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五章 诛天刑
被一群杀气腾腾的女人包围,就算是身经百战的云长天也不太好受。这里是大公主地盘,自己还是私闯进來,万一待会动起手來伤到一个两个,他背上的罪孽就又多了一重。 慕亦在假山上坐镇,一声令下,她训练的女战士们挥了刀剑,训练有素地朝他袭去。这么多人上阵,竟然是一点都不乱,她们似乎每个人都有固定的队列组别,这组退下那组上前,间或并肩一道围了目标,那点着寒光的利刃便从四面八方刺向云长天,滴水不漏,让他逃无可逃。 云长天不想跟女人动真格,手中的利器最多削断她们的刀剑,还未指向人的脑袋。如果今天是在战场上,并且要对付的是男人,那么这会他也该取了软布來抹血,而不是让她们逼得进退不成了。 他这套是让慕亦吃定了,女杀手们与这威武猛将耗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把他斗成了困兽。 女人们手里的武器多被他的宝剑削断,代替她们死去的碎片在地上七零八落,不少人上手了铁棍,咻咻舞在手里,虽然比不得有刃的锋利,但杀伤力依然很大,一棍子落在身上那是跟直接受石块狠砸的生猛疼痛一样一样的。 云长天有些吃不消,不说体力不支,光挨着东一棍西一棍,身上也渐渐开始吃痛起來,而且越來越火辣。 原是那棍子两段包了铁皮,铁皮上长着短密的刺,很能磨皮,更狠的是刺上浇了带毒的蜡,沾到皮肤上靠着体温就能融化,慢慢渗进身体里。 这毒药不致命,仅仅是具麻痹手脚的作用,云长天已经熬不住浑身的麻木了,最后撑不住只能用剑抵着人不伏倒地半蹲半跪,任由棍棒落在身上,反抗不了半分。 慕亦看他应该是抵抗不了了,号令道:“捆起來,押下去。” 女人们麻利地将他反手扣押送到了一处非常隐蔽的木屋内,并用铁链绑在刑架上,屋子墙壁不设一窗,关上两重门后,只剩他头顶一处窟窿能漏进天光來。 俘虏受刑是免不了的,云长天让慕亦一顿掌掴伺候,扇到后來直接上了拳头,揍的他吐出一滩碎牙混着的血水來。 这还算客气,接着这女人來了更狠的,那把锐利的鱼肠把他的手掌扎了个透。云长天再不屈也憋不住穿心似的痛,嚎过几声,满头满脸的冷汗热汗交杂,浑身不断发颤着。 臂上紧缠的铁链受着他的影响也在叮铃叮铃震着,天窗外漏进的光只将他和他的鲜血照亮,他看不清此时那恶毒疯狂的女人是什么表情,会是报仇似的痛快吗? “德慕亦。。”他咬着牙怨毒起來,“今日就算还清与你们夫妻的所有恩怨,下次再对上,不论你是男是女,我云长天绝不会再手下留情!” 这男人的宣言于慕亦來说更像是一种挑衅,意思是自己斗不过他咯? 为此云长天腹上挨了一刀子,沒扎中要害,却让他疼得更不行,慕亦看來很有经验,知道往哪里上刀子不会出人命。 她收了鱼肠,食指与中指间夹了很薄很钝的刀片,还是长着暗红锈的那种。云长天尽力撑着眼皮去追踪她的一举一动,这女魔头回身隐入了黑暗里,大概是去喝口茶歇一会,随后听她问道:“你來找衷瑢的吧?” 云长天让她折磨的快沒了意识,但衷瑢这名字像是救命的神仙药,喂他吃了立马见效。他的声音又粗壮起來,在浑身的束缚中拼命挣扎着怒吼道:“她人呢?你若是动她一根汗毛,我定会带兵踏平这公主院!” 慕亦走近了点轻笑起來:“那就看你有沒有这个机会踏出去,我这私牢可是特意为你布置起來的。”手起话落,她手中的刀片狠狠划过他的脸,裂开一道口子随后涌了如瀑的血,从他下巴尖不断滴落到衣衫上。 她见云长天已经沒了半个人样,心里还未解多少恨,刀子不够使就让人拿來沾了盐霜和茱萸沫的鞭子,卸了他的衣服卯足劲抽起來。 茱萸的火辣劲和盐的刺激让云长天再一次堕入地狱烈火,但是骨气扼喉,让他憋了大半的痛苦在心里,不是削骨的程度绝不轻易示弱。 他愈是能忍耐,慕亦愈是火大,鞭子抽的他体无完肤了,她又萌生出更恶毒的主意來,重新拔起刀正要下手,门外传來的大动静救了他一命。 有人闯进來,直接踹倒了两扇门,见云长天果然在里边,又被虐成这幅模样,冷不防往外退了一步,沒了才刚还在飚的气势。 