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短兵相接
成章曰：文德殿太后下毒手，宣德门众臣候旨意 墨源进宫前遇到鲁西黄。两人心中一时五味杂陈，半天没有说话。 鲁西黄与墨源的交往不算深，也就是两次南北征战结下了一些友情。鲁西黄从心里佩服这个敢想敢做的年轻人，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是对方处理不好的。 他戎马生涯半辈子，一直恪守与世无争的信条。不参与朝廷的争斗，被其视为保身保官的圭臬，从不违背。这一次却偏偏在赵墨源这里破了戒，开了先例。 他实在说不清是为什么？是对他的膜拜和信服，认为凡是他做的必有其道理，正确性也就不容置疑，还是对赵倨和朝中臣子们的彻底失望，想要放肆地宣泄一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但是，他动手了，在赵倨和墨源的争斗中，他不知不觉地站在了墨源这一边，实力弱的这一边。 前次赵丛里做过这样的事情，武力逼宫，最后平叛的功劳，多数要记到他的头。，是他带士卒攻入了内宫，将赵丛里的人马一网打尽，恢复了皇宫内的秩序。 可是这次，他却成了赵墨源的帮凶了。事情一旦失败，自己的结局将是如何呢？他很清楚，因而心情也很沉重。就连听说了蔡卓尔派兵封锁了京都四门，也加入了此次行动之中，也没能完全化解心里的那块疙瘩。 自己，跟眼前这个年轻人算是绑在一块了吧？ 望着只身前来，又欲往文德殿而去的赵墨源，鲁西黄异常坚决地说道：“必须有人保护！你只身犯险是大不智。” 他告诉墨源，赵倨在文德殿外安排了十几名暗卫，明显是要对他不利，只不过已经被他派人不声不响地解决了，现在文德殿外都是自己的人。 虽然赵倨在空旷的文德殿里对墨源加害的可能性并不大，但任何时候都不应掉以轻心，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不由分说，他又选定了二十多武艺精湛的士卒，换上宫内行走的服装，身藏利器，交给了墨源：“一旦有事，他们之中有人会发信号，我即刻会带人冲进去。” 又说：“如果事情顺当，便是文争，皆大欢喜。一旦出现异常状况，也只能武斗了……” 墨源点点头，领着这群人入宫去了。 这条到文德殿的道路，墨缘不知走过多少回了，每次来去，都没有一丁点的一样感觉，因为它实在是太平常了。但今天，墨源却感到这段路很长很长，似乎长到没有尽头，每迈出一步，都觉察到脚步的沉重。 大殿门口，戒备森严，墨源望向那密密麻麻的卫士服装打扮的人，众人都心领神会地暗暗点头。 赵倨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了吧？墨源心想。 ………… 皇宫文德殿。 赵墨源进得殿来，一眼看到了坐在上首，面色愠怒的太后，不由先吃了一惊，不是说她被软禁了吗？怎么会没事人一样坐在殿中呢？是那位宫中陌太监公公的消息不实吗？ 有一瞬间，他甚至想到，慈宁殿被围一事是有人故意布下疑阵，要引诱自己上当受骗。但也只是一闪念，他就释然了，不会的，如果是那样，他哪里还有机会调动禁军，将皇宫围住，只怕此时已经下在同文馆的狱中，或者身首异处了。 太后既然在，很多原先考虑的问题也就无需考虑了，君臣之间的样子还是要做的。他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地，恭谨问安。 “微臣见过圣上，太后！” 赵倨对他依然规规矩矩、恪守礼仪显然有些意外，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也就没有吱声。 一时间，文德殿里鸦雀无声，出现了一阵难堪的静寂。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在空旷的大殿中，显得异常突兀而严厉：“赵墨源，你好大胆！你胆敢擅自调动禁军，围困皇宫，你该当何罪！” 说话的，不用问不用看，听声音就知道是坐在上首的皇太后。 墨源万万没有料到，太后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难道是自己没有听清楚，听错了，还是自己这几日太过劳累，所以耳朵出现了幻听？ 自己是为了救她才出此下策，她怎能反咬一口啊！得知她被软禁，墨源心急如焚，无论如何难以做到熟视无睹，因为那是赵倨固权洗牌的开始，一步步下去，自己也必在受害之列，还有，太后也已放出风来，自己若是不伸援手，会将自己拖进污泥之中，这也是必须孤掷一注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是，自己冒险救她，她现在……怎可以将所有一切都推到别人身上，只顾自己置身事外啊。 话音才落，赵倨的话也恶狠狠地传了过来。 “赵墨源，你今日究竟意欲何为？你将众多禁军人马安排在在宫外，是否有弑君篡位的打算？！” 仿佛一股冷气从天而降，对赵倨的诘问，墨源虽早有准备，但真正听到，仍然感到全身冰寒彻骨。 赵倨又冷冷地问道：“你要见母后可以直接进宫来见嘛，何苦要动用禁军围宫，这是要朕如何做啊，是不是意欲杀了朕而取而代之？” 