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真是你作的？
苏府苏林小屋 热闹过后，苏林屋子里依旧冷冷清清。 他解开了桌上的红绸，显出来二件灰衫。 这就是童生服了。 对着铜镜换好，苏林再整理了一下，就看见了一个眉目清秀，模样俊朗的儒雅少年。 “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我中了童生，又有了功名，谁还看得出我的过往？”苏林颇为满意。 苦读多年，终于翻身，苏林甚至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但是很快，他就又在红绸之中，看见了二张黑字金印的文契。 一张是童生证明，一张是县里赐予的十亩田契。 这一下，不真实的感觉，立刻变得真实了。 “脱离了奴籍，有了田产，多年的心愿，终于达成……”拿起两张文契，苏林呆呆看着，忽然生出一念：“按照规矩，中了童生，有了文位，还得有家宴，家宴……可我哪里有家呢？” “我也不小了，是不是该娶个媳妇？” 忽然间，苏林觉得自己下一个目标，不是什么前途道路，而是找到一个能够分享自己喜悦的人。 不过，不等他想出个细致，就听着一人敲门，说着：“林少爷可在？家主有请，还请赴宴！” “家主？苏万？”苏林听着一愣，就过去开了门。 顿时，就有一个护卫推着一个箱子进来，而另外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看见苏林，就是笑：“林少爷，家主听说你中了童生，欢喜得不得了，这箱子里一百两银子，以及二百两银票，还请验收一下，然后换上县生服，同我前去赴宴！” “哦？欢喜得不得了么？”苏林听了，稍微一琢磨，顿时冷笑：“送些银子还罢了，请我去赴苏家家宴，怕是没安好心！” “不过，苏族是县内第一大族，这个家宴倒不会小……也好，就借苏族之口，坐实我一言真文之名！”苏林心中暗笑，来得正好。 他昨天为了中童生，不得已作了那一言真文，本来是后怕不已，生怕引人怀疑，但是后来他转念一想，只要不断作出与那句类似，又合乎自己生平经历的一言真文，岂不就可以坐实自己一言真文之名？ 故而此时，心中有着计较，苏林自然就不推辞：“既然如此，前面带路！” “是！”这中年管事顿时笑了，就招呼着护卫一起出了去。 不多时，到了苏府设宴的小楼，就见着一排护卫守在门口，以壮声势。 其中一个，是九少爷苏胜的护卫，前几日还鞭打过苏林，这时盯着来来往往赴宴之人，心中很是羡慕。 但是下一刻，他瞄见了穿着童生服的苏林，眼睛一直，舌头当时就打了结：“喂、喂、你看那人！是不是那个奴才？” “啥？什么奴才？”另一个护卫，当时也按过苏林，这下跟着看过去，也呆了：“如今什么世道？家丁也能中童生了？” 不过这人迟钝，只是惊了一下，就又笑了起来：“赶明儿咱们卸了这份差事，也去考考？” “是得去……得去考考……不过在那之前，咱们得找个人，送点银子过去赔罪才是。”看着苏林一步一步，拾阶而上，从容进了楼上主宴，另一个护卫却艰难的说着。 不过苏林上了楼，自然听不见两人接下来的议论。 现在的他，正处于极大的震撼之中。 只见楼上几十个人，分了好几桌坐着，但是看穿着，其中最次的也是童生，还有武童生，甚至还有秀才，武秀才！ “看来除了在郡里的大公子，苏家的人才是都到齐了啊！”苏林心中震撼。 然而他觉得震撼，却有人比他更震撼。 “居然是他？”看见苏林上来，二少爷苏信一脸愕然。 死死盯着苏林那一身童生功名服，他的脑子一时间还转不过这个弯来。 虽说刚才得到消息，说是有个家丁中了，但是……怎么可能是他？ 这个前几天，还被自己抽了鞭子的家伙？ 这等人，居然也能中童生？ “什么时候童生这么不值钱了！”九少爷苏胜这时，表情也是十分精彩。 他在凉棚听着自己中了案首，压根就没有再听后面的报喜，后来虽然又听说了，却也没有细想，不料现在一看，这人虽然穿着童生服，也有着几分儒雅，但分明就是三天前，被自己真意入窍，控制过的那个奴才！ “这家伙，之前不是还被我真意入窍？这才几天，就突破了？还参加了童子试，中了童生？”苏胜满脸古怪之色。 再一想到这个奴才中了童生，连累自己夺得案首的风头都没了味道，苏胜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了。 “……哦？你就是苏林？” 家主苏万也看见了苏林，他本来正和人说着话，这时也停了下来，打量苏林一眼，微微一笑：“你能中童生，真是不错，过来坐吧！” “是！