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兵谏逼宫
成章曰：墨源隐身太师府，赵倨忧心文德殿 墨源一直很难做出最后的决定。 “太后说，赵大人如果见死不救，她就会胡言乱语，拉上几个垫背的。” 墨源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这句话，他知道太后绝不仅仅是恐吓他，随口说说好玩，依照她的性格，那是说得到就做得到的。赵倨是个疑神疑鬼之人，若是太后乱说一气，根据自己与太后的亲密母子关系，赵倨是极有可能相信的，即使不确信，按照赵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习惯思路，也绝不可能让可疑之人在朝中继续呆下去。也就是说自己即使不会被认定为赵丛里谋反的同党，也一定会被赶出京都，自己的这一辈子也就彻底完了。 见机行事吧。看来太后必须救，能顺顺利利救出来不惹怒赵倨更好，如若真的事情不可收拾，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逼迫赵倨禅位给他的儿子，让太后垂帘听政吧。 墨源想到这一层之后，终于下定了兵谏的决心。这之后，他匆匆告辞了鲁西黄，口中说是回自家的揽胜苑，出了门后却打马直奔蔡卓尔的兵营。 如今蔡卓尔的实力也不可小觑，江南平乱归来，蔡军有所减员，枢密院特地准其新录官兵二千人，此时已经成为京都最有强悍的一股势力了。雷高阳不明白墨源已经串通了鲁西黄，为何还要再找蔡卓尔，墨源却同他解释道：“蔡宇鑫被罢职在家，蔡卓尔焉能不气，自己必然也有兔死狐悲之感；还有鲁西黄虽然可以相信，却也不可能全信。这两人同时拉拢，两边都不放过，便是万无一失。只要有一方肯于尽心尽力，基本上就算大功告成。” 雷高阳忍不住频频点头，是的，表哥做事稳妥，即使有一方不可信，至少还有另外一方可以牵制，不至于孤注一掷，输得血本无归。 果然不出墨源所料，蔡卓尔对墨源的要求完全是有求不应，不仅答应即刻出兵封锁京都四门，还主动提出派最得力的骁骑队驻守在皇宫北门外，以备不时之需。蔡卓尔还想抽调一支百余人的护卫队保护墨源安全，墨源笑笑，连称不必，他说不愿意过于招摇，也不担心自身安危。 确定了联络渠道和方式之后，墨源直接回了太师府。按他的说法，如今的太师府比起揽胜苑来，应该是个隐秘的处所了，不大会泄露自己的行踪。 两人来到太师府，进到府中一看，不由地大吃一惊。 府院中凌乱不堪，不仅众多漂亮的奇花异草被糟蹋得不成样子，就连原先那林林总总的假山奇石也大多被人推倒在地，甚至有几处还被人抬走，只剩下空荡荡的土坑。举目四望，曾经可与皇家园林媲美的太师府如同刚刚被人洗劫过，一片狼藉，破败不堪。 墨源急忙寻到府中的管家，一问方知是圣上绕过赵墨源，直接派刑部的人来太师府抄家。这帮人除了将院落弄得乱七八糟外，进入各处屋内也是翻箱倒柜，值钱的东西已经被搜走拉走了不少。 得知墨源来到，蔡宇鑫衣冠不整地迎出房来，与他一道出来的还有回家养病的贵妃娘娘蔡袅娜。 蔡宇鑫虽然脸色阴沉，但终究还是忍住了胸中怒火。蔡袅娜却是不同，她在宫中颐指气使惯了，哪里受过这样突如其来的冤枉气，女人家天生没啥耐性，禁不住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出声来了。 “这位就是妹夫？”蔡袅娜堪堪问道，“这算是咋回事啊，妹夫你要为我们蔡家做主啊……” 墨源大婚之日，蔡袅娜有病在身，未能参加婚礼，对于这个妹夫她还是首次谋面。不过，对他如雷贯耳的大名却是早已听闻了。 蔡宇鑫不住地叹着气。墨源也不吱声。几人慢慢走进主客厅，墨源找了个凳子让蔡宇鑫坐下，自己则垂立一旁说道：“蔡伯你放心，我在你这儿住一两天，应该不会再有人敢来sao扰了。” 蔡宇鑫闻言暗暗有些吃惊，不明白此话何意，墨源为何会在自己府中居住。但他现在是戴罪之身，自然也不再关心这些事情了，只是针对抄家一事说道：“太不成体统了。人走茶凉，真是一点情义也不讲啊。” 他越想越气，全身似乎都在颤抖。墨源急忙转移话题，将管家叫了进来，吩咐他准备两间客房，又让他带人将全府上下清理收拾一下。 “再有外人来，即刻通知我。”墨源吩咐道。 管家答应一声，带着人出去了。 墨源与蔡宇鑫又聊了一会儿话，就与雷高阳一道去了管家为他们收拾的客房。在客房中，墨源冥思苦想，思索着后续的行动，对雷高阳认真交代了一番。 “你注意与鲁西黄和蔡卓尔的联络，不出意料的话，只要皇宫一围，圣上必然震动，但鲁西黄等人却也是不敢正面与圣上交锋的，最后也只有我出面了。” 墨源咬了咬牙，心想豁出去了。