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怪胎大颠
这一声音发出,霎时间便盖过了那狂风巨浪的声音,强大无比的音波如同看不见的大手,一把将那方圆百丈的巨浪按了下去,眨眼间风平浪静。 那鱼还未及张开利齿,便被他那声大吼发出的音爆震飞出去几十丈,翻转肚皮躺在了水面之上,就如同被震晕一般,许久不见动静。 半空中的两方人马此时看的均是目瞪口呆。无锡虽然对金蝉颇有信心,但也没想到他会如此厉害,而玄奘和悟空则是完全被大颠表现出来的神力所惊呆了,大颠这一吼,与佛门狮子吼有异曲同工之妙,却又有所不同,这般法力若放在悟空和玄奘身上,他们也能施展出来,却没想到这个凡夫俗子在危急之时也有这般厉害。 那大颠一声大吼过后,仿佛心地清明不少,站在扁舟之上呆立片刻,两只眼睛又是精光四射,仿佛有所察觉似的向周围半空扫射。 半空中双方人马此时也正往下望去,却见那大颠双目之中并无眼珠,左眼之中乃是一个黑白旋转的阴阳鱼,右眼则是一个金光闪闪的“卐”字符号! !!!! 玄奘和悟空初次见这取解之人,早被他身上的这种神秘吸引,巴不得他看过来,就此点化于他。谁知道大颠竟似没有看到他们一般,直直往虚空另一方看去。 那里正是无锡和元朴藏身之地,在玄奘二人看来自然是空无一物,但大颠玄妙的眼神往这里一瞥,无锡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低声对元朴道:“这大颠有些古怪!” 元朴道:“不错,他身具那金禅尊者和我金蝉师弟的转世元神,本来各自为政,如今看来,竟然是在这紧急之时合二为一,成为了一个全新之人!” “这才是为师担心的,本来以为我最先怂恿他出山,还能占了西游的先机,谁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唉,估计圣人也预料不及这种情况,且走一步看一步吧。”无锡回头望了一眼看向这里的大颠,那眼神中竟然空空洞洞,若有若无,心中更为忧虑,又叹了口气,拉着元朴道:“呆在此处已是无益,我们还是回东长安去吧。” “可是,那玄奘和孙悟空还在……”元朴指指旁边。 “你没见那大颠根本就不看他二人么,”无锡道,“说明大颠根本就没把他二人放在眼里,他二人捞不到什么好处的。” 说完竟是再不看海中一眼,回头便走。 等无锡和元朴走的远了,那大颠方将目光悠悠转回海中大鱼之身,双目中的奇异之象也慢慢恢复正常。 只见他捻起手中的佛珠,只一声默念,那翻着肚皮躺在远处的大鱼便清醒过来,摇头摆尾地来到大颠跟前,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就如家养的叭儿狗一般。 大颠也不说话,一步踏上鱼背,自顾自扬长向东而去。 这可把玄奘和悟空气得够呛,自己俩人在半空中故意做出这许多仙气祥云,还想出手相助,没想到人家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中,当下自觉没趣,也只好回返。 却说这大颠,本身乃是西方旃檀功德佛协侍金禅尊者,以及东方截教棋盘山多宝洞无锡真人的记名弟子金蝉所化生转世,自然本身便具有万种神通。 只不过一直以来,金禅和金蝉两人元神占据同一具躯壳,不断地争斗,想要夺得大颠的控制权,谁料三十多年来竟是不分胜负。 虽然如此,降生在简陋小庵中的大颠仍然是佛学精通,颇有佛心。因此上时机一到,马上便被佛道两方盯了上。不过最终还是无锡抢先一步,劝说大颠出山。 也因此,使得大颠体内金蝉的元神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内,便将金禅尊者的元神逼到不足三成份额,更一举在这次海中大风浪面前,一举融合,合二为一! 从此,这大颠便成了一个融合佛道两方各种神通的异数,他不是金禅,也不是金蝉,而是一个全新的存在,一个全新的元神。 只不过这个全新的元神之中,金蝉所占据的份额,要达到了百分之八十还多,这也是为什么他清醒之后,那玄妙的双目,只望向无锡和元朴所在的位置。 那是因为他本能地感觉,那个地方好像有些什么东西与他关系甚是亲密,不过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清楚,其实就连他自己是什么,他也还昏昏噩噩,空有一身神通。 