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淡菊来访
忙完一场，李娆整个人都懒了下来。 天气实在太热，她瘫在院子里的大榕树树荫的躺椅上，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只差将舌头吐出来了，嘴里发出奄奄一息的呼唤。 “我要绿豆汤。” “我要绿豆汤。” 上头只穿了个肚兜，下面把裤子剪了一截，露出修长笔直的大腿来。虽然院子里都是女人啦，春萌几个仍然看得脸红心跳的。 夫人有时候也太没禁忌了。 只得在院子周围多派了些丫头盯着，免得哪个不长眼的闯进来，那夫人就亏大了。 偏李娆还在那里引诱她们。 “春萌啊、夏生啊，你们要不要也试试，挺清爽的喔！” 夏生翻了个白眼，秋实脸上虽仍然是一副没有表情的样子，细心的人会发现她的耳根子都红了。春萌倒是害羞之下又有点心动，不过，她可没有这个胆子。冬藏则指挥着一众丫头在周围又张起了一层的薄幔，美其名曰怕晒着了夫人。其实，她是怕那些胆子小些的丫头给夫人吓晕过去了。 李嫂则拿着针线上前凑趣说话儿。 前些日子李娆忙个不停的时候，可轮不到她们和她说话。 李嫂的心里着实有些不安的，夫人虽是赏赐了她，可也没有惩罚春萌她们几个，这是什么意思？虽然春萌她们也没有针对她做什么，可有时看她的那眼神，让李嫂的心嗖嗖发凉，连睡觉都睡不好。 这时好不容易有机会了，便也不顾春萌她们几个针一般的眼神，硬着头发凑了上来，心里是忐忑不安的，就怕李娆不理她，那这脸面可就全都没了。 所幸，李娆并不曾如此，反而，还把盘子里的果子赏她了，让她带回去给家里的孩子解解馋。 李嫂心下这才大定。 她也极有眼色，见李娆打了哈欠，晓得她这是困了。 这位夫人有多爱睡觉园子里没有人不知道的。 达到了目的，李嫂也就识趣地退下了。 冬藏虽然很想治治李嫂，但看李娆这态度，也就把这份心歇了。从目前的状况看，这么下去，夫人不但不会有财务危机，而且，待人宽容，恐怕，她们几个走遍了全天下也再找不到这么好的主子了。因此，冬藏决定好好地服侍李娆，自然不会轻易做惹她不快的事情。 夏生这时一脸兴奋地拿着件怪模怪样的东西跑来给李娆看。 “夫人，你瞧，是不是这个样子的？” 李娆只是昨天突然想起，给夏生画了个样子而已，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做出来了。本来昏昏欲睡的眼皮睁了开来，拿起了仔细地瞧着。 “嗯，差不多，但是，这里，太薄了，而且，没有型。这里，能不能做成这种形状？” 李娆提着修改意见，夏生连连点头。 说完了，她就又要跑回房。 李娆赶紧拉住了她。 夏生疑惑地问道。 “夫人，还有什么问题吗？” 李娆看着夏生因为熬夜通红的眼，怪不得一直没有看到她。自己的画功李娆自己清楚，她的字还是写得不错，画却是不怎么样的。夏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只听自己说了说，就能做出这个样子来，不知中间产生了多少的废品。 这几个丫头，现在真是全心全意地服侍她。 自从品书会后，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虽然这也有因为觉得以后生活稳定了的原因，但是，尽责的员工是让人喜欢的。但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就不必了。 李娆可不想累挎了夏生，以后再找这样养眼又勤快，又伶俐的丫头可不是这么容易的事，好丫头值得好好爱护，为了长久的个人利益。 她说。 “这个不急，休息过后再做吧。” “我不累。” 夏生正在兴奋当中，做出这个前所未见的东西也让她极有成就感。别看只是这么小小的一件，可是，要弄出夫人所说的形状还真不是容易的事，而且，又要舒适。她换了许多材料，试了一次又一次，总算觉得这个有些样子，又得到了李娆的肯定，正想一股作气呢。 李娆却坚决道。 “这是夫人我的命令。” “绿儿，扶你夏生jiejie回房去，看着她睡觉。如果她不肯听话，你就打她屁股。” “夫人。” 夏生的脸儿飞红。 什么打不打屁股的？就算《红楼梦》真是一部捡来的奇书，可能把这书硬生生地背下来的的夫人，肚子里的货也少不了。偏偏有时候说话又没个顾忌，真不知叫怎么说她的好。 绿儿是这院子里做粗活的小丫头。 