天窗的光有些淋到慕亦,她目光里藏了锋刃从云长天身上划向立在门外不敢上前的帕莎曼,逼得她再次退一步保平安。 “你來的正好。”慕亦握紧鱼肠,脚底下旋起风,飞步到來不及反应的帕莎曼面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这女人的剑已经划过她的脖颈与周身,身法比今日的舞蹈还美还流畅。 只不过这是血腥气浓重的表演,云长天昏迷前有幸观赏到,却对此无能为力。 夜幕渐渐深沉,宫道里已是漆黑一片,又伴着空旷寂寥的落雨声散逸,怪阴冷。间或传來撑伞的宫人噗嗒噗嗒的脚步声,还有她们手里提的灯笼在轻摆摇晃,惹得提杆上的铁钩摩挲笼灯的挂圈,偶尔入了丝丝缕缕的噪音到她们的耳朵里。 宫人急着前行,这沒断过的雨可真是糟心,衣裙都要蘸饱了石板路上的积水,今晚回去,免不了又是一顿搓洗才能清干净一同附着上的细沙石。 灯笼的幽光开出前路,慢慢的,宫人低头时踩到的雨水竟变了颜色。 她们开始以为是让灯光渲染出來,哪里晓得再行进几步,队首的宫人手中的伞都吓得扔了开,直往后边人躲來。 几个宫人散开來走到前边,只见灯影里照出正宗的血水,还有一个伏在地上的女人。 胆子大的传了灯与伞,空出手來将那可怜人翻过身,探她气息还在,赶紧组织了人一队去寻皇帝禀报,一队围上來手忙脚乱地替她止伤口的血。血水还有些温热,大概是刚被遗弃不久。 一群禁军此时正好在附近搜寻失踪的帕莎曼,她的随从告到皇帝那边,说主子自筵席中断后就不见了踪影。 皇帝派人传唤云长天,但是他也学帕莎曼失踪了,又去传郑四郎,只等來盛阳,原是他今日喝得酩酊,倒在家中醒不过來。 这挑担的左右手都不在,守宫门的侍卫确认今日云副将还未出宫,皇帝只得让禁军去宫里搜一遍看看,帕莎家的下属跪在殿中不肯离去,一定要等女主人的消息。皇帝有些头疼,但现时情况也只能五指紧紧抓着膝盖沉思着等待。 之后传來不好的消息,有人遇袭了! 帕莎家的下属们跟随皇帝一道过去确认,确是失踪的帕莎曼。他们看女主人奄奄一息的可怜样,情绪变得十分激动,威胁皇帝若是不给一个说法,今后藜兹国便不再进贡,更不会保守停战的约定,若是又让狼烟四起,那也是这个所谓泱泱大国的责任。 皇帝安抚他们必定会抓出凶手任他们处置,只是在这之前请他们务必稍安勿躁。 他回了甘露殿,踱两步,龙颜大怒道:“快将郑四给朕带过來!” 值守的南衙军官飙了快马去他们头儿家中,泼了一桶凉水总算将他唤醒了。 听闻宫中出了大事,四郎边更衣便问详细情况。属下人回禀道:“藜兹国來的那小妞身上被划了几刀差点死在路上,现在人家要陛下给说法,不给个明白像是要开战的气势。” 郑四郎匆匆披外衣扎腰带,趁这空档回问道:“云长天人呢?他怎么说?” “到现在还找不到云副将,所以陛下现在是龙颜大怒,这才让属下连夜出宫來请将军。”这人头上急出冷汗,出了这种事不分南北,他们这些看门狗统统都是要被问罪的。 这人失踪了?郑四愣一下,敛衣裳的手也顿了会,想起自己还未醉的彻底前替云长天解读的那张纸条,这使他比其他人要清楚些,云长天极有可能是落到大公主手里了。 皇帝见郑四郎來了一掌拍在桌上怒目道:“明知道要随时候命还给朕喝成死人样,这罪朕先给你记着!” 郑四郎忙跪下磕头忏悔道:“臣罪该万死!” “行了,你快带人去宫里把云长天那混小子给朕找出來,若他跟你一样玩忽职守,先打个半死再拖來见朕!”皇帝对云长天的无故失踪气急了,顾不上查找凶手这事,第一要务便是想看看他到底搞什么花样。 但见郑四有些踌躇,皇帝怒气不平,催道:“怎么了?朕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皇上,请听臣说一件事。”郑四跪匍在地上,将那纸条的事说了清楚,随后道出自己的想法:“臣以为,云长天极有可能被大公主困住,说不定來访使节遇袭一事也是出自大公主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