太师府抄家一事，已经表明赵倨并未将他这个代理太师职权的人看在眼里，说不定很快就要架空自己也未可知。他甚至庆幸自己在动用禁军这件事情上当机立断，没有优柔寡断，也许自己掌握禁军调动权力的日子已经不多了。 ………… 皇宫文德殿。 赵倨做梦也没想到，前后不过是十天的时间，禁军包围皇宫的事情会再度重演。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李德福已经再度出面去与围宫的禁军交涉去了，但是看来希望不会很大。禁军那边根本就找不到管事的人，而那些站成木桩子一般的兵卒得到的命令却是加强警戒，不得让一个人、一件物品离开皇宫。 逼宫的事情会再度上演吗？ 赵倨有点后悔没有听从董政的话，收回禁军指挥调动权了。不消说这次的事情只会与三个人有关，鲁西黄、蔡卓尔或者是赵墨源。当然最大的可能是与赵墨源有关，也只有他能够不经过自己，直接调动京都城内所有的军队。 他为何要这么做？是因为义母皇太后，还是岳父蔡宇鑫的事情？赵倨心中无底，免不了会有诸多疑惑。 正在胡乱猜测之际，李德福耷拉着脑袋进了大殿，赵倨一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便知事情办得并不顺利。 果然，李德福哭丧着脸，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进门后跪倒在地，带着哭腔说道：“圣上，奴才该死，这次还是没能见到鲁西黄和蔡卓尔。” 赵倨见了他这副模样，不忍责怪，轻轻挥了挥手，叹道：“算了，随他们折腾去吧，明日朕再另想办法。” 李德福千恩万谢，起身欲走，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从袖笼里摸出一张纸来，说道：“圣上，奴才差点还忘了。揽胜苑府中倒是有一封信札递进来，要呈给圣上亲阅。” 赵倨迫不及待接过信函，颤抖地扯开信封看了起来。他的手指越来越不听使唤。他的脸色愈加惨白，他最后气愤地将信函往案几上一甩，重重地朝桌上拍了一巴掌。 “岂有此理！要面见太后，还说什么问安？赵墨源这是要造反啊！” 李德福不明就里，吓得站在一边不敢吱声。身体如同筛糠一般瑟瑟发抖。 过了好一阵，终于，赵倨平静了一些，整个人颓然瘫坐在龙椅上。李德福瞅准时机，这才敢于开口问话。 “圣上，你看这事……” 赵倨想了想，说道：“去吧，将那女人请到这里来。” 又咬牙切齿自言自语地说：“一同上阎王殿之前，要见上一面也不算什么过分要求啊……” 李德福望着他阴沉的脸和那阴鸷凶狠的目光，不敢乱发一言，只是悄悄退出了大殿，去请皇太后去了。 ………… 京都太师府。 得到雷高阳派人传来的消息，墨源既兴奋又紧张，鲁西黄果不食言，派人围困了皇宫。墨源的心里，竟突然由期待变得极为忐忑，既然迈出这一步，那就覆水难收，后面的每一步都将是如履薄冰，触目惊心了。 一着不慎，自己的身家性命就可能不保。他知道赵倨虽然欣赏他，但从没有完全信任过自己，自己是蔡宇鑫的女婿，又与欧阳山尊等人都有关系，赵倨将这批老臣一一清除之后，一定也会在最后将自己连根拔起。 查抄太师府这样的大事，他竟然都没有跟自己商议，直接就动了手，可见自己这暂代太师之职，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太后若是被赵倨彻底扳倒，应该说赵倨就再无掣肘，可以为所欲为了吧。不说太后扬言要诬陷自己，就算没有这个原因，墨源也要保证太后这个靠山不倒，尽管在心底，他将对方看成意欲陷害自己父母的坏人。 现在，就等待那封信函的回音了。如论如何赵倨都是要见一面的，事已至此，不可能不面对，但想到接下来君臣见面可能发生的事情，墨源难免还是异常不安的。 自己一直都是谨小慎微的对待赵倨，如今再度面对，该是以怎样的身份，采取何样的态度？ 有一点可以断定，自己这一次的所作所为应该是彻底激怒了赵倨的，双方已经撕破了脸，所以无所谓谨慎讨好了，当然，如果太后在场，自己绝不能留下目空一些，藐视皇家的印象，还是要顾及到君君臣臣的体面。 他正在这里胡思乱想，雷高阳亲自送消息回来了：“表哥，赵倨……圣上答应见你了。你准备一下就到文德殿去吧。” 墨源一跳起身，急吼吼地说：“还准备什么，我即刻就去。”他攥住表弟的手就朝屋外走去，出了门却又想起一件事来。 “还是让蔡卓尔安排人维持一下京都治安吧，防止有人趁火打劫。”他愣了愣神接着说，“所有的朝臣都让他们到宫门外候着，一旦事情办妥，就要朝见的。” 雷高阳答应一声，一一记下，随后两人分手，赵墨源自己入宫，雷高阳则奔蔡卓尔的大营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