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二节
女生游鱼 女生应邀到新落成的远城最大的水族宫去游泳，这可完全得益于柳烟儿长期坚持到体育中心去打网球的结果。新水族宫是为迎接全国农运会而建的，在正式投入使用前邀请各学校报考体育专业的考生，免费体验。我们学校是重点学校，我们班又是重点班，恰好准备报考体专的人数又最多，又有柳烟儿里头牵线搭桥，我们全班都跟着去体验一下当代水族宫游泳馆。 生活在水这样一种另类媒介中，完全可以释放出人的另一个平常不太能够见得着的自己。我们没想到体育中心竟然开来三辆大巴，把我们和包括一些老师在内的其他人，呼啦啦全运到游泳馆之后，惊奇的尖叫声就没停过。场馆工作人员先是带我们参观巨大新奇又古怪的建筑物内外上下，接着是给我们讲解一些游泳的基本常识，心猿意马的我们此刻哪有心思听课？ 游泳从柳烟儿这里正式拉开帷幕，她换上比基呢泳衣后，就没人敢认出她来。她像参赛选手似的，给大家扬手致意微笑连连，然后“嘭”一声跃入水中，像箭一样射向前方。她这一卖萌，哇，就跟个体育明星似的，赢尽掌声赞赏声羡慕嘘声。剑鱼一般的修长身材，潜入水底很久之后才冒出水面。她又以职业游泳运动员的姿势游动起来，简直倾倒全部没入水的人。 鱼跃入水的同学越来越多，虽然还是以体专生为主，却给鱼赋予了新的含义。先是几个女生身着七彩缤纷泳衣一一射水中，让几位滞后的男生跌足不已，他们草草准备后就忽忽入水。一时间泳道间来来回回的游鱼，看得人眼花缭乱心痒难搔不能自己，我差点就和衣裹鞋跌入水中。得杨心儿的手紧张地抓住我的手，才让我幸免于难，她手心里的汗让我湿了一回水！ 全体下水是不可能的，一来大家没有准备好，二是新新体验没被植入观念之中。虽然说到底，我们来自于水，可水已经不是我们存在的媒介，对水自然就有一个与生俱来的恐惧。刚才就有那么一位，不知道是看得太入迷紧张得不行，还是为了尽可能靠近点一睹女生游鱼们的风采，抑或其它什么原因，被人挤入水中。吓得脸色煞白差点晕过去，好在有救助员救起。 在是永恒的，你我之间，男女之间，人与物之间，永远存在，我们要去适应。柳烟儿长年积蓄的优美曲线，随着她起水小憩静溢地流露无遗。她在一呼一吸之间，三围之间的错落有致被她刻意突显出来，不管是男人女人都得垂涎三尺。而这就是那种纯净的美，至高无尚的在！这美和在，映在人们的瞳孔之中，似乎就永远不那么单纯了，因为这是生龙活虎的人间！ 男人在水中展现一种看不见的柔性美，只因为在水里的人多，被激起的浪花淹没了，同时被浪花淹没的还有我。我实在太想下水了，但是要想拥有柳烟儿那样的泳衣，一想起那价格足可以吓得我三天不吃饭。我们难得有一次下水表现自己的机会，但要我付出那么大的代价，而且用一次就得封存入当，我可实在奢侈不起。何况我这样下水，准得是落汤鸡一个无异！ 人处于水的世界里，有一种介乎于人与鱼之间的东西存在，这是美人鱼产生的前题？我站在站台上胡思乱想，像我们这些站在看台上的人，可能大多都是旱鸭子，其中就包括我。仅仅靠刚才教练讲的简单知识，还不足以撑到旱鸭子猛然变成水鸭子，即使水鸭子的水性再怎么好，与飞鱼都没得比。所以，不能变成水鸭子的我们只好忍着，等到了梦中再去做飞鱼吧！ 惊艳能在女人举手投足之间尽情体现，在男人的言辞中得到了可怕的升华。我们班没下水的男生聚在一块，一会议论这个一会儿称赞那个，反正没一下停顿。我拉着杨心儿渐渐靠近，听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如此尤物，不知抱回家又有一种什么感觉？”“仙女飘在手中的感觉！”“那是什么感觉？”