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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二面三刀(一)

    过年归来,真心累......不好意思那么长时间没更新了,家里没网没办法。

    夜半时分,城外一片宁静,唯有偶尔响起的两三虫鸣鸟叫声,但很快就归于平静。

    黑夜之中,城墙高大的轮廓在火光下依稀可见。城楼之上,一队队持戟巡逻的黄巾军路过,不时传来一两声喝令声划破夜空,却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已经快临近子时,正是睡意正足之时,城墙上巡夜的不少黄巾士卒都打着哈欠,嘴里骂骂咧咧的嘟嚷着,却仍然强打起精神,瞪大眼睛望向城下的黑暗角落。

    邓城城头上虽然也静的很,却是灯火通明,每隔二十余步竖立的火把将城下照的一览无遗,竟无一处死角,若是有汉军想来夜袭自然无法做到。更何况城头不时有成队巡城士卒路过,如此之下更难做到偷袭城池了。

    看来张达为了守住邓城,着实是花了一番心思在上面。

    并不像多数只通武略的黄巾将领一般,张达虽然出身贫苦,自小却是胆识过人,胸中还是有些谋略的。张曼成之所以将邓城如此重要的战略要地交予他,一方面固然是看重他从颍川带来实力不弱的所部,另一方面也是考虑到南阳黄巾中合格的将帅并不算太多。

    张达自受命坚守邓城以来,倒也没有辜负张曼成的厚望。依托邓城坚固的城墙和有利的地理位置,黄巾军一改月余来连连受挫的狼狈,生生将南下的汉军主力大军挡在了邓城以北,让朱儁部难以南下直达宛城。

    此时已到雨季,澧河河水湍急难以架桥通过,唯有邓城这一段河流稍缓易于渡河,却被黄巾军设有重兵把守。若要从上游绕道通过的话则需费时许久,而且同时也将空虚的后方暴漏给了正面的黄巾军,故而被朱儁首先放弃了。

    所以邓城一地便成了朱儁的眼中钉rou中刺,唯有攻下了它才能再谋宛城,完成收服南都的不世之功。

    这邓城依托澧河,河水贯城而过,只有北门是面对汉军,这便为黄巾军提供了一条天然的防线。张达将几乎全部青壮集中在北门一隅,只派一些游卒斥候巡视临近的河面,防止汉军中精通水性的之人游过偷袭。此法虽然简单却十分奏效,纵使朱儁手下精兵猛将如云,却也奈何不了这小小的邓城,尝试进攻了几次皆以失败草草收场,只得屯兵城外,一边督促着后方将原本准备用来攻打宛城的攻城器械运来,一边寻找机会伺机夺取邓城。

    张达也算个谨慎小心之人,虽见汉军一连多日未曾攻城,却仍旧没有放松警惕,每日都要数次登上城头亲自查看,防止士卒惫懒怠慢为汉军所趁。

    如同往常一般,亥时时分张达领着亲卫登上北门,按照惯例巡视城防一番。见主帅亲临,城头上驻守的黄巾军士卒纷纷杂乱的躬身行礼道;“大帅。”

    这些黄巾军士卒虽然行止杂乱无章,语态倒是恭敬的很,可见张达在士卒们的威望甚高。张达也是浑然不摆丝毫主帅的架子,只是笑呵呵的摆了摆手示意起来,不时口中还爆出几句粗话调侃,污言秽语倒是毫无顾忌,惹来士卒们一片哈哈大笑。

    长夜漫漫,这等守夜本就无聊,开开粗鄙的玩笑倒也能让士卒们精神许多,更何况是自己这个做主帅的口中说出,愈发显得和士兵们亲近了很多。张达本就是底层苦哈哈出身,自然懂得其中这个道理。

    正和士卒们有说有笑的时候,目光望向城外时,却忽然一滞。一旁的亲兵见他神色有异,便也随着他的目光望去城外,却只见漆黑一片,不曾看见丝毫不妥之处,便好奇问道;“大帅,你这是怎么了?”

    “你听,什么声音。”张达竖起耳朵,向城外原野方向凝神倾听。

    那亲兵一愣,也将信将疑的听了听,却未听到任何异动,便开口道:“大帅你听错了吧,哪里来的......”

