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第一节
那酒醉痴迷----青石板 飘摇欲坠的树叶挂在枝头在召唤谁?又一年的劳作终将结束,明年待放的芽苞正在孕育之中。可它什么时候不再孕育出来,勾幻出那么多春怨秋愁呢?那样活得多舒畅!来,喝吧!既为愁来,那就醉它个三五百年!三五百年之后,如果那芽苞还没孕育出来,肯定就不会有春夏秋冬!这样实在太单调!这是谁在说胡话呢?站出来!不然我就用石头砸了啊?站出来! 摇晃的影子在丛林中撒野,随风起舞根本什么也没听见!命令?见鬼去吧!可鬼在哪呢?难道是化妆舞会?那我走错了地方,我要去乡村酒肆!那有种千年不醒的陈酿,喝起来一定很带劲!我得去尝尝,听说只有乡村酒肆才有。但乡村酒肆在哪里呢?有人告诉我,迈过九九八十一块青石板,要左转九个弯,再右转九个弯,最后上九九八十一个青石台阶,就到了。 沉醉千年可不是个可以随便拥有的梦想,那要经过多少世多少纪几多朝几多代才能沉积起来的梦想。我可不想放弃这种梦想的权利,人生难得几回醉,说的就是我这个千年沉醉的梦想。多么美好的梦想,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我就是怀揣这样梦想的一个人,我可不希望有太多这样梦想的人。那枝头的树叶在摇摇晃晃妩媚地召唤谁呢?不告诉我,我是会吃醋的。 坠下来就意味着结束,飘摇欲坠的树叶坠下来就意味着夏天的结束,秋天就要重新启动开始。如果是那样子坠下来就绝对不行!这样坠下来就意味着我舒畅的梦想将化为乌有,这是绝对不允许的!所以我得赶快找到乡村酒肆,喝上那千年不醒陈酿,树枝上的树叶就坠不下来。孙猴子之所以能压在五指山下五百年不动弹,就是因为他喝了瑶池里五百年不醒的陈酿。 千年沉醉不醒则是大圣没喝完,藏在乡村酒肆里的五百年不醒的酒种,重新蕴酿出来的。经过多少个千年的尘封蕴藏沉积而来,又被乡村酒肆在一场风暴灾后重建时发掘出来,真的顶顶美妙至极。像这样的天庭佳酿怎么能浪费呢?何况那就是我一生的梦想,在我没有找到乡村酒肆喝上千年不醒陈酿之前,我怎么能让一些树叶坠了我的梦想呢?所以,不许坠下来! 年年走过的青石板怎么就找不见呢?不对,我找着了,也数够九九八十一块青石板,还左转了九个弯右转了九个弯,更爬了九九八十一级青石台阶,怎么没见乡村酒肆的牌子呢?我走错了?不可能!我怎么会走错呢,我从来就没错过!为了自己千年的梦想,我是不会走错任何一步的,最多是忘记。对了,忘记!我忘了左转九个弯之后,再迈九九八十一块青石板。 酒是五谷精灵,怎么会让我忘了右转之前要再数九九八十一块青石板呢?这下麻烦了,我又得重新数过一遍。三个九九八十一可不是个小数目,数起来特费劲,何况还得左九下右九下来回地转,真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想喝这千年不醒陈酿不费点事怎么显得出它的价值呢?不管它,为了梦想,拼了!啊呀,那树叶你就不要再招手了嘛,召那么多人等下我坐哪? 精诚所至今石为开说的就是我,我一定会找到乡村酒肆的。可是我已经找了九九八十一遍,都没能找到中间少了的那九九八十一块青石板,这可怎么办?啊呀,这怎么就单单少了中间的九九八十一块呢?我都这么够精诚所至的了,可为什么还不金石为开呢?难道是老天不让我喝千年不醒陈酿?那我可就要彻底完蛋,我的梦想我的一切,就要葬送在这青石板之间! 万年不醒陈酿都在酝酿,我却连千年不醒陈酿都还没有喝到。五百年不醒陈酿我没能赶上,那是我父母不让我赶上,我没有办法。