“尤物火红地游在水里的感觉！”“还是不知道什么感觉呀？” 艳艳的美在颤颤的水中抖动，似乎就有人想要一口把她给吞了。“笨蛋，这都不知道。他也只有想抱回家的感觉，不好意思说出来而已！”“你好意思说出就不想抱回家？你要是知道是什么感觉，你还想抱如此尤物回家吗？”哈哈哈地不知到底是谁在笑话谁，只见他们东倒西歪摇晃颤抖个不停。有一个人脸上总挂着笑容附和大家，眼睛盯着水池始终没说一句话。 的确让人怦然心动的时候，似乎有人把它搅停了。我本想好好看看那个能把人看进眼里拔不出来的人是谁，却因为又有人加入而被打断。另外两辆大巴运进来一大群孩子，听说好像是远州体校的学生，叽叽咂咂围着水池指指点点，根本就没把我们这些大人物放在眼里。他们把外套一脱扔在站台上，“嘭嘭”地小翠鸟般纷纷入水，一下就把五彩的赛道挤得满满的。 眼中最不可琢磨的东西太多，没等你闪过神来她又消失，这正是我想看那个不说话的人所拥有的感觉。那个人敏锐地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立马就把所有自然流露的心迹收拾得干干尽尽。他还下意识地扭过头来看了我一下，然后冲我生硬地笑了笑。哦，原来那个人是他呀，好像是一个插班生，名字叫什么侯，哦，对，叫侯永志。因为与猴子谐音，大家都叫他猴子。 中肯的话语在此刻肯定是听不进去的，哭笑停顿转换无可避免，五味杂陈就应运产生了。我也扭头冲猴子回了一个礼貌的笑容，然后回头全身关注水池里的龙腾鱼跃。那批半大的孩子中有一个女孩还没下水，但不知怎么被什么刺激了一下似地哼声连连脱去外套。她竟穿着和柳烟儿完全一样的红底黄点泳衣，不屑地说，“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天然浑成的尤物！” 柔情铁骨表现在泳姿上，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呢？因为没有出色的男运动员，我们无法感受到这种状态。眼见那个骄傲的女孩一个箭射就冲到柳烟儿身边，和她比拼了起来。几个男生齐声大叫，“柳烟儿，有人挑战了，加油！”柳烟儿没明白怎么回事，回头去张望。只见一个和自己穿得一模一样的身影，正飞速地向自己射来，她便赶紧回身发力全速往前游去。 情深似海是指海的水深还是指海的颜色呢，简单的问题没作深刻的思考同样不会知道结果。只见柳烟儿发力向岸边游去，那小女孩离她还有大半个身位，终点还有二十米距离。男生就拼命为柳烟儿加油，一切非比赛的人全都自动为他们让路。一时间溅起的浪花就全转移到她们两个人身上。刚开始就要为柳烟儿加油是有道理的，她们的身位差已经缩小只差个头了。 似水柔情一旦泛滥起来，任何时候都可以拥有，可就是不知道真实程度如何。离终点就只有五米的距离，小女孩手脚一起加力也已来不及，柳烟儿马上就要触及终点了。可男生最后同时呃哎叹息，这是怎么回事？柳烟儿输了！等她们出水喘息时男生们问柳烟儿怎么回事，柳烟儿笑笑，“什么怎么回事？”“你怎么就输了呢？”“你们早点通知我不就不会输了？” 水就是玻璃柔情似水的时候一种梦境？水能弥补人的某些遗憾。詹俊朝小女孩走去，一边笑着一边大声叫着，“我的好宝贝，你真厉害！真是天然浑成的极品尤物！”张开双臂就要去拥抱那小女孩，吓得我们全都惊呼：哦(⊙o⊙)？小女孩淡淡一笑，‘啥玩意儿？我都不认识你，就宝贝宝贝个啥嘛！“她只一个倒栽葱就潜入水中，詹俊只能抱了个满怀嘲笑和唏嘘！ 召唤游鱼的意思是要在课堂上游泳？不然男生们在课堂间模仿些什么？不管游没游泳，所有人的心魂似乎意犹未尽地还在游泳馆里飘荡。