墨源的心闻言再次一紧。他整理情绪，不卑不亢轻声答道：“微臣不敢。惊扰圣上，微臣有罪。” 赵倨冷哼两声，带着讥讽的口吻说道：“你也知道有罪？你可知这是死罪？” 突然，他放大了嗓门大声喝道：“来人啊，将这个意图谋反的赵墨源，不，李墨源给我拖下去！斩立决！” 他原以为话音一落，一群如狼似虎的卫士便会狂扑进来，将赵墨源拖出大殿。墨源一定是哀嚎着请求饶命，场面一定是非常热闹而令人兴奋。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殿外静悄悄的，他预计的场面并没有出现。 “你？我的卫士呢，都被你……”赵倨霍地站起身，右手指向墨源，随后又颓然跌坐在椅子上。 墨源心中早已平静下来。他知道自己无需担心，几十个便衣士卒就在文德殿的大门外，那是自己的人，可保安然无虞，即使局面复杂有变，鲁西黄的大军都在宫门外等着，何须着急上火呢！ 这样想着，原有的一点胆怯烟消云散，随之说话，胆气也明显壮了起来。 “圣上，太后，微臣并无任何不轨之心。只是担心圣上听信谗言，囚禁母后，又担心母后遭人陷害，被逼无奈之时屈打成招，连累更多无辜之人，是以进宫来劝说圣上，这些禁军官兵得知内情，无不愤慨，纷纷主动跟随微臣前来向圣上请命。” 原以为自己这般荒唐可笑的说法必然遭到圣上太后的训斥和反驳，，谁知自己的话才说完，太后竟又接着话头再度开了口，只不过这次她的口气显得兴奋异常。 “墨源，你果然好样的，为了母后，竟然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 她夸赞完便款款起身，走到墨源身边，用手攥住墨源的手说道：“快点起来吧，你今日无需跪拜谁，赵倨既不会再是你的圣上，你也不会再是他的臣子。” 墨源吓了一跳，一时不辨她话中真假，只得站起身来，不发一言。 太后用手一指龙椅：“你到上面去坐着吧，那本来就是你的座位。” 墨源连忙辩解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太后却不再管他，而是走到赵倨跟前，说道：“倨儿，你今天听哀家的话，让你哥哥做这个位置吧，我保证你下辈子平安无事，快乐逍遥。” 赵倨闻言，几乎是不认识自己的母亲一般，瞪着一双大眼睛，茫然失措。 “如果你贪恋皇位，便是自取其祸，哀家也帮不到你。”太后的寒意深深，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为什么？母后，这是为什么？”赵倨终于明白太后不是在开玩笑，顿时心如死灰，突然放声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 不禁赵倨愕然，墨源此时也是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既如此，你就怪不得母后了。”太后的目光中射出狠毒决绝的光芒。她从袖笼里掏出一包药粉，倒在赵倨面前的水杯中，冷冷说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对吧，不愿难受就喝下去，也是一种解脱。” 赵倨咕咚一下跪在了地上：“母后，你不能对我这样！” 赵墨源也是目瞪口呆，这发生的一切太令人惊诧了。 太后转身对墨源说道：“发愣做什么，让人进来，给赵倨喂药，通知三品以上的大臣们进殿觐见……” 赵倨此时已经瘫软在地。看他这副怂样，太后更加是嗤之以鼻，鄙夷地摇了摇头。 墨源终于清醒了一些，太后这不是在演戏，她是在逼迫赵倨禅位给自己，让自己做皇帝！ 虽然事先想象过无数种可能，但赵墨源却从未想过，自己做皇帝！ 因为自己不是赵家人，自己的赵姓，只是圣上御赐的，不能算是真的。 太后真是镇定自若。她见墨源人在迟疑，便不再理他，唤进门外的兵士，强行将水杯中的药水灌进了赵倨的嘴中。随即，又吩咐卫士到宫门外去找各位大臣。 墨源原先考虑最多的，是如何让赵倨退位让权，禅位给那位小皇子，让太后垂帘听政。现在看来，事情远比他想象的复杂得多。 赵倨喝下药水，竟然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墨源已经有些心乱如麻、魂不守舍了。 ………… 皇宫宣德门。 宣德门外广场，陆陆续续聚集起一帮文武大臣。对于今日发生的事情，众人都是讳莫若深，人人装作啥都不知道，却又个个心惊rou跳，暗自在心中祷告，乞求上苍不要将厄运带给自己。 自打在各自的府中听说京都四门被禁军所封，再愚钝的人也知道大事不好，待到禁军寻到府上，更加肯定宫中发生变故，却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乖乖来到宣德门外等候消息。 叶子健随几个禁军士兵才到广场，便看到欧阳山尊、胡志杰等人早已先到了。四周都是禁军的士卒们把守着，气氛异常的紧张。 叶子健不及与众人打招呼，便听有士卒高声喝道：“众位大臣听着，太后谕旨，三品以上官员文德殿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