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梳笼 一【第二更】
求推荐，求收藏哇，继续两更！ －－－－－－－－－－－－－－ 这番谈话，李娆自是一无所知的。 她带着满满的遗憾回到了随园，想到那些鱼儿，还有其他还未来得及去看的好玩的地方，李娆心里的那个遗憾啊，简直比山还高。 皇家园林呢！ 错过这个村，要有下个店儿可就难了。 而且，没有想到耶律琏那家伙的面子这么大，在他的光环笼罩之下，那西苑里从上到下，个个都对他恭恭敬敬的。 至于李娆原先担忧不已地磕头问题，太后也给她全免了，就连太后本人，都对她亲切不已。 李娆当然不以为这是她自己的面子。看来，太后、皇帝倒真是疼这个儿子、弟弟，连自己这么个在外头的平民女子，也肯这么纵容。 李娆倒是真有些羡慕了。 帝王家难得有真情。 耶律琏比自己可幸运多了。 真让人不爽，李娆明明觉得她的性格比耶律琏可好多了，怎么好人就是没有好报呢？李娆如此感叹着。只是，她算是好人吗？嗯，反正比耶律琏那厮好得多了。李娆不负责任地这么为好人下了定义。 富婆的日子天天就是吃喝玩乐，逍遥是逍遥了，不过，也有静极有些思动的感觉了。 这天，李娆悠悠地晒着太阳，随口问道。 “春萌啊，最近京里都有些什么消息啊。” 问这句话时，李娆的半边身体正满足地浸在大理石造成的游泳池里。竟然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就能将这游泳池建成，而且，建得这么平整，几乎看不到接缝。 古代的能工巧匠们，真的叫人佩服。在没有现代化的那些方便的机械帮助之下，竟然也能完成这样的作业。而且，注水、排水设施也都十分科学。 李娆简直是太满意了。 果然，这天热的时候，还是要泡在池子里比较好啊，晒晒太阳，吹吹风，喝着冰镇银耳汤，吃着春萌特制的小点心，真是再舒服不过了。 李娆的脸上全是惬意。 远处，隐隐有丝竹之声传来，却是小戏子们在吹着笛子，呜呜咽咽的，远远的听，比起叫到跟前来，又是一种意趣。 春萌的脸儿微红。 虽然已经有些习惯李娆的大胆作风了，可是，就穿着这么两块布，光着膀子，露着大腿，几乎相当于没穿了。 这样的打扮还是有些挑战春萌的极限了。 不过，忍不住又用眼睛偷瞄。 真好看，这身段，连她瞧了都有些口干舌燥，又瞧了瞧自个儿的胸，春萌扁了扁小嘴，有些自卑了。一样是女人，怎么就差这么多呢？ 虽是在感叹，嘴里却没有闲着，伶牙俐齿地说了些最近京城里发生的趣事。 无外是哪家的爷们又养了外室，哪个才子又做了啥好诗，画了啥好画，哪户人家又和哪户人家联姻了之类的事情。 如今正逢太平盛世，也没有什么大事，不过是些各家各户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 李娆也不过随便听听，满足满足一下八卦心理罢了。 听着听着，风太舒服了，太阳太暖和了，难得这一日也不像往日那般炎热，李娆就又有些睡意绵绵了。 一见她这般模样，也不用吩咐，夏生就下去命丫头们在外头架床了。 天气一热，李娆在屋子里头睡觉的时候就少了，只要不下雨，白天几乎都是在外头睡的，甚至有时候晚上也会。 吴管家正联系着搭天棚的匠人，让他们改日来给夫人在外头搭个天棚好了。这样，就是突然下雨了，也不至于让夫人淋到。而且，夏日蚊虫多，虽是用了些驱蚊的草，但这园子里有湖，草木又盛，到底有些驱不太净。搭个天棚把这院子密闭起来，就省事多了。 要不然，夫人若是被蚊虫叮咬了，可就是她们几个的失职了。 从来没有过的好待遇，李娆的要求又少，反而让几个丫头有事没事，挖空了心思尽想着怎么才能让李娆过得更舒服一些。 她们能做的除了这个，也没有别的了。 李娆在秋实的服侍下擦着身上的水，眼皮上下打着架，这时突然传入耳朵里的一个消息让她本已半眯的眼微微睁了开来。 “你说什么？” “耶？” 春萌不解。 “把刚才说的重复一遍。” 刚才说的，春萌回忆了一下，才记起刚说的好像是寻芳馆的淡菊姑娘即将举行梳笼礼之事。方才只是随口提起，没有想到夫人却是有兴趣，春萌就又将听到的消息在脑中整理了一下，口齿伶俐地细细地说了起来。 李娆听了，微微沉吟。 她本不是喜欢多管闲事之人，个人的事情自有个人打算，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命运不负责。 只是，最近实在有些无聊得想生点事了，又想起那一日淡菊寻来，为的不是争风吃醋，不是挑拨离间，却是忍着心伤，替南随风恳求于她，真是个重情善良的女人。 李娆自己虽然不喜欢做这种尽为别人考虑，委屈了自己之事，但，对能做出这样的事的人，一方面觉得她们傻，但另一方面却是又有些佩服的。 这个世界上，聪明人多，这种傻子却是难得的。 这样才色德兼备的傻子，就更是少了，如果给头不懂风情，不懂欣赏的猪拱了，未免大煞风景，得好好爱护才是。 一时，李娆心中便有了主意。 八月初八夜，便是mama替淡菊选定的梳笼之日。 寻芳馆这一日更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到处张灯结彩，布置得焕然一新，把个平常就十分热闹繁华之所弄得更是锦上添花，尤其是那一个个或颦或笑，软语温香的丽人，或椅栏上，或立花前，正是人间最为风流处，处处皆是偎红倚翠之景。 