万年不醒陈酿我没办法等得到,那是因为我没喝上千年不醒陈酿,就阻止不了树叶的下坠也终结不了春夏秋冬的延续,也就升级不到喝万年不醒陈酿的年代。关键的关键是这千年不醒陈酿,眼瞅着就要喝到嘴却少九九八十一块青石板。 载歌载舞的树叶就不能停下来歇歇?不停摇晃的招着手不明摆着要撕碎扯烂我的心吗?这样还不如让我死了算,反正也找不到这九九八十一块青石板,我永恒的梦想破灭就意味着我的生命的终结。嗯,呜呜呜,我求求你,老天爷,你就让我找到那九九八十一块青石板吧!否则我就躺着不起来,不吃不喝饿死渴死,让你良心永远不得安宁!呜呜呜,求你了老天爷! 粮食是大地精灵,却这样被人槽踏!CUT!铁蛋去查查这是谁?竟在我的鸡脚爪树林里发颠卖狂。铁蛋没反应,只是给了个坏笑的符号。不过从自言自语的内容和词句表达方式来看,极像赵林哥。难道赵林哥真从XJ回来了?这不蓬年过节的他回来干什么?何况他从没有酒醉成这个样子呀?他在他大哥也过得很不顺心?我不知道这么久,这死铁蛋怎么还不去看看! 食物能量转化成铁拐李,是不是有点太过去?我再次催铁蛋去看看,他却给我回个大酒鬼的符号,还加一特大号的酒糟鼻子。啊,是白鼻子,赵林哥的亲密邻居?如果是他,说话像赵林哥就不奇怪,他活脱一个传声筒,更是一酒精王。十天三醉那还是轻的,没一天三醉那都是赵育林每天嘻笑怒骂的结果。他经常被忽悠得躺在排水沟里过夜,家里人却满大街去找。 魂归rou体醒来时,他问找他的人,“我怎么睡在这?”如果刚巧被赵林哥碰到,他会大声祝贺,“恭喜白鼻子,铁拐李附身!铁拐李总这样!”白鼻子会懒洋洋地坐在水沟里摸摸脑袋问,“真的?”感觉就好像他坐在席梦丝床上一样,听赵林哥说,“真的!骗你干吗?不信掐自己看,疼不疼?”白鼻子果真掐自己一下,摇头说,“不疼!”“对,仙人不疼的!” 踏声清脆是石板路上最响亮的清晨名片,冷寂的夜被冷却成清露,清醇如千年陈酿,可别让白鼻子真当酒喝了。我让铁蛋去叫辆车把白鼻子送回去,不然它家里人想找他都无从找起。我再要铁蛋随便查一查,白鼻子这是在哪喝的酒。我觉得这酒有问题,因为这酒勾起我一段伤心的往事,更何况酒还和化妆舞会联系在一起,我更想知道舞厅是不是军师之类的舞厅。 声声慢如果只是一首词,就只要进入词的意境中,过滤一下心情就能解决情绪问题,但对于我却是一次剧烈的阵痛。阵痛是女人特有的一种生理现象,我却是情感心灵的轰然撞击,居然可以痛上一辈子。我不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只是能清楚地掌握着它的结尾。那年我随好精儿回家过年,正陪他mama聊天,他的小伙伴小不点急急跑过来跟我说,他在那哭呢! 清楚准确表达自己的意图,对于一个情急之中的人来说,是件多么困难的事。于是我判断,九成九与好精儿有关,因为来报信的是小不点。既然与好精儿有关,那我就得马上去看看,不管什么事。我让小不点带路,来到村子上面那条通天的青石板路上,看到的情景真把我吓一跳。他脸色苍白目无表情地坐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凄哭,就像个弃妇被人虐待得觅死寻活。 脆弱的心灵从没有像此时此刻那样表露得一览无遗,我目瞪口呆地望着霍然陌生的爱人不知怎么办。我不知他那天崩地裂般的伤心从何而来,也就不知道我要说些什么才能减轻他的痛苦。何况不管我说些什么,他都听不进去,简直魔怔了。我真想用他的心换成我的心,让我感受一下这种歇斯底里的痛苦怎么回事来源于哪里,可我根本做不到甚至是什么也做不了! 万头千绪冷静最重要,我强压住心头淌血的创口,任他在青石板上呼天抢地的嚎啕大哭。也许这样可以刺激心头堵塞的气血,缓解难以顺畅而激荡的情绪。我把小不点拉过一旁,仔细询问事情的整个过程。可好精儿太过激烈的情绪,让我实在没办法问出什么条理来。我怕脉象一味歇斯底里紊乱下去,整出虚脱疯癫之类的意外来,只好狠心封住xue道先让他静下来。
