,我一个把持不住就做了错事。求周兄看在我无心之过的份上,饶了我这回吧。”
说话间门“吱呀”一声开了,里面站着面色阴沉的周询,陈洙顾不得与多铎说话,连忙走了进去,多铎也想跟上,却被周询挡了驾。 多铎又是鞠躬又是作揖:“你听我解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周询冷冷地说:“你堵在我家门口,是想让路人皆知吗?”说完“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陈洙跟着他进了屋,朝他上下打量,发现他除了脸色难看些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于是放下一半心来。 周询任由她打量了半晌,才说:“你以为我会寻死觅活吗?” 陈洙“扑哧”一声笑了:“哪有?我怕你在多铎那里受了伤。” 一听“多铎”二字,周询的脸色又阴沉下来,陈洙连忙安慰他道:“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没什么要紧的。要不,你也咬那狗一口?” 听她把多铎比作狗,周询也不禁莞尔,说:“咬回来,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陈洙原本只想逗他发笑,不料他竟有反攻的心思,于是连忙说:“我劝你还是算了,免得狗咬狗一嘴毛。” 周询佯怒道:“你竟骂我是狗?” 陈洙连忙讨饶,周询不依,两人打闹了好一阵才作罢。陈洙又说:“方才多铎的老婆去了我那里,说药是她下的,与她老公无关。” 周询“哼”了一声说:“恐怕他心里也有数,只是佯作不知,将计就计罢了。” 陈洙顿时暴走:“他竟然这么坏!自己占了便宜不说,还把过错推到女人身上!此人果然龌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