他们用各种不同的搞怪动作，模仿深深刻在他们内心深处的各种姿势，把个好好的课堂硬生生地虚拟成了游泳池。当柳烟儿从他们身边经过时，有人模仿柳烟儿力乏穷困的泳姿，有人模仿小女孩强健有力追赶的泳姿：女生鱿鱼！ 唤不出来的美就不会存在？怎么可能？那我们还追求什么！这男生呀，真是没法说，昨天还是女生游鱼，今天怎么就变成女生鱿鱼？啊？鱿鱼是什么意思？炒鱿鱼？哦！要把柳烟儿火红尤物的头衔炒了？嗯？还是要柳烟儿让位给天然浑成尤物？嗯！葛丽丽气不过傻傻地问，男生们给她来个哼哈将军。你们知道那小女孩是谁吗？谁？柳烟儿师傅，她嫡亲表妹！啊！ 坚韧不拔如果就是要我们静心听课，课在黑板上扭动成什么东西了？没人注意。只在意男生们扭动惊愕的面孔黑在黑板上是什么样子，结果大家都看到了。女生们笑得也夸张前仰后跌地，哄乱成一教室的体育彩色球开奖机，只是没有一个人中奖而已。男生们嘿嘿干笑几声就恢复平静，又夸张地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早点说嘛，也不至于连累你们笑得那么辛苦！ 韧性的就是不刚性的，这样定义不知道行不行、准不准确。刚柔相济不是更好嘛，又何必去定义什么是什么、什么不是什么呢！难得在紧张学习之余放松一下愉悦一下，不好么？好！男生们又在搞怪，只是无论他们怎么变换搞怪方式，似乎就再也离不开女生游鱼的范畴了。班长喊起立时，总有人在一些人归位的时候一边用手做着游鱼的样子一边念叨：女生游鱼。 不是我们不想念阳光，只是我们不能直接接触阳光，得用一种透明的东西隔离开来，否则会中毒。我忘了这是谁经常说的座右铭，用在此时段的男生身上很恰当。每每男生和女生在通道里相遇，总有男生跳霹雳舞似地从女生中间穿过。如果实在没有女生在场，男生之间也能穿个女生游鱼。穿游女生自有人紧急避让便很容易得逞，游穿男生因无人避让就容易受挫。 拔出萝卜带出泥说得就是干净利落的话，把所有萝卜全拔干净了，是不是所有问题都解决了？有次自习的时候，邵奇勇他们不知道什么原因，聚在一起商议什么女生游鱼霹雳舞什么的。可能是太夸张动作有点过大，惊动了全教室的人，又恰巧被巡视的年级教导主任看到了被罚站在讲台上演讲。没准备他能讲什么？急中生智伸直双臂垂下一节扛着稻草人霹雳起来。 的确是很搞笑，除了让脸部肌rou活动松弛一下心情愉悦一下，还有什么功能？笑就笑了别弄得那么现实，什么功能不功能庸俗的很。邵奇勇既霹雳又游鱼的稻草人，年级教导主任肯定不太可能完全看得明白。我们却能一目了然嘿嘿哈哈给邵奇勇笑了个满堂彩，教导主任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们谁也没发现。班主任督导我们开班会，就永远没有这样的气氛，郁闷得很。 阳光在树叶的那一边，我想念得是不是有点走神了？可事实上隔着树叶看阳光，我才能睁开眼睛去看，看得更清楚分明，看得更优美真切。虽然隔得距离有点远，对于时光来说，就是再远它也不是个事。那就是美好的少年时代，挂在树梢再也下不来，随即就要转入黄昏。我在斑驳的阳光中回味往昔种种目光眼神，一个个都那么美好透亮暖人心房，只有一人除外。 光刺在心中，不管如何，都能驱除散尽些心中的邪气魔性。我就有点不相信，一个个美好得令人神往的眼神，都在我内心的阳关中沐浴，可怎么就驱不散他眼中昏黑的因素呢？他是我最不明白的一个人，也许是我跟他少有接触，也许是我没对过他的眼神。我偶尔触及过他的眼神，可我的眼神一触及过去，他的眼神立马就像吹灭的蜡烛什么也看不到：他叫侯永志。（1·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