正在那里同小红斗草呢，听到李娆的话就笑嘻嘻地“哎”了一声，跑过来搀着夏生的胳膊。 夏生无奈，也只有就范了。 要不然，真被打了屁股，她以后可没脸见人了。 李娆闭眼休息，秋实就打发那些小丫头到园子里玩去，免得吵了李娆。她们自己也是轻手轻脚的，距离更是保持在六米开外。 夏日的午后，阳光透过浓荫，洒落了点点斑驳。微风吹过，纱幔轻扬。周围早就被点了驱蚊香，也不怕有蚊虫来咬。那若隐若现的草木香气，环绕在李娆的鼻间，好一个明媚的日子，李娆睡得尤其的香甜，眼下的疲惫正慢慢地淡去。 前些日子，她要cao心的事情也不少，实在累得不轻。 淡菊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 春萌从探头探脑的小丫头那里得了话，看了看睡得极沉的李娆，到底有些不忍心叫醒她。就问冬藏。 冬藏便道。 “我先去瞧瞧她有什么事好了。” 说罢，就同小丫头往前院的小花厅而去。 淡菊在小花厅里喝茶，喝的是六安茶，茶叶是新进的，口感很好，泡茶的工夫也是极好的。小花厅更是布置得十分舒适，一桌、一椅、一柜、一瓶、一花，看起来都极讲究，瓶子里的花是新插上的，香气隐隐。 两个丫头更是容貌俏丽，谈吐雅致，淡菊在等人的空隙中问过她们几句，不卑不亢，很有分寸。 都说看下人知主人。 别的不说，这御下之术，就是极有一套的。 淡菊自愧不如。 就是她们那种随时准备接客人的地方，同这里一比，也要差上一截。不说别的，光这种角落里连个灰尘也没有光可鉴人的程度，就远远不及。 负责这个小花厅的是佳人、可人两个。 虽然随园少有客人上门，但是，她们两个却并不敢马虎。园子里不管做什么事儿的，都有一套明确的考核标准，直接同她们的月例银子挂勾，考核如果不合格的话，第一次扣钱，第二次扣钱，如果再有第三次，那就什么也不说了，您另寻他路吧。 夫人待人宽厚，就算真有那不争气的，也不会像别的主人一样，随便卖掉，而是由他们自觅出路。 但是，一入贱籍，终生都是贱民。 他们能做的除了另找主人也没有什么别的出路，贱民是不能有自己的田的，士农工商，他们都没有资格。还有一些行当，就是贱民也是轻易不愿去做的。只有另寻主人才是出路。 不过，还有哪里比这里好的？ 主人和气，还严禁管事的打骂，从上到下，虽然也有些为了争位置的小手段，可是不用担心挨打受骂，给的月钱也比别处丰厚，做得好了更有赏银。 所以，大家都卯足了劲儿把差当好。 尤其是品书会，真的让大家都露脸了，佳人、可人两个有幸被选去服侍客人，这可不是一般的丫头能去的，长脸不说，赏银也比别的丫头更多。只这一份，就抵得在别家做一年了。只希望夫人赶紧再办第二次，再让她们露露脸才好。 上次得了空回了趟家，别提有多风光了。 听说，外头现在有些人都不把夫人叫夫人，说这样的才女也叫夫人太普通了，而是尊称为先生。 李先生，这金蛇国，除了夫人，还有哪个女子当得起？ 现在，递拜贴想一睹夫人风采的人更多了。 不过，她们家夫人哪里是谁想见就能见到的？ 就像现在这个淡菊姑娘，虽然名满京城，可到底是个妓子，怎么能同夫人相提并论？ 佳人、可人对淡菊的身份也有那么点儿轻鄙，可是，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敢显露出来。夫人说过，不论是什么人，就是一个乞丐，来到这里就是客，她们的工作就是对待每一个客人一视同仁，对位高的人也不得奉迎巴结，对位低的人也不得怠慢。佳人、可人有些不明白夫人为什么要这么做，人本来就有三六九等之分，夫人就是天上的云，她们当奴婢的就是地上的泥。但是，似乎又有些明白，因为，夫人客气地对她们说话，并不因为她们是奴婢就任打任骂，也不让管事的随意打骂她们时，她们是极开心的。 所以，佳人、可人严格地照着夫人说的话去做。 只有这样，才能在这随园呆得长久。 本来随园这段日子是闭门谢客的，不过，这淡菊姑娘是吴管家作主放进来的。佳人、可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不管什么人她们也得当好差，不给夫人掉份儿。 所以，两人一边好好地招待淡菊，一边派人去了夫人住的院子通气儿。 这时，远远地，就看到夫人身边的大丫头冬藏姑娘来了。 两人连忙施礼，口称：“冬藏jieji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