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疏狂
匆匆十日，若沈凡是远游归来的游人，兴许再返回混元门的途中，他会感受到近乡情怯的情感，可是他不是，他只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满身鲜血不足以说明悲壮，但多少有点澎湃的情绪。 仙神也不过如此，魔道又如何？一枪破之。他现在有资格说这种话。 夕阳如血，把他的身影拉的老长，重返山门的路也从未感到这般长远，浑身浴血，内心想必也是抵达了疲倦的一定程度。 “站住！” 守山门的弟子换了两拨，今日却是一个比他还年轻的人儿，要是有平日的闲情，沈凡会调侃两句，即便没有调侃，也会在夕阳下心情闲淡。 很快，那名弟子也辨识出来师兄的身份，便急忙上去搀扶，问东问西。 方才挡住沈凡的去路，也只是因为他身上血腥味浓重，便如地狱归来一般，一时间认不出。 沈凡摆手示意不用帮忙，还嘱咐他坚持一会就结束这一天的守山门任务，接着拾阶而上，朝山上行去。 一路虫鸣鸟叫，沈凡精神几近崩溃，零碎的画面也开始在脑海不断盘旋，自己并不是所谓绝顶的天才，但是能抓住的灵感、机会，他定然会死死抓住，先机、命运也一样。 修炼场上人声鼎沸，正是因为此次魔劫，众多门派齐聚的缘故，若是归川不急着奔赴雪神山大会，潜心修炼，待修为大成，一举带领师门挤进修仙门派前列多好。 不会无端丧命，也不会有一个本该绽放灿烂年华的年轻翘楚被囚石洞，忍受风吹雨打。 可是自己又似乎做了一件相同的事情，不，不一样，至少我有六成把握，他心底默道。 沈凡转头便走，不愿成为瞩目的存在，可却有几道身影追上去了，要问个究竟。 …… “你看，我心中所想，归川没有做到的事情，我都已经做到了。”沈凡脱掉浑身鲜血的衣裳，在蓝逸飞面前大口灌着烈酒。 “……了不起” 沈凡道：“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放了你，与他们战过，方知你们着实不易，若是我在你们当时，只怕做得也不甚么好。” 蓝逸飞摇头：“铭鸿与你捆仙绳不一样，我已不敢再拿你们性命开玩笑。” “你就这么笃定，我无法阻止。” “并非笃定，只是不敢冒险尝试。” “也罢，就这样罢”沈凡说着，神色渐渐萎靡。 石溪几人匆忙赶到的时候，沈凡已经倒地，身下的荒草竟被鲜血染红一般。 ***** 虽然承诺黎紫怡，烈焰狂渊之后，会带她回明月谷找寻回遗落之地的路，但幸而离开魔界的道路有几条，最近的也要经过血殿领地。 此时可以顺便满足他解决厄难血池的心愿，顺路，这不是挺好的么？ 但黎紫怡轻松爽快答应，凌蝎并不确定，是不是因为这样能让她与紫烈来一次离别前的见面，诸如此类的原因。 “前面就是邵关山隘。”黎紫怡说道，对跟在后面的凌蝎说道。 一路，大树参天，上山的路却并不是狭窄，相反的，大树也是相隔蛮远才零星坐落，地表干燥，杂草才浅浅没过双足，而红蓝色的蓟花还闪着明亮的光芒，为沿途增色不少。 “快走！” 忽然听得一喝声，凌蝎视线转向声音的源头，却是几个魔族押着一个囚徒。 他看不出那囚徒的魔族身份，但其皮rou绽开，嘴唇干裂，也不知道受到了多大的折磨。 黎紫怡关注凌蝎的反应，男人沉默了一下，也没有说什么，继续前行。 “站住！” “你们这是要去何处？” 凌蝎没说什么，带头的队伍头子倒是先来提问了。 方向就是你们血殿的领地，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凌蝎反问道：“那你们又是去哪里？这个魔族又犯了什么罪。” “不要多问，血殿的事情轮不到你外人插足。” 那我就不问了……凌蝎闷头赶路，可过几分钟，他骤然停下。 “怎么了？”黎紫怡也不想惹麻烦，就放缓脚步，故意和血殿的魔族保持距离，就在缓慢的节奏中，那伙魔族已经消失在他们视线了，她还以为凌蝎还在为他们押解囚徒的事情而疑惑，就道：“魔族交战不断，总会有些人被俘，方才你看到也不过是此种情况罢了。” “别说话。” 黎紫怡：“……” 凌蝎身形忽变，黎紫怡也感受到不寻常，她猛地转头，竟是一击泛光的灰烬向她袭来，其中蕴含的法力有点诡异，就好像沾到就会被腐蚀一般。 天殇斩击，法刃斩中了那一道袭击，黎紫怡也移动身姿，得以从容摆脱，她不得不感激凌蝎，原因是她身后还有几个魔怪。 数量竟然达到五只。 “这些是什么怪物，以前我待在血殿，也没听说过。”黎紫怡喊道。 凌蝎回答不了，他动作迅速，浑身源源不断冒着灰烬的魔怪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脚下移速加快，手上也没闲着，几道霸道的法力轰击尽数落在魔怪身上。 被击中的魔怪碎裂开来，但出乎意料的，它们很快又重组躯体，性命并未消散。 凌蝎神色冷厉，难道无解了？不断重生，就算是耗也能耗死他们两个人呐。 “不要正面和它们对战，一点灰烬都别沾到。”凌蝎提醒黎紫怡。 “我知道。”不管怎么说，黎紫怡也是遗落之地的一族族长，修为也是不可小觑，不用凌蝎提醒她也了解现状。 凌蝎不断尝试，不断轰击，想从中找到击杀它们的方法，但怎么也没想到，法子实在是笨拙，或者说根本不能算是方法。每一次击杀，它们虽然能重生，但其实力会被减弱，而且更不耐击，越来越是，浅薄的法刃都能击碎它们。 达到最后极限，它们也就消亡了。 凌蝎和黎紫怡沉默着，看着几坨地面魔力仍存的灰烬，久久无语。 直到凌蝎主动打破沉默：“看来紫烈现在也是有不少麻烦，在领地居然出现这种魔怪，我们走罢。我先说好，你要见他是你的事情，我的行踪不能暴露，因为我要做的事情，他不会允许，如果你站在他那边，那你我现在就分开，等我完成后会履行带你回族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