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有恃无恐
“陛下...”卫青看完公文抬头说道,他话还没出口,刘邦就摆手打断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不过...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朕自会处置。” 卫青想了想,叹了口气,便将公文还给刘邦,不再讨论此事,两人又坐了一会,卫青离去,刘邦将王忠叫来吩咐他道:“你去廷尉司一趟,传朕口谕,让冯辟将此人放了,但不许其出金陵半步!放出来之后,你派人给朕盯死,他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要一五一十地告诉朕。” 王忠应诺一声,刘邦又补充道:“事情要做的隐秘,不要让他发现,明白吗?” “得嘞,您就放心吧,奴婢肯定办的妥妥的!” 刘邦点点头,从软椅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魏鞅的酬宾宴什么时候开?”王忠答道:“明日上朝谢完恩后,宣威候会邀请群臣去府上做客,请柬都已经发出去了。” 嗯?刘邦转过头瞪着他“为何朕没有收到?”王忠脸色一僵,尴尬的笑道:“呃,陛下国事繁忙,魏侯爷也许是怕打扰到陛下,所以才...” “狗屁,什么打搅不打搅,还不是怕朕去了,他们会不自在,算了,算了,不请也罢,孤家寡人啊。” 刘邦自嘲一笑,魏鞅好不容易才恢复了祖先的爵位,自是要大加庆贺一番,顺便与朝堂上的贵族认认门,这无可厚非,至于魏鞅没有请自己,刘邦倒也没放在心上。 不过,他毕竟资历尚浅,年纪太轻,虽说有祖先的牌坊,但那些朝堂大佬们未必肯卖他的面子,还是得给他撑一撑门面啊。 刘邦想了想问王忠“霍家经营的生意中,什么东西最有名气?”王忠想都没想就道:“玉器啊,霍家经营玉器已经快百年了,他们家商号的玉器在整个大渝都是响当当的。” “哦?这样啊,那你今天办完事后,就去霍家的铺子里购置几件玉器,不求最好,只求最贵,最气派,最好让全金陵的人知道,那是霍家商号出品的东西,知道吗?” 刘邦心道:“霍老头要是知道我卖他家的东西给魏鞅送礼,想必也就知道我的意思了,他知道了,那其他官员也就知道了,想必他们应该不会连我这个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吧?” 王忠显然没有理解刘邦的用意“陛下,宫里要添置的话,让少府去办便是了...”刘邦瞥了他一眼“朕是给魏鞅的贺礼!虽然他没有邀请朕,但朕总不能没有表示吧?” “呃,明白了,明白了。” “明白还快去办?哦,对了,等这两件差事办完之后,朕给你放几天假,回家去看看吧,虽说做了太监,不能娶妻生子,延续香火,但老子娘还是要看的,不然与禽兽何异,你说呢?” 王忠讪讪一笑“陛下教训的是。” “走的时候去少府提钱,你的那份朕早就准备好了,你跟着朕风里来,雨里去,有几次差点送掉性命,这次封赏,总归不能少了你的。” “陛下...奴婢...奴婢...”王忠闻言,顿时眼圈一红,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刘邦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行了,快去吧!” 王忠跪下给刘邦重重磕了几个响头,抹着眼泪就出去了,看着他的背影,刘邦不由失笑。 ... 林府,正厅。 魏鞅一身喜庆的红装,跪在地上给林清徐磕头见礼“侄儿灵韫给林世伯,林伯母请安!”林清徐将他扶起,一脸欣慰地笑容“起来,起来,哎呀,好啊,要是你祖父,父亲在天有灵,知道你恢复魏府门楣的消息,肯定会乐开花的。” 林夫人也在一旁笑着点头“就是,就是,你看看这身打扮,真好看,要是穿上候爷的官服,真不知道该有多少姑娘会欢喜地疯掉呢。” “行了,妇道人家,整天就知道给人做媒引线,成何体统?好男儿当四海为家,建功立业,何患无妻?”林清徐有些不悦,林夫人要给魏鞅物色妻室,在他耳边已经唠叨很长时间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谁说建功立业就妨碍娶妻生子了?陛下今年才十二岁,这不一样和嫣儿成婚了?”林夫人对自家老爷的话很不在乎。 “你!”林清徐被呛的无话可说,胡须抖了许久,也没想出反驳的话来。 