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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呼延家的纨绔子弟(二更)

    外面的火光透过帘子映照进来,车厢内昏黄一片。阅读请锁定.那名男子的脸近在咫尺。精美绝纶的面容,冷漠俊逸。苏文清觉得,上天的造物者终于也慷慨大方了一次,把这么个夺魂摄魄的人物塑造出来,放到了人间。

    同时,她也有些恍忽,这名男子,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不知为何,却一时记不起来。外面又传来一阵sao动,情势危急,已不容她多想,她冷冷地望着面前这名男子,微微曲起双膝。自那年大学毕业后,出来社会闯荡五年,尤其一个孤身女子,独自租赁一间公寓住了五年,防狼秘芨她都可以倒背如流了。

    “不要动。”那名男子似乎看穿了她的企图,手劲微微一沉。苏文清顿时觉得颈项处微微刺痛,想必是刀锋划破了娇嫩的肌肤。

    苏文清猛然一惊,眼睛瞬时瞪大。这是个亡命之徒,激怒了他有可能两个人同归于尽。为了这么个人赔上性命,不值得。

    见面前的女子安静下来,那名男子冷峻森然的眼眸中忽地露出一丝笑意,另一只手却向她伸了过来。

    “你想干什么?”苏文清骇然道,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外面的喧哗声吵杂声越来越响,一个低沉的男子的声音道:“你们少管闲事,我们庞府里跑了一个人,你们的马车,我们要查看。”

    苏文清冷冷望着车厢里的男子,原来,外面那伙人是冲着他来的。

    “别紧张,我什么也不想干。只要你乖乖照着我的话去做,我保证,我们两个都会平安无事。”那名男子轻笑道,挨近了她,吹气如兰。手落在她高挽的云鬓上,轻轻一拔,银簪离了鬓发,如墨缎般的长发瀑布般倾洒下来。

    “我们凭什么让你们查看?”外面,张二花怒道。她平日里最看不惯的就是这些狗仗人势的奴才,嚣张跋扈,跟深山里的土匪强盗无异。

    “你这小妮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管家模样的男子冷哼一声,把张二花从马车上拽下来,其他的家丁也跟着把张五哥拉了下来。

    管家模样的男子提了刀,慢慢靠近车厢,猛地一掀帘子,就在此时,一声软糯无比却娇媚慵懒的声音适时地在车厢里响起:“大爷,你怎么喝这么多酒……”

    众人齐齐朝车厢里望去。火光映照下,车厢内,一名姿容俏丽的女子正依偎在一名男子怀中,女子鬓发散乱,瀑布般的黑发覆了男子半个身子。男子只露出半张脸,星眼迷离,舒懒绻怠,犹自喃喃道:“小娘子,过来,过来,大爷我还没喝够呢……”

    张二花与张五哥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苏文清脸颊绯红,媚眼如风。转过身来,望着提刀的管家模样的男子,脸色瞬时冷了下来,娇叱道:“你们是些什么人,竟敢搅了本姑娘的好事!待会回了mama去,有你们好看的!”

    管家模样的提刀男子对上苏文清冷漠如冰的眼神,犹豫了一下,气焰也不敢那么嚣张。正待要说什么,旁边一个家丁扯了他一下,低声道:“李管家,我看这个人不大像,那人穿着黑衣,此人却一身白衣……”

    “那人能在暗处偷听老爷的谈话,又能在我们的紧追下逃脱,颇有些功夫,还是小心为好。尤其是关系到那本百官述职……”提刀男子忽地住不说,眼睛却往车厢里瞟去。车里的那名男子似乎不胜酒力,已经睡了过去,一身丝缎织就的白衣,腰上悬着的玉佩晶莹透亮,泛着灿灿绿光,一看就是价值不菲的极品玉器。

    一身绫罗绸缎,佩戴着不菲的宝玉,不用说也是有些背景的人物。提刀男子踌躇了一下,再向苏文清看去。见虽是个陌生的面孔,但姿容靓丽,与揽月阁的头牌花魁香揽月不相上下,恐怕在揽月阁也是个数二数三的人物。揽月阁新近开张,他们这些人不大常去,但听闻那里凌mama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与京城有着极大的源渊,就连扬州官府也讳忌三分。

    近段时间,出入揽月阁都是些各界名流,富豪商贾,其中不乏一些名门大户的风流公子哥,惹怒了他们不但自家公子脸上过不去,闹到京城里的老爷庞太师那里,就更加不好办了。再说,扬州城天下富庶之地,人间天堂,那些公子哥夜夜笙歌,带个姑娘出来也是常有的事。

    提刀男子再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下,见确实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便挥挥手,带着手下十几个人举着火把走了。

    直到那些人走没了影,张二花才回过神来,指住那个白衣男子:“小清,这个人,这个人是谁?”