胡mama的笑得同九月盛开的菊花一般。 “哟，这不是赵三公子吗？这边请、这边请。” “武安侯爷！”mama的声音高了八度：“真是稀客稀客，最近，怎么老不来我们寻芳馆了？真是想死我了。” “啊，陈大人也来了，这几位大人是？” …… 胡mama窜上窜下地招呼着客人，来的人这么多，她却几乎每个人都能叫出名号来，偶有叫不出来的，多半就是来的生客的了。 还有半个时辰才到梳笼礼的时晨，楼上的雅阁除了预留的几间，已经全给填满了。 就是楼下大厅的位置，也已经坐得七七八八，不剩几个了。 看到这番盛况，胡mama的眼啊，都快眯成一条缝了，想到以后的财源滚滚，她这笑啊就收也收不住。 前头是锦绣繁华风流场。 后面的隐园只不过数墙之隔，却是凄清惨淡伤心处。 晕晕灯光投影在正坐在兰竹纹的梳妆台前的淡菊的脸上，镜子里折射出了她美丽的容颜，比起平日的素淡，这一晚，施了粉脂的她，多了一层娇艳。 只是，眼里却是nongnong的悲哀。 身为妓子，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宿命，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纵然是名妓，也免不了这样的命运。 淡菊早就认命了。 倒是霞光，脸上虽是带着笑，赞道。 “姑娘今儿个真美。” 一边将一根牡丹花簪插入了淡菊的发髻，眼里，却是湿润地。以为淡菊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侧过头，用衣袖抹去了眼角的泪。 淡菊虽然是寻芳馆里的头牌，但是，从来不恃宠生骄，对待丫头们向来宽厚，有时候犯了什么错，也会替她们在mama那里求情，免了责罚。 长得又漂亮，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性子又好。 这样的人，原本应该生在富贵人家享福才是，却沦落到这种地方，受这样的罪。就是霞光看着，也有些于心不忍，心中不由带了几分怨愤。 “南公子也是，姑娘待他那样，今日竟然也不来，忒无情了！” 听到霞光提起南随风，淡菊的心中一痛，敷了粉上了胭脂的脸竟然也变得有些苍白。 霞光一见，不禁深悔自己的失言。好好地提什么南公子，还嫌姑娘的心不够乱吗？只是，还是忍不住替姑娘不平。 这么好的姑娘，为什么南公子竟这样狠心，这样的日子也不来。 如果梳笼礼的对象是南公子，姑娘一定会很开心的。姑娘要的并不多，只是一晌之欢，南公子竟然也不肯给，真正是个薄情儿，枉费姑娘那般待他。 淡菊的神色只是一瞬，又恢复了平静，轻声道。 “别说了，南公子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若是他今日真来了，我倒要瞧不起他了。” 正是因为看重她，所以，才不来。 淡菊是这么相信的。 重她，敬她，所以才不愿在这么难堪的场面下见她。 只有这样，以后，她才有这个脸面见他。 若是他今日来了，淡菊想，这一辈子，她也不愿再见他了。 虽然沦落烟花，她也有她的自尊和骄傲，若是南随风爱她，她自然是愿意他来的；若只是可怜，那反而是污辱了他们之间的这份情谊。 淡菊伸出手，大红衣裳上的并蒂莲是如此地娇艳。 明晨，却是要零落成泥碾作尘了吧？ 怪只怪，这秋风太过煞人！ 台上歌舞不断，丽人们歌喉宛转，舞姿撩人，将场上的气氛一**向了一波，把客人的胃口也都掉得足足的，最后的高潮却迟迟不肯到来。 渐渐地，等不及的人越来越多了，纷纷问胡mama。 “淡菊姑娘什么时候才出来啊？” “胡mama，别藏着掖着了，你这歌舞虽说不错，可平日里哪天不能瞧。我今儿个可是连宋大人的饭局也推了，快点叫淡菊出来吧！” “就是！就是！” “淡菊！” “淡菊！” “淡菊！” …… 客人们的呼声最后全简化成了两个字，将气氛推向了最高潮。巨大的呼声传透了数道院墙，传入了后面的隐园之中，往常只是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的一些声音，今日却是清晰可闻，甚至让鼓膜都随之轻微地震荡了起来。 是时候了，前头的胡mama的笑容愈深。 是时候了，后头的淡菊仿佛听到了钟鸣。 她站了起来，由着霞光最后替她检视妆容、衣裳。这一日，她全身着着红；这一生，也唯有这一日，她能穿着这样的衣裳。 无数次地梦过这一日的到来。 却不曾想，最后会是在这样的一个地方，面对着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淡菊的心在发苦，脸上却勾起了笑容。 “淡菊姑娘，mama让我来通知你，时候到了。” 小丫头站在帘外，小心翼翼地说道。 霞光顿时恼了，随手抓着桌上的茶盏就扔了出去。 “催什么催？姑娘还在梳妆呢，还有没有规矩了？” 茶盏砸在小丫头的衣裳上，水浸湿了衣裳。而茶盏则沿着她的身体，滚落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不知是受了惊，还是身上疼痛，小丫头猛地大声地哭了起来，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