无涯站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老友与妻子斗嘴,脸上的皱纹都快挤在一起了,林清徐尴尬地笑道:“让老弟你见笑了。” “哪里的话,林兄,大嫂待灵韫如自家子侄,关心他的婚事也是为他好,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你看看,多俊的后生,以后生出的孩子肯定也是极可爱,老爷,小殊比灵韫还大一岁,也该到成家立业的时候了,今年回来,您就别让他再走了。” 林夫人将一块玉佩当做见面礼戴在魏鞅的身上,不禁又生出几多感慨,林清徐被她整烦了,摆摆手,示意让她在一边凉快去。 翻了个白眼,林夫人带着魏鞅和一群丫鬟仆役去了后院,只留下林清徐与无涯两人。 “陛下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石破天惊啊。”看着魏鞅等人离去,林清徐眼神有些恍惚。 无涯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是啊,十七岁的彻候,开百年之先河的异性王,咱们这位陛下的手笔真不是一般的大。”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林清徐盯着无涯道,表情很是肃穆,无涯微微一笑“封异性王,虽然看似有些儿戏,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宰相权高位重,早已是赏无可赏,赐无可赐,这次陛下能够顺利亲政,他功不可没,不封王又怎能满足那些人的胃口呢?” 林清徐有些沮丧的点了点头,算是认同无涯的话“只是大渝如今,藩王割据一方,实力日渐强盛,朝廷对其约束越来越弱,渐有尾大不掉之势,长此以往,怕是迟早要生祸端。 这也就罢了,现在我最担心的还是那些豪强啊,前些日子,陛下派我去豫州赈灾,我去决堤的地方亲自查看了几次,越查越觉得,此事另有端倪...” 说着,林清徐卷起自己的袖管,在手肘处,赫然有一道长约两指的伤痕,令人触目惊心,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不难看出,如果伤口再深一点,他这条胳膊怕是要废了。
无涯脸色大变“这是...” 林清徐放下袖管,轻叹道:“在豫州赈灾时,被人刺伤的,要不是十几个护卫拼死保护,我恐怕也就交代在那里了。” 无涯不由倒吸了口冷气“就因为你看出了黄河决堤的蹊跷?” 见林清徐点头,无涯又问:“这事你为何没有告诉陛下?” 林清徐苦笑一声“那天晚上,我正在和当地的官员商议如何安排灾民的事,基本上,但凡有点品级的都在场。 刺客堂而皇之的杀进驿馆,我带去的十几名侍卫全部战死,可他们却似乎什么事都没有听到一样,第二天,满地的死尸,他们还说是强人互相残杀,找人将尸体匆匆扔到了乱葬岗,就算了事,这说明什么?” 林清徐语气平淡,说的稀松平常,但无涯的心中已经开始泛起阵阵寒意,背后的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贼鼠一窝,沆瀣一气,有恃无恐!”无涯用最简洁的话做了概括——试想一下,林清徐何许人也?当朝国舅,堂堂户部尚书,三品大员,又是朝廷派来的钦差大臣,在驿馆被公然刺杀,整个豫州的官员都视若罔闻,甚至还帮忙遮掩,息事宁人,这该有多么嚣张,多么无所畏惧? 无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真严重到如此程度吗?” 林清徐看着他说道:“你看我像是在说笑吗?”无涯沉默许久才开口道:“那这么说,朝廷放下去的赈灾款,也没有落实到百姓的手里吗?” “没有,赈灾的钱粮一分不少地全都发给了受灾的百姓。” “哦?这倒是奇了!”无涯若有所思道。 “是啊,事情复杂就复杂在这里,当时,陛下与太后之间势同水火,如果上报朝廷,又不知会横生多少变故,所以,这事我就压了下去,可近几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让我心里很是不安。”林清徐目光悠悠,话说的很是隐晦,似有所指。 “你怀疑...他?” 林清徐摇摇头“豫州的情况盘根错杂,谁都说不准,不过...如今这世上除了那几位,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能量?” “那你准备怎么办?” 林清徐抬起头看着无涯“是狐狸,早晚有一天会露出尾巴,陛下让灵韫建立锦衣卫,不就是为了看清孰忠孰jian吗?” 无涯眼睛一亮,随后哑然失笑“看来我还是离开朝堂太久了,这种事情已经远不如你咯,只可惜灵韫被人盯上了还不自知。” “那是自然,你以为我的礼物谁都有资格收的吗?”林清徐拿起桌上的请柬微笑道。 明天爆更,三千字,五章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