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先前不是说歪门邪道么？
两人真文，都默写完毕，到了揭晓结果的时刻。 吕意却早已一脸兴奋：“想不到你真这么厉害，才半刻钟就记住了这首诗！” “咦？你怎么知道我写的没错？”苏林有些诧异，旋即恍然道：“你在家里看过这诗？” “嗯，有印象，虽然已经不记得了，但是看了你写的就想起来了……哎呀，如果你默写全对，那柳亨就不用检查了！”吕意说着，连忙招手让吕学正过来检查。 “好，都停笔！”吕学正也更关心苏林成绩，于是喊了一声，收起念器走了过来。 而等他拿起苏林默写纸张，就发现入眼字迹，难看依旧。 吕学正苦笑一下，开始对比对错。 接着，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昨日童子试时，批阅苏林墨义的震撼之感。 全诗一百一十二字，一字不差。 而且，只用了半刻时间！ “难怪能够墨义无错，这才是他的真正实力么？”吕学正促成这场文比，就是期待苏林获胜，这时果然成真，顿时就激动起来：“一定要弄明白，他到底是怎么记住的！” 这样想着，他直接就宣布道：“本次文比，苏林获胜！” 而这结果一出，柳亨顿时就急了：“这么可能，你还没看我的呢！” “不用看了，”吕学正一摆手，道：“苏林默写全对，耗时半刻加一分，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获胜了。” “全对？”柳亨愣了一瞬，旋即心中咯噔一下，感到一丝冷意：“他才记了半刻钟，居然就全对了？” “不可能……不可能！”柳亨摇摇头，将这荒唐念头甩出脑袋，他大吼道：“我不相信！他就记了半刻钟，居然还是全对？这更不可能！他作弊，对！他一定是作弊了！” “住口！”吕学正皱眉道：“我刚才监督过了，并没有发现真意异常，难道，你怀疑是我帮他作弊？” “这……”柳亨闻言一窒，片刻后，他又将手指向苏林周围的童生：“你们说，他是不是做了小抄？” “哼！”吕意冷哼一声：“苏林还用做小抄？他几乎是闭着眼睛，直接将全文默写了出来！” 接着，就有机灵的童生似乎明白了什么，连忙跟着道：“确实，他是一口气写完的，记得可牢了！” 而其余童生渐渐也想明白了，依次附和：“他不是作弊，而是方法得当！有独特的记忆方法！当然有效！” “你们……你们！”听了这些人说话，柳亨一条手臂直颤，他本就消耗极大，这时一激动，几乎是要气晕过去。 而吕学正还等着询问苏林，眼前柳亨输不起后，似乎还要胡搅蛮缠，顿时不耐道：“行了，愿赌服输，下个月的讲习考核，你就别参加了！” “什么？不能考核讲习了？”听了这话，柳亨只觉脑袋一蒙，彻底不会转了。 先前他提出加筹码，就是按照苏胜的意思，先剥夺苏林的童生待遇，再设计剥夺苏林的童生文位，但是现在……不能成为讲习，还怎么剥夺苏林文位？ 想起自己还提前收了苏胜好处，柳亨一时只觉脑袋晕乎乎，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向苏胜交代。 而吕学正叱喝柳亨一句，转头看向苏林，却是立刻换了笑脸。 然而不等他开口，一众童生早已发问：“苏林，能不能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记住的？” “你一定是有着特殊的记忆方法，教教我们吧？”众童生满脸堆笑，现在傻子都看得出来，苏林的记忆之法，显然和普通老学子的死记硬背并不一样。 念及此处，他们看向苏林的目光，更加期待。 然而苏林此刻，却是有些愕然，因为他的方法，其实先前就已经说过了，就是他们口中的‘歪门邪道’抄写背诵。 想到这里，苏林不由面带难色，总不能又说一遍吧？ 但是看着这些人期待的目光，苏林心中叹息一声，只好重心一转，着重强调起记忆力来：“其实我也没什么特殊方法，靠的就是从小锻炼出来的记忆力。” “我小时候听先生说，锻炼记忆力，今年用不上，明年也能用，而且墨义得甲，还能破例取为童生，所以我为了以防万一，在没有成就真意的情况下，仍旧考中童生，便从记事情开始，就有意识的锻炼自己的记忆，幸好，后来我突破了真意，做出了真文，中了童生……” “啊？记忆力？”有童生一听就失望了：“还是从小开始锻炼？” “那你锻炼多久了？”有童生还抱着一线希望。 “挺多年了……” 苏林还没说完，就听见一声抱怨：“啊，居然按年计算？” “嗯，应该是五年多了。”苏林说完，众童生彻底丧气。 而吕学正却没有这么好糊弄，他在秀才试墨义上失利多年，对此可谓十分上心，这时就仔细问着：“记忆力应该只是一方面，你再想想自己记真文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其他习惯，或者爱好？” “另外你刚才说的抄写背诵，具体是怎么做的？有没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吕学正开始刨根问底。 “呃……”苏林一时语塞，忍不住示意吕意：“你爹怎么回事？” 吕意将头一偏，只当没有看见。 苏林顿时苦笑，他没什么好说，却又不好乱说，那就只能糊弄了。 “我真没什么天赋，习惯也很普通，就是不断抄写，反复背诵，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苏林想了想，又自嘲道：“那就是我太穷了，买不起笔墨纸砚，大部分时间，都是用树枝在沙地上乱划……” 一童生敏感打断道：“树枝？沙地？” “这确实有些特殊……”那童生口里念叨几遍，忽然就一下醒悟：“原来如此，这才是重点！” “哦？”众童生一惊，连忙问：“怎么说？” “你想想，相比铺纸磨墨的繁杂，树枝在沙地上划动，是不是要快捷轻便得多？这样一来，同样的时间，不就可以抄写更多的次数？”这童生激动说着，如获至宝：“难怪同样是抄写，苏林能够记得更快！因为他效率更高啊！” “有道理！”又有童生醒悟：“怪不得刚才苏林抄写时，丝毫不顾忌书法格局，原来他是为了追求更高的效率……哎呀，我还说他字写的难看，是我想的简单了，想简单了！” “不光如此，你们发现没有？”先前那童生再次惊呼：“刚才苏林背诵的声音，也比一般人大得多啊！” “对啊，以前老学子都是默记，哪有如此大声？”而后童生再次醒悟：“看来，这也是一大重点……可怜我先前还觉得不雅，现在看来，也想简单了！” 听了这一番分析，众童生一琢磨，也是连连点头，一副恍然大悟模样。 而眼见及此，苏林却是目瞪口呆了，这真的还是先前对自己指指点点，说自己是歪门邪道的那群人么？ 难道区区一场文比获胜，就能让这些人的观点发生如此巨大的改变？ 苏林有些不能理解，却不知道他以灰色真意，文比胜过柳亨灰白真意，而且记住纯白真文，给众童生带来了多大震撼。 毕竟秀才试墨义，难倒了无数人，足足三天三夜，吃睡都在考房，号称耕牛试，岂是容易？而苏林先在童子试上墨义无错，又在今日表现超凡，那他的与众不同之处，就是他墨义超凡的理由所在，又怎么会不被重视？ 即便这理由荒诞不经，但只要有他这活生生的成功例子，理论上又有那么一丝可能……反正已经十多年不中，再试一年又何妨？ 抱着这样的心态，连吕学正都暗暗点了点头：“听起来，似乎也有那么些道理，嗯……距离今年的秀才试，还有三个月，看来我得抓紧试试了。” 而苏林回过神来，见他们似乎当了真，连吕学正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顿时哭笑不得，连忙岔开话题：“学正，刚才听了你的课，我有个疑问，能不能帮我解答一下？” “嗯？”吕学正收起思绪：“什么疑问？” 苏林其实没什么疑惑，因此想了想，干脆说出了自己的领悟：“你说真意需要足够纯粹，才能顺利进阶，那不是只要专一参悟同类真文，避免参悟另类真文，就不会有另类真意杂糅了？” 不料吕学正的回答，却大出他的意料：“哎，理论上是这样说，但实际上其实不可能做到。” “别的不说，光是准备墨义，就要参悟大量真文，可是随便一首长诗长词，都是蕴意深刻，基本不会只含有一类真文……”说着，吕学正摇了摇头：“所以另类真意杂糅，是无论如何也避免不了的。” “哦？”苏林闻言一怔，心中却是冒出一个念头：“那用真意参悟同类真意，抄写背诵另类真文，不就行了？” 而再细想下去，苏林越发感觉可行：“参悟真文，并没有固定姿势，若是双管齐下，一边用手抄写、用嘴背诵其中另类真文，一边用真意参悟同类真意，如此正奇相辅，或许效果更好？” 不过他想了想，却没有轻易说出这个猜测，而是准备找个机会，先验证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