家主！”苏林虽然已经回过神来，但是看了一眼苏万，瞧见他身上那武秀才的功名服，却再也不敢多话，老老实实的坐了过去。 “我在苏家这么多年，都白呆了……要不是今天看见，还不知道这位早已退出官场的苏家家主，居然也是一位通过了武科举的‘武秀才’！” 苏林心中暗暗咋舌：“不愧是出过举人的大族，就这底蕴，怕是比得上一些郡里的望族了……咦，那个人，不是家族支脉的三少爷么？他又没有中童生，站在这里做什么？” 才坐下来，苏林就认出了苏万面前，呆呆站着的三少爷：“似乎我刚才进来时，家主就是在和他说话？” “……好了，曾儿，这北凉河垦荒的事，以后就由你来掌管，坐下来吧。” 这时，家主苏万已经说完了，就吩咐着准备开宴。 而苏林听了几句，渐渐就明白过来，刚才那是三少爷苏曾，这一次依旧没有中童生，下一次年龄又过了线，所以不能在读书，要出去做事了。 “童子试前，他还是族里的曾公子，美人美酒，一把折扇，潇洒自在，童子试后，立刻跌落尘埃……而我几天前还在尘埃里面，现在却成了他老子的坐上客……”苏林默默想着，本来松懈的心，又渐渐紧绷起来。 正想着，随着宴席开始，苏府大管家上来，给这一桌每个人都发放了一本册子。 “这一届童生文集，就出来了？”苏林翻开一看，还带着墨香，这才明白什么叫做效率。 “哈哈，你们几个是这一届童生，先看看各自真文，评论评论，我先去其余几桌看看，待会再开个文会。”家主苏万说了一句，起身去了。 “文会？那不是要做诗词？”苏林听了，暗暗叫苦，他已经发现自己这一小桌，除了家主苏万，就只有这一次参加了童子试的几位少爷，分明是个专门的庆喜宴。 “我哪会诗词？难不成要用梦里那些诗词？呃……那可不行。” 一念生出，苏林立刻否决，虽然他昨晚又参悟了一句‘人不学，不知义’，但是这句和前一句‘玉不琢，不成器’连起来时，他就参悟不了，说明两句联合，已经提升了等阶，至少都是灰白真文了。 “随便两句就是灰白真文，那些诗词恐怕也不是普通货色，甚至可能是先贤没有传世的作品……所以我若是拿一首完整的诗词出来，也肯定不止灰阶真文！” 苏林得了重宝，时刻都在琢磨，如今渐渐有了分寸：“我自己才灰色真意的修为，作出一句灰阶真文，可以说是巧合，句句灰阶真文，也可以说是天才，可要是作出来灰白真文，甚至更高级的纯白真文，那可就是怪物了！” 念及此处，苏林决定就趁这机会，再作一句真文：“要我作诗，我就说不擅长诗词，从中随便挑选一句，还是作一言真文！” 然而等苏林琢磨完毕，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自作多情了。 几位苏家少爷互相聊着，正评论着各自真文，根本没有人理他。 “九哥这一次两科乙上，一举夺得童子试案首，真是有当年祖爷爷的风范啊！”十二少苏华称赞道。 “祖爷爷当年才十六岁，就已经是纯白真意，参加童子试，不仅墨义得甲，经义也是得甲，直接打破了我鲁国多年天荒，成为双甲童生案首，哎……虽然我也十六了，但真意才是灰白，虽然也是案首，哪还不能和他老人家相比。”苏胜摇头说着，却显然面带得色，比较的更是十分细致。 “九哥就是谦虚！”几个哥们笑了笑，开始互相吹捧。 而苏胜、苏华一个个下来，渐渐就到了底，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苏林的真文。 顿时，响起一句惊讶之声：“咦？居然只有一句？一言真文？” 下一刻，苏林觉得自己有了存在感。 之前，他虽然也被苏胜等人的眼神扫到过，但都被当成空气忽略了。 “玉不琢，不成器……？”苏胜这时，翻看着文集，也找到了这句。 他真意灰白，参悟灰阶真文倒不用太久，感知到意海之中，凝聚出了一颗灰色执念，苏胜一下怔住了：“灰阶真文？真是一言真文？” “怎么可能！三天不见，就作出灰阶真文？还是一言真文？” 苏胜再一次震惊了。 就算这奴才一鸣惊人，未免也鸣的太响了些？ 凭什么……三天前还被打的和死狗一样的货色，一下不注意就有了这样大的能耐？ 苏胜上下左右，认认真真的打量了苏林一番，渐渐明白了家主苏万的意思：“难怪要请这奴才上桌……这是要我们摸他的底细啊！” 念及此处，苏胜收起了小觑之心，也不自己出头，就给十二少苏华打了个眼色。 苏华当即领会其意，暗暗想着：“好家伙，连九哥案首的风头都敢抢……哼哼！” 于是他一下站了起来，就抖抖手中册子，瞟了苏林一眼：“这句一言真文，真是你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