    话还没说完,张达却打断了他的话,一声喝道;“来了。”

    远处的黑暗深处隐隐传来一阵阵“咯噔”声,待近些才听出正是马匹急速奔跑时的踏在地上的声响。张达面色一变,高声喝道;“备战,有敌袭。”

    似乎为了印证张达的猜测,话音才刚刚落下,一骑就飞快的冲出夜幕,月光下如飞般奔向石邑。城头上的黄巾军慌乱的反应了过去,乱哄哄的涌向墙垛,有的张弓搭箭,有的探出脑袋出去张望,一个个神情紧张,如临大敌的模样。

    那骑士似乎察觉到了城头的异动,便勒住了缰绳缓缓减速,同时高举双手示意自己并无敌意。待看清楚城下来者不过是只是一骑而已,城头上的黄巾军这才舒了口气,心中皆想到不是汉军的袭城那是最好的,否则恐怕一晚上都不得消停了。

    张达却是一扫刚才的笑脸,而是皱着眉头申神情严肃的望着城下的来者,又让手下举着火光上前照去,这才依稀看清了来者的模样。

    只见城下骑士是名约莫三十年纪上下的瘦高青年,身上的衣衫破破烂烂的,神情甚是焦虑。见城头上火光照来,忙抬起扯着嗓子高声喊道;“城上的兄弟,我是宛城渠帅派来的信使,有重要情况需要禀告张大帅,你们快开城门放我进去。”

    城上的张达听城下的那人自称是张曼成的信使,不由一怔。使了个眼色给身旁的亲兵,那亲兵会意走上前去,探头出去粗声喊道;“你既自称渠帅的信使,可有信物为证?”

    城下那人连连点头道;“有有有。”说罢掏出了一块铜牌高举起来道;“这是渠帅号令各方的凭印,你们若是不信可以派人下来查验。”

    那亲兵神色犹豫的看了一眼张达,见他点了点头便只好放下根绳子,硬着头皮爬下了城去。好在一切并无异样,城下那人拿着的凭印看上去也是真的。待查明之后朝城上吆喝了几句,便放下了一座吊篮,和那信使一同上了城去。

    乔办成信使的正是赵瀚本人,他见混入了城中并没有出什么意外,便微微松了口气。为了混入城中,赵瀚没有少在自己身上花功夫,先是弄了身破破烂烂的衣裳,又让人给自己白净的脸上添了不少灰土,让看上去的年纪比实际的大了些。

    待从吊篮中跃上城头,赵瀚嘴中一边故作轻松的和来接自己的人说笑着,目光却迅速的打量着四周,虽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心中却已经暗暗记下了城头的布防配置。

    待见到不远处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由怔了怔,又见身旁的人对他神情语态颇为尊敬,心中便已经隐隐猜到这人可能是城头的守将。

    果不出其然,见张达朝自己走来,近些时开口缓缓道;“你是渠帅的信使?渠帅派你来可是有何命令?”

    赵瀚见张达身材魁梧,脸廓四方,面貌粗犷,目光中精光闪烁,一副十足的楚地豪杰模样,不像是普通人。又听他话中的语气独断十分,丝毫没有半点请教的味道,到十足的命令口气,试想除了主帅张达外谁还还会如此傲慢的问自己这个‘信使大人’,所以料想这人定是邓城主帅张达无疑。

    于是索性赌上一把,低身躬身说道;“回大帅的话,卑职正是渠帅大人派来的信使,奉命有书信交由大帅。”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块布帛递了上去,神态颇为恭敬。张达伸手接过布帛,神情有些诧异的望着赵瀚道;“你认得我?我怎么毫无印象。”

    赵瀚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卑职在渠帅帐下效命,为右司马一职,曾经数次见过大帅你前去议事,自然认得摸样。只不过那里人多眼杂,大帅自然是不认得卑职的。”

    张达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心中仅存的一点疑虑之心也是尽去,对这个赵瀚倒是没有太多的怀疑。

    待看完,张达放下布帛皱起眉头,看了赵瀚眼便道;“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赵瀚忙拱手道;“在下胡才,见过大帅。”

    张达点头道;“胡兄弟,渠帅信中之意着实让人费解,我想问你可否为我指点一二。”

    昨晚这封‘密信’的炮制者,赵瀚自然知道信中写的是什么内容。原来这封伪造给张达的密信中令他将全城可用之兵尽可能的集中起来,养精蓄锐,十日之后与增援而至的援军汇合,一同出城决战。

    作为防守邓城的主将,张达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命令自然有些摸不着头脑,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不过张达的反应也是正在赵瀚的意料之中,所以只是故作神秘一笑,眨了眨眼睛却并没有马上说话。

    张达会意,便让身旁的亲兵士卒退远一些。这才见赵瀚放心大胆的在耳边压低声音说道;“实不相瞒大帅,南边有了大的动静,形势对我们黄巾军极为有利。渠帅这才得以腾出手来全力对付这朱儁,所以想要毕其功于一役,借着邓城的地利将朱儁所部全部吞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