及至看到那条大鱼和破船,以往的记忆才慢慢浮上心头,让他明白了自己要去的方向。 每一个初生的婴儿,意识觉醒的第一刻起,首先感知的便是自己的存在,一生所追寻的,也便是找到自己存在的意义,自己是谁。 这大颠也不例外,他在望向无锡和元朴的那一刻,便感到要找到自己是谁,就必须沿着自己原来的道路一直往前走。 因此,虽然他仍然是在按照西游的布局走向东长安,却不再只是为了完成稀有的任务,也包括着寻找到真正的自己。 这个结果,是任何一个圣人都无法预料的,竟然出现了大颠这样一个怪胎! 由于有了一身神通,大颠此后的路途一片坦荡,短短不到十日,就跨过了以往半年才能渡过的茫茫大洋,进入了大明境内。 他虽是初生的元神,但身具两大高手意识,自然对佛道两家了如指掌,一路走来,但见佛门昌盛,道门衰微,那许真君弟子唐邴皋天师几乎就是个可以忽略不计的符号一般,将那道门势力仅仅蜷缩在京城周围。 佛道相争多年,明廷也只是装作不见,各自信众打杀得不亦乐乎,无数人口便在数十年间灰灰湮灭。 大颠见此,心中微微一动,双手合十叹道:“南无阿弥陀佛,福生无量天尊!似尔等这般争来夺去,受苦的也不过只是芸芸众生,何谈什么慈悲为怀、道生万物!我大颠既然出世,便要立誓化解这场纷争!” 说罢,双眼各自向东方和西方天际看去。 两声宣号一经念出,阿弥陀佛早在西方极乐世界得知此事,而三清也在东方各自往下界来看。 四人心中也不免一丝涟漪!! 这是多么奇怪的事情,圣人不死不灭,无情无恼,怎么会心生涟漪,可见这大颠的怪异之甚。 “这大颠如此古怪,难道他才是真正的应劫之人!?”四圣心中均是如此想,继而又释然:“无论何人,不成圣,终究是蝼蚁,你何谈能化解纷争,看西游开局,说不得要将你拉入我门下!”
大颠双眼回望,巡天一周,心中仿佛感觉到四种不同的情绪一般,脸上喜怒哀愁各自出现,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再不说话,向东北方向一路行去。 不一日便到了那大汉国京都东长安城,他看看自己身穿僧衣,头顶剃度,便也不去投驿馆,不去道观,专门寻那佛门寺庙去。 在这长安城转了一周,每见一个寺庙,都是金碧辉煌,香火旺盛,这原来是那惠岸命弟子开启传法之后新生景象。 大颠平素简朴惯了,自然看着不满,又有大唐国皇帝信狡僧的事迹在前,心中便先对这大汉明孝皇帝刘磊心生疑虑。 好不容易走到城西,见一草庵,上写”半偈庵”三字,门前一湾流水,几株松树,甚是幽僻,竟有些仿佛那“净因庵”的迹象,心中便有几分欢喜,因步了进去。 荒荒凉凉佛堂中,竟不见一人。立了一会,又不见有人出来。 大颠只得穿入佛堂后面,冒叫一声:“有人么?” 许久才见那下房香积厨中走出一个老和尚来,看见大颠,忙迎到佛堂中,施礼问道:“老师何来?贫衲因厨下炊事,有失迎接之礼。” 大颠一见这老和尚,身穿简陋,形容枯槁,也有些乃师大傻的风骨,便道:“不敢,倒是贫僧惊动了!我从南瞻部洲大唐国潮州府一路远来,尚无落脚之地,欲借宝庵一蒲团地为挂衲之所,不知道可不可以?” 那老僧听了方即笑道:“佛门庵院,凡是佛家弟子都可住得,怎说个容不容?只是听老师说从南瞻部洲来,那里佛法昌隆,距此怕不有十万里之遥。老师道貌清秀,自是禅林尊宿,何不到城中大寺安享,却来此受此寂寞?” 大颠摇摇头说道:“我非什么尊宿大师,也是小庵之人。自小便懂寂寞乃是僧家之习,安享非佛门所宜,所以不敢去大寺而愿意来这里。” 那老僧一听,便觉得二人颇为投契,当下通了名号,原来老僧唤作懒云,因不会讲经募化,自谦疏懒,所以这庵才清冷如此。 大颠听闻之下,更是喜欢,便说些长安城的佛门大事,方知道那大汉明孝皇帝刘磊,因为佛门终得在本国传法,心下欢喜,便邀请各方高僧大德在京城起高坛讲经,同时命国内诸寺庙也必开坛设讲。 大颠听了心中道:“佛教虽始传大汉,但赖皇家之力,实已极盛,若再令天下讲经,这些俗物必定以果报施财为正解,岂不令佛门的万善妙法转为朝廷治世之蠹虫。我既然出山到此,岂容坐视,何不到时去分说个明白!” 当下便问明了懒云,这京城中所设高坛讲经的所在,心下计较已定,这晚方才睡了一个好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