代之以推血过宫,好让他他清醒一点,最好是让他把吃的喝的全吐出来。用什么办法呢?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心里一急什么办法也想不出来。我急得在青石板上直跺脚,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碰撞我的裤脚。我黑漆漆地一把抓过来仔细辨认竟然是颗狗尾巴草,我眼睛一亮有办法了。我用狗尾巴草去掏好精儿的喉咙,总算让他吐个干净彻底,气息也趋于平和稳定。 石板永远是那样冰冷坚硬,似乎没有一点感情,可好精儿不是这样。他对青石板似乎有一种很特别的感情,尤其是在他伤心难过的时候。此刻让他静静地躺在青石板上沉睡,肯定不是个事。我和小不点高一脚低一脚费好大劲,才把他扛回去放到床上,再要他mama去熬点醒酒茶。我才有空好好问问怎么回事,可小不点只说几个小伙伴聚在一起,喝点酒就喝成这样。 板上钉钉的事实要怎样才能做到用一个个似是而非的细节推理出来?我反复询问当时的情况细节,可小不点实在是经不起询问。我问得越多,他说得越糊涂,我只好作罢。夜已经很晚了,我守在床边看着他。我似乎还不放心替他把把脉,脉象已经恢复平实顺和铿锵有力,没有一点问题。可我心里一级级爬满冰冷坚实的青石板,最后一级顶着天灵盖终于把我压垮。 压不住心里层层垒积的好奇心,终于等到好精儿完全清醒过来。我问他昨天是怎么回事?他却反问我,昨天怎么啦?什么什么怎么回事?没什么事呀!大过年的,能有什么事!我差点没气得背死过去,一脚踹过去踢得他哇哇乱叫完事!等过完年,我还试图用各种突然袭击的方法问过他几次,他对那件莫须有的古怪之事完全是个真空人,没一点印象,实在是佩服。 不是揭开锅盖的时候就别去揭,否则就是一锅夹生饭。这是他mama跟我说的贴心话,我不得不听,加上当时我的学业也紧张,就没有深入追查下去。但是现在,我要揭开当年那个恐怖的迷底。我要铁蛋全力追踪远州当地所有的酒厂和那个神奇的乡村酒肆,虽然这个乡村酒肆自我出世之前就已经存在。我要他格外留意那些舞厅,凡是有关化妆舞会的信息要多关注。 断绝不了的生物链是什么生物呢?我开始思考这方面的问题,还不太得法。按说我已经切断了他们好几条资金链,他们应该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才对,可好像还没有什么动静呢。看样子蚂蚁终归是蚂蚁,我还没捅到他们的心窝子里去。由此看来我还没有触及哈呼噜们的核心资金链,所以迟迟不把蛋壳交出来。我要加大力度,让他们全都变成疯狗看他们咬不咬人。 脊椎骨中的中枢神经对于一个系统,如果象征着一条青石板路,那么当年我应该咬牙坚持,把荒废路段的青石板全部撬出来。这样是不是就不会让白鼻子误以为,这是通往乡村酒肆的通道?如果这条青石板通道早已深埋在灵魂深处,我还能撬得动吗?我没有继续想象下去,那是我既没有承认我能撬得动那样一条通道,也没有认可我就拿不掉心头青石板压成的痛。 梁上君子与哈呼噜有什么相同的地方,又有什么不相同的地方?我实在不想去比较,因为物质和人不具有可比性,何况是一系列涉及人的各种属性,怎么是单纯盗取财物的梁上君子所能比拟的。这又将是一条长长的青石板路,已深深印刻在我的内心里。我要如何撬掉这一块块冰冷坚硬的青石板呢?我架着二郎腿,望着雪白雪白的天花板一片茫然。(2·6·7·)