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言情小说 - 重生明末闺秀在线阅读 - 第八十六章 保卫

第八十六章 保卫

    陈家一行人快马加鞭来到京城,向人一打听,周询早在几日前就到了,已经进宫去见过了董鄂妃和顺治皇帝,倒没有闹出什么事来。陈洙原本担心他暴起伤人,闻言顿时心头大定。

    李自成进京后,柳宅被烧成了一片白地,陈家众人无处可去,只好去鄂府投靠董鄂妃的母亲、陈洙的表姐周诗怡。

    到了鄂府说明了来意,立即有人带陈冲一家和两个小儿下去安置,又把陈洙带到一间偏厅等候。陈洙心想,当年她把周诗怡得罪惨了,这回上门来求人家收留,还不知要受怎样的怠慢,于是便老神定定地喝起了茶,可一杯茶还没喝完,周诗怡就来了。

    陈洙与她见过礼,抬眼朝她打量,一别十几年,周诗怡已是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一把嗓子保养得尤其好,声音竟与当年一般无二。

    周诗怡亲热地拉起她的手说:“表妹别来无恙?”

    陈洙见她毫无芥蒂,反倒惭愧起来:“表姐不怨我当年落了你的面子?”

    周诗怡叹息道:“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对,后来我也常后悔,若不是我得罪了娘家,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都怪我当时年轻,做事不知轻重,哪能怨你?”

    陈洙想起她后来的遭遇,不由得心生同情,问她道:“这些年来,鄂家待你可好?”

    周诗怡苦笑道:“一个汉女,还是别人不要的妻子,再好又能好到哪里去?当年我哭闹着不肯,他家居然硬把我塞进了轿子,我进新房时,还是被绑着的。”说着声音已经有点哽咽。

    陈洙听得义愤填膺:“他家也太过分了,怎么如此待你?”

    周诗怡拿出一块手帕,擦了擦眼睛,说:“我当时真想一死了之,又怪父亲不该教我唱曲儿,以至招来这等祸事,可等哭过闹过了,日子还得往下过,为了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还得靠唱曲儿抓住鄂大人的心。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生了这副好嗓子,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陈洙也唏嘘不已,想了一想,又问她:“当年出事时,你可曾向娘家求救?”

    周诗怡说:“怎么没有?早在他家事发的时候,我就写了信派人送去娘家。当时父亲不在家,母亲看了信说,这么大的事,周家担不起,还请我好自为之。我一想也是,当年我曾逼过她下堂的,此刻我有了事,她怎肯出死力保我?真是悔不当初。”

    陈洙又问:“那后来呢?等他家把你送了人,舅舅没有为你讨个公道么?”

    周诗怡说:“那次父亲倒是托人来问了,他家却说,我出嫁了就是夫家的人,夫家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与娘家无关。再说那时我们已经不在一国了,连官司都没处打,父亲无法,闹了一场,只得作罢。”

    陈洙气愤地说:“他家真是不要脸,投降了鞑子,就把汉家的礼义廉耻统统抛却了。”

    周诗怡说:“可不是?刚出嫁的那几年,他对我还好,我还沾沾自喜,可一旦有了事,他就露出那副丑恶的嘴脸,当时我只觉得天都塌了。事后我也曾怨过父亲,他当初怎么给我选了这么门亲事。”

    陈洙不得不替舅舅说话:“知人知面不知心,舅舅他一开始也是为你好的。”

    周诗怡叹气说:“罢了,这事谁也怨不着,都是我自个的命苦。”

    陈洙安慰她说:“还好你养了个争气的女儿,如今可是苦尽甘来了。”

    提起董鄂妃,周诗怡嘴角漾起一抹微笑:“这个女儿是我的命根子,多年来我们母女俩相依为命,我把自己吃过的苦、受过的罪都讲给她听,叫她千万不要重蹈我的覆辙,她也没有辜负我的期望,出落得举止大方、端庄贤淑,如今宫里宫外谁不赞她一声好?就是我这个做娘的,面上也有光彩,如今鄂家上下,谁不高看我一眼?”

    陈洙记起后世书中称董鄂妃为贤妃,原来还有这番干系在里头,不由得暗暗称奇。

    两人闲聊一阵,说起周询,陈洙问:“怎么不见二表哥?他不住你这里吗?”

    周诗怡说:“前几天他倒住在我这里,可后来豫亲王送了他一处宅子,他就搬出去了。”

    陈洙狐疑地问:“豫亲王?他几时跟二表哥有了交情,还送宅子给他?”

    周诗怡欲言又止,半晌,挥退下人,低声对她说:“我也不知豫亲王为何送他宅子,说起来,他们两个不仅没交情,反而有仇怨。”

    陈洙大惊:“怎么回事?”

    周诗怡说:“豫亲王多铎就是当年率兵攻打扬州的人。”

    陈洙惊愕得说不出话来,多铎围攻扬州城,周询誓死不降,险些毙于对方的炮火,如此生死仇敌,怎么就有了“通财之谊”?她想了一想,问:“多铎是不是看二表哥成了外戚,就想讨好他,叫他放下仇怨?”

    周诗怡皱眉说:“我看不像。皇上登基时年幼,几个王叔都骄横跋扈惯了,其中又以多铎为甚,区区一个妃嫔的舅舅,他还不放在眼里。”

    陈洙奇问:“那他又是为何?”

    周诗怡想了一想,说:“我也不清楚。那天多铎亲自来到鄂府,点名要见我二哥,鄂家上下都很惊讶。等二哥来了,多铎说:‘当日扬州城头一见,周兄风流倜傥,令某心向往之,原以为周兄已不幸逝世,某深以为憾,今日重逢,周兄风采如旧,甚幸、甚幸!’于是两人一笑泯恩仇,多铎又送他宅子,他便受了。”

    陈洙被她的一番话雷得外焦里嫩:“敢情这多铎是个好男风的?”

    周诗怡一愣:“不会吧?我从未听过这样的传闻。”

    陈洙急了:“你久居北方,自然不知道江南文人的风气,多铎他去了一趟江南,沾染了这等癖好也未可知。”

    周诗怡寻思道:“听说多铎攻下了扬州、又取了金陵,便自诩劳苦功高,派一帮手下去别处攻城掠地,自己却呆在金陵城里,成天喝酒看戏享清福,你说他沾染了男风,倒也不无可能,可二哥他又是为何?在家里时,我可从没听说过他也爱好此道。”

    陈洙语塞,心想难道周询没有看出多铎的用心?不大可能啊,他平日里与一帮风流公子交好,没吃过猪rou也该见过猪跑。想着想着,突然一道霹雳划过脑海:难道他想与多铎虚以委蛇,然后寻个机会杀了他报仇?

    想到这里,陈洙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连忙向周诗怡告辞:“不行,我得去盯着他,我弟弟一家就拜托给你了。”

    周诗怡不知她心中所想,但也不愿让自己的亲哥哥被人占了便宜,于是说:“那好,你去把他盯牢了,我这边也多加打听。”

    一场轰轰烈烈的“兄弟保卫战”就此打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