    苏文清冷冷道:“这位公子,那些人已经走远了,你可以放手了。”

    两人个贴得如此之近,这明显的一出“投怀送抱”,真可艳香、艳暧昧之极。

    “哦?”白衣男子挑起窗帘看了看,确信那伙人已经走远,才回过头来,松了手,弧度完好的唇角勾勒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姑娘这副姿容,若真的到了揽香阁,恐怕就连当红的香揽月香姑娘也会被比下去的。”

    “轻狂之徒!”苏文清脸罩寒霜,怒斥一声,一个巴掌挥了过去。

    巴掌并没有落在白衣男子俊美异常的脸上,而是被他适时地接了下来,他看看苏文清如青葱般的纤纤素手,忽地摇头叹息:“一个姑娘家,长是长得够漂亮的,就是脾气不太好。”

    苏文清看了他一会,忽地笑了。这个无赖,无非是想激怒她,然后一边看她的笑话,一边逞口舌之能,好占她的便宜罢了。她素来最讨厌与这些富贵大户的纨绔子弟有任何的接触,也不屑再与他多费口舌。

    于是,她再次冷冷道:“这位公子,现在,是你自己乖乖下车,还是要我一脚把你踹下去?”

    白衣男了饶有兴趣地盯了她一会,唇角的笑意如旷谷幽兰清冽馥郁。

    目光移至颈项处的那抹血红,白衣男子唇角的笑意敛了一敛,伸手解下腰中的玉佩,掷到了车厢之中:“这位姑娘,本公子也是一个惜香怜玉之人,请恕本公子手重,伤了姑娘,那块玉佩,就当是赔偿给姑娘的。”说罢转身,掀开帘子,轻盈利落地跳下车来,素白的衣袂飘飞,朝夜色深处行去。

    “谁稀罕你的玉佩……”苏文清怒极,俯身拾起玉佩,就要朝外扔出去。

    “小清!”二花忙回过头来,拦住苏文清,“人都走远了,别扔了,可惜了这块玉佩……”她顺手拿过玉佩,紧张地看向苏文清,“小清,那个混蛋,他说什么伤了你,伤到哪里了?”

    “没事,只是划破了皮。”苏文清抚了一下脖子处的伤口,一股刺痛传来,她咬咬牙,恨恨道:“那个混蛋,如果不是被他拿了匕首逼着,谁愿意跟他演这么一出戏?”一想到刚才那个场面她不由觉得脸颊微热,那个混蛋,居然胁迫于她,日后,一定要他加倍偿还。

    “对,可不能便宜了他。”就着路边门口处灯笼投射过来的光亮,张二花细细致致地打量起手中的玉佩,“呵,这块玉倒是不错,温润清透,”越看两眼愈是放出光亮,拿着玉佩翻来覆去地看,脸上现出惊喜的神色,“这块玉,少说也值几百两银子,等明天我们寻间玉器铺子,卖了它,狠狠赚它一笔……”

    “咦?这里怎么还有字?”张二花执着玉佩的手忽地不动了,目光落在正面那两个雕刻的小字上,“廷玉?这两个字怎么这么耳熟?”

    苏文清瞬时抬起眼眸,眼前浮现出上段时间在扬州城大街上,那白马上的冷漠少年。难怪呢,一直觉得眼熟,在哪里见过似的,原来是呼延家的二公子,那个整天无所事事,游游荡荡的纨绔子弟。

    “哦,我记起来了,原来是南昭王府的二公子。”张二花也想了起来,转头看看附近那间灯火通明、人来人往、莺歌燕舞的揽月阁,“我看这个南昭王府的小侯爷,可能是为了哪个相好的,跟别人争风吃醋,打斗起来,寡不敌众,被人家赶出来的吧?”她冷哼一声,又说一句,“真是活该!”

    苏文清不由摇头失笑:“他们打他们的,干我们什么事?走吧,再不走就天亮了。”

    张二花这才住了口,收好玉佩,和张五哥一起驾着马车往回赶。

    苍茫夜色中,阴暗的屋檐下立了一个人,目送着马车“达达”地远驰而去,迅速脱下身上的白袍,反转过来,再穿上去,走出来时,身上的袍子已是如夜色一般的深黑。他微微仰首,屋檐下的火光在他精致如雕刻般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黄晕。他眉尖微微拧起,淡淡吟道:“百官述职……”一丝忧虑掠上眉梢,风乍起,墨色长袍如海水般汹涌翻卷,他低叹一声,转身融入夜色之中。

    起风了,灯火迷蒙,树叶沙沙作响,天边厚重的云层翻卷着往后涌去,没有月光,天上只有寂廖的几颗星星,发